无声无息间,于长剑银白色的剑身之上,一层近乎于实质般的青光耀起。
“这是?”中心祭台之上,三老互视一眼,皆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疑惑。少顷,却听来自七末宗的黑袍老者语带惊叹的道:“此子能以各类五行术法为媒介,从而施展出花样百出的剑招,想来这应是其在触类旁通之下,所修炼出的那什么惊雷斩外,另一种威力不俗的剑式。”
“风刃术?”灰衣老者路牙则面色惊异,口中亦是不确定地道了一声。因曲一凡将术法融入手中长剑之时,都会生出一定程度的质变。从而使这祭台上的三老,从其剑身上的青光之内,只能感觉到一股浓郁的风属性之力。可凝气期七层以下修士有可能掌握的中低阶攻击术法中,具备风属性之力的貌似也只有风刃术了。
不只是这祭台上的三老,在场只要是有点眼力劲的大小势力之人,都不难猜到这一点。而正如他们所想的那样,此式名为清风剑法,是曲一凡以风刃术融入长剑之后所得来的结果。之所以称之为剑法,而不是如惊雷斩、落虹斩那般的命名,原因是此剑式的作用主要在于对手中之剑锋利程度以及剑速上的提升。
下一刻,比斗台上的曲一凡便脚踏轻身之法,手握清风长剑,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与手提巨斧的莫恶重新战到了一起。
但曲一凡却一改之前的游击战术,转而身形栖近,与莫恶剑斧相接的近身缠斗起来。其为自己所施展的轻身术,亦不再只用于跳跃躲避,而是以其对于身法速度上的提升,以咫尺之距的一次次避过莫恶手中巨斧的正面轰击。
此时,他的剑,就好似化作了一条青色毒蛇一般,每一剑都直取莫恶要害。且也不再是如之前那般显得无力,而是每一次出手,都能在莫恶身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不到一时半刻,莫恶那雄壮的身影便已遍身染血,模样显得分外狼狈。由于速度上的差距,他的斧头根本连曲一凡的衣角都沾不到。偶尔砸落地面时所掀起的气浪冲击,亦只能使曲一凡身形减慢,却无法阻止其脚步。
身体的疼痛让莫恶双眼发红,而内心的挫败感更是令他几欲癫狂。
轰的一声,莫恶右脚重重跺地,比斗台在一颤之下所掀起的冲击更是如惊涛骇浪般,将身形绕道莫恶背后,方欲刺出一剑的曲一凡也一瞬排飞了出去。
莫恶转过身,口中一不知是因愤怒还是疲累大口地粗喘着。其此刻的眼底已是通红一片,其内看不到人的色彩,有的,只是一片如野兽般的嗜血光芒。
“你,该,死……吼!”血红的眼睛盯视着曲一凡,莫恶口中一字一顿。说完,他口中发出了一声不似人类的嘶吼。
随着其吼声,莫恶体表炸起大片血雾。只余下声声摄人心魂的咆哮,仍从这触目惊心的血雾之内传出。
“这是什么?好可怕的气息。”祭台之上,蓝衫老者语带诧异的问到。
“血,是逆河血宗的血魔变身!”黑袍老者亦是沉吟了少顷后,忽而惊声到。
“此子是逆河血宗的人?”蓝衫老者闻言大惊,几乎就要忍不住惊声而起。
而这三老中,反应最为平静的却是那来自五穷道宗的灰衣老者路牙,可他虽未像蓝衫老者那般失态,但当听闻逆河血宗这个名字时,其面色亦是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起来。
但观察了一会后,他却摇了摇头,面色亦是稍缓的道:“不是,此子身上的血魔气息很淡,想来应是其机缘巧合下得到了逆河血宗遗落在我雀州的血道功法,不过为了保险
起见,待此次选拔结束,还是应对其盘问一二才是。”
灰衣老者路牙的话,得到了蓝衫以及黑袍二老的齐齐点头。但此刻于比斗台上的曲一凡,他可不知眼前莫恶的变化,竟引起了三宗长老的如此反应。
只是在他感受中,眼前莫恶身周所炸起的血雾于翻滚间,其内似正孕育着什么极为可怕之物。仅是那从雾气之中传出的嘶吼咆哮,就让曲一凡有了种当初于莫林山脉内面对巨灵猿时的感觉。
学会了各类五行低阶术法,又练成了五行中街的落雷术以及风刃术。比起当初于莫林山脉中时,曲一凡的实力已不能用更上一层楼来形容,而是今非昔比。如今面对巨灵猿,他或许会胜,但绝没有把握稳胜。
听着耳旁震颤心魂的咆哮,感受着体内躁动不已的气血。曲一凡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若就这么坐以待毙,等到莫恶从血雾中走出之时,或许便是自己大难临头的一刻。
不理场下之人因莫恶之变而又一次的惊呼四起。比斗台上,曲一凡左手掐诀,接着手臂之上风旋环绕。随之一斩,一道风刃术便随即默然而出。
噗的一声,风刃没入到血雾之中,发出了一声皮肉被割裂时的声响。可随之而起的,亦还有一声破碎耳膜般的嘶吼。但令人不解的是,此咆哮声中没有痛楚,有的,却是一种让人闻之胆寒的嗜血与癫狂。
曲一凡闷哼一声,嘴角已流溢出一丝猩红。他没有想到,自己只是随手试探的一击,却引起这血雾之内莫恶的如此反应。
强压下体内因方才那医生怒吼而几近沸腾的血液,曲一凡目中闪过片刻的迟疑。断月悔伤,这个时候自己是万万不能用的,因此式一旦施展,自己将陷入一段极长时间的虚弱期,若能一剑杀死这莫恶还好,若不能,届时,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将极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既如此,便只能试试那个了。”曲一凡目光一闪,心中已有了决断。可就在这时,视线之中翻滚良久的血雾突然有了反应。
只见那因曲一凡方才的风刃术似乎变得越加浓郁而猩红的血雾,此刻却是蓦然间旋转,其内同时传出亦好似雷鸣一般的隆隆之音。
曲一凡眼神一凝,心知时不我待,因为从此刻飞速旋转的血雾之中,所散出的分明是远远超出了凝气期六层的气息。
左手掐诀,右手高举手中青光长剑。从曲一凡口中,低吐出四个字,“风雷,破晓。”
轰隆一声,天空一声雷光乍起,落在了青光长剑之上。如惊雷斩一般,当雷光一闪即逝之时,曲一凡的身影已背对着血雾,出现在了比斗台的另一侧。
血雾还在旋转,化作了一个血色旋涡。而随着旋涡的转动,其半径亦是在不断缩小凝聚,直至……
“吼!”一声夹杂着残忍、凶厉、嗜血、暴怒等种种极端情绪的咆哮,在最后一丝血雾散去的一刻,也于这比斗台中默然响起。
那是一个手持巨斧,浑身都被一副血红铠甲包裹的伟岸身影。只是那张脸,却已不能称之为人的脸,而是眼窝深陷,除了还有一张人皮包裹外,几乎与骷髅无异。且其所穿着的铠甲之上,亦有浓浓的血腥味散发而出,使人不由联想到,此人身上的血红铠甲,莫不是由其一身鲜血所凝成。
莫恶,不,此时的他应该称之为怪物。其身上所散出的修为波动,赫然突破原本的凝气期六层,达到了凝气期七层的程度。且其身上浓郁的血腥以及凶厉,就仿佛一个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恶魔,会吃人的恶魔。
化身怪物的莫恶凹陷的眼窝深处有红芒闪动,似此刻的他已不具备神智,而只想如发疯的野兽一般,将眼前的一切,进阶粉碎,将所遇到的生灵,全部吞噬。
而面对这一切的变化,背对着莫恶的曲一凡却不曾回头。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
曲一凡没有想到,自己新领悟出的风雷破晓,威力竟是如此之大,但无疑,所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他此时的感受,便如五脏六腑都要碎裂,且仅是稍微动弹一下,身体便好似要散架了一般。
之前对付花纸布时施展的惊雷斩,身体虽也会感觉到少许的不适,但也没到如此不堪的程度。曲一凡心中苦笑,好在,付出如此代价的同时,也造成了这一剑下相对应的结果。
下一刻,于众围观之人惊诧的目光中。一身血红铠甲的莫恶动了动身子,似欲转过身。可其身影尚处在将动未动之际,突然,一道从其肩膀,斜着延伸到其大腿处的剑痕,于其身着的血红铠甲之上蓦然浮现。
可这仅仅只是开始,下一瞬,以这一道剑痕为中心,无数密密麻麻如蜘蛛网般的裂痕旋即浮现。只是呼吸间便已覆盖了血色身影的全身。
而,这个全身,指的却不仅是血色身影身上的铠甲,亦包括其头颅,以及其铠甲下的皮肤骨骼。
砰的一声,当裂纹蔓延至血色身影全身每一个角落时,其就好似一个摔碎的花瓶般,猛地碎裂开来,接着化作满地血污,铺洒于比斗台冰冷的地面之上。
长呼出一口气,经过这些时间的缓冲,身体那种几欲撕裂的感觉终是渐渐退去。曲一凡转过身,眼神默然地看了一眼比斗台上,那属于莫恶的一滩污血。
风雷破晓,是曲一凡前日在风月城外,于那场暴风雨中利用手中失控的风刃术与天空雷霆相对抗后的结果。
风雨雷之间,似乎本就有种密不可分的联系,因而曲一凡灵机一动下,便想着,当风刃术与落雷术同时施展,风与雷相结合的时候,会不会产生某种玄奇无比的变化?若再将这种变化后的力量融入手中长剑之内,那样,又会不会衍生出超出自己修为的恐怖之力?
想是如此想,可曲一凡在这之前却并未有所尝试。不为其他,只是他不敢。那日在雨夜中风刃术失控的一幕,曲一凡到现在都心有余悸。若自己冒然尝试之下,又搞出什么自己难以驾驭的力量。曲一凡可不敢保证,自己还有那个运气死里逃生。
而如今对付莫恶,再不能使用断月悔伤的前提下,曲一凡所想到的,便是这尚处于幻想之中的风雷破晓了。
好在一切有惊无险,风雷破晓由于远超惊雷斩的速度,而险些让自己肉身因陈受不住而崩溃。但也正是因这快比闪电的速度,才能让此地的保护阵法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将莫恶诛杀。
甘愿冒着施展风雷破晓后的未知风险也要将这莫恶斩杀于此比斗台之上,曲一凡的所作所为,大概除了他自己,这天下间无人可理解吧。
现场久久鸦雀无声,就连远处其余二十四做比斗台上的战斗,似都因为这边的动静而停了下来。
位于中心祭台之上的三老瞠目结舌,曲一凡所带给他们的震撼,已让这三老,不知该对其如何评价了。
“这又是什么剑式?”“此子了不得,了不得啊。”“风雷破晓?嗯,很霸气的名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