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村口,算是真正进入了流石村的范围,曲一凡举目望去,脚下是用青石铺就的地面,两侧是用青石铸就的房屋,青砖青瓦青石片,眼前的半个世界,皆是一片深邃的乌青之色。
耳边是那如在边际的孩童嬉笑之音,四下却是无人,曲一凡略一迟疑,便朝着那孩童之音寻觅而去。
街道两侧,家家户户的大门皆是无声紧闭,曲一凡的脚步放的很慢、也很轻,轻到落针可闻,仿佛是怕一不小心,惊动了这里的某个存在,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很快,亦极有节奏,不知何时,他亦抓住了腰间的长剑之柄,仿佛如此,能将那心中或许叫恐惧的东西稍稍驱散。
曲一凡走着,一股无声的寒冷已将他身躯笼罩,冰冷着他的身体、冻彻着他的灵魂,其没有发现的是,自从他进入这村子后,那些在外面听到的鸡鸣狗吠之声便消失了,不,是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唯有,那孩童嬉笑之声,依旧在耳旁诡异地回荡。
而对这一切,曲一凡却恍若味觉,他仿佛被着嬉笑之音深深吸引,神色间虽仍有凝重,但这神情却如刻画在脸上一般,现出两分呆滞。
来到一户人家门前,而门后,便是那孩童嬉笑的源头,曲一凡扬起手,似欲往门上拍去,可手伸到一半,却顿在了半空,他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正不含丝毫感情地盯视着自己,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令他很不舒服,他紧了紧眉,回过头,眼前却是空无一物,只有对面那户人家的院门,依旧安静地闭合着。
默默收回目光,可刚回转过头,其身便是一颤,在这一刻,曲一凡感受到,周围正有无数道如方才那般的目光盯着自己,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几乎是瞬间,他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也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的手落在了面前的院门之上,而且是砰砰砰砰砰……一下接着一下,紧锣密鼓的敲击,就仿佛,在其身后有什么洪荒猛兽,欲将其择人而噬一般。
他的瞳孔时
而张大、时而骤缩,每一下敲击,既敲在门上,又仿佛敲击在自己心口之上,渐渐的,他的胸口出现痛楚,面上也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也不知敲了多久,身前的院门却是纹丝未动,曲一凡感觉到周围的注视之感越加浓烈,似乎那些视线的主人正向自己缓缓靠近着,可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加大手上的动作,身前的院门被他拍得轰轰震响,可却不见其内有丝毫动静,如果硬要说有,那便是里面的孩童,依旧在笑。
一早,曲一凡便从敲门变成了拍门,砰砰砰!~砰砰砰!~……震耳欲聋的拍打之声又不知响彻了多久,正当他感觉到意识逐渐模糊之时,身前的院门却吱呀一声,从里至外的,打开了。
顾不得多想,曲一凡几乎是踉跄着夺门而入。
扑入门后,眼前依旧是一片深青之色,这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小院,尽头是两间用青石修砌的屋舍,院旁,种着一棵枝叶茂盛的老槐树,而此刻,在那粗枝摇曳的老槐树下,正有两名孩童玩着荡秋千的游戏,两个孩童一男一女,均都有五六岁的模样,外表唇红齿白,倒是颇为讨喜的样子,此时,女童身上系着一条殷红布带,布袋的另一头,是老槐树那如成人手臂粗细一般的树枝,男童在女童背后,一下下地推着,使得女童在红布地牵扯下,身影在树枝下来回荡漾,口中发出咯咯的,如银铃一般清脆的娇笑之音。
回过神后见到这一幕,曲一凡顿时瞳孔骤缩,因为,那女童身上系着的红布,分明不是系在腰间,而是缠绕在脖颈之上。
就在他盯着那两个孩童看的时候,耳边,那女童的笑声却缓缓停下,摇曳的身形也渐渐慢了下来。
“大哥哥,要来玩吗?”女童脆声开口,脸上是那天真烂漫的笑容。
曲一凡顿觉头皮轰然一炸,下意识就想退后,可双腿却似不属于了自己一般,竟是动弹不得,他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是一身冷汗,胸前的心脏也是跳得厉害,仿佛几欲脱
出胸口,而自己的双腿不是无力,也不是被什么东西定住,而是因颤栗、因抽搐,只能短时间僵硬在原地。
不只是双腿,曲一凡感觉自己的全身都是如此,这似乎是一种,唯有在极度恐惧下,才会产生的,僵硬。
再看自己的右手,却是红肿一片,在这僵硬之中,依旧能感觉到其上传来的麻木。
曲一凡猛然抬头,眼神却又是一凝,只见如今的天色已是日近黄昏,而自己进入流石村之时,分明才是正午时分,之所以选择那个时候进来,是因为正午之时阳气最旺,应该对这里的阴邪之物有压制之效,从而提升自己此行的安全系数,可谁知,自己自从进入此地后,所做的唯一一件事似乎便是,敲门,敲了一下午的门。
想到自己之前的种种异状,曲一凡心中不禁泛起不寒而栗之感。
“大哥哥,一起来玩吧。”就在这时,槐树下的女童却在眉儿弯弯中再次开口,她的双脚离地,身子吊在树枝上微微晃动。
没有理会女童,曲一凡微闭上眼,深吸口气,体内真气默默运转,身体的僵硬霎时间缓和了许多,他知道,自己还是低估这流石村的恐怖了。
或许是见曲一凡立在那儿许久未动,槐树下女童的脸色渐渐暗淡下来,显出两分阴沉,“看来大哥哥不愿意和我们玩那。”女童的声音飘忽,语气似怨似哀。
在其话语落下后,身后的男童随即一步走出,朝着不远处的曲一凡走去。
与女童面上的灵动不同,男童脸上却是一片木讷,一片如死人般的木讷,他的脚步也显得极为机械,每一步都不偏不倚,极负规律,他就这么一步一步,距离院门口的曲一凡,越来越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