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既然毫无留恋那么我们不如各安天涯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一种人,不撞南墙不回头,也有一种人,即便撞了南墙也还是不回头,很不幸的,我成了那个即便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那个人。
安堇年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或许在时间的沉沦里,连我自己都忘了。我只知道,那个人,在我情窦初开的年纪,给了我一场关乎于风花雪月的梦。从此,我便恋上他,忘不掉,也放不下。
那是一种刻进骨子里的执念与不甘,不甘所有的一切在二十岁那年还未有个美好的结局就说了再见,不甘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还未说告别,就已离开。如果当年,他不曾给予我那个关于灰姑娘的梦,那么现在就不有会卑微到尘埃里的林夕。因为,当年的林夕,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
如果说四年前的林夕,在失去安堇年后,还能安然无恙的泰然处之。那么四年后的现在,再次失去了安堇年的林夕,俨然成了一个无主的游魂,苍茫的游荡在世界上每一个角落,迷茫的失去了方向。
江州大学的跑道上,我站在当初与安堇年相遇的地方,静静的驻立着。彼时,夜色已深,跑道两旁的路灯下映照出昏暗的灯光,将我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天地间,一片苍茫,半空中,还在飘着鹅毛大雪,雪花顺势飘落至我的身上,头发上,一阵冰凉。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拍打在脸上,生疼。
也不知是在原地站了多久,空阔的跑道上,只剩我一人,孤寂的站着,显得那么渺小而又悲伤。
感觉浑身都快要冻僵了,可我还是毫无知觉的站着,哪怕是手脚已然麻木,也不曾挪动半分。
我甚至还在庆幸的想,安堇年既然回了江州,会不会也来这里看看。
可是,他没有,直至我心里的最后一丝期望也已落空,他,还是没有出现。可我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此刻的我,犹如天地间随风飘落的雪花,无力飘落至地,与满地白雪融为一体。在倒下去的那一刻,我还在突兀的想,其实,就这样也挺好,至少不用再饱受内心的折磨与煎熬,不用再想着那个人会不会出现。
安堇年,就这样吧,那就这样吧,既然毫无留恋,那么我们不如各安天涯。
“喂,你怎么了……喂……”在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我仿佛听见一道急切的男声在耳旁响起。“怎么办,她好像晕过去了……”
“那边好像有人晕倒了,我们过去看看。”不远处昏暗发黄的灯光下,有两道身影朝着同一个方向跑了过去,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穿黄色羽绒服的修长身影。
余笙今日受江州大学的校长所邀,回母校拍宣传海报,作为来年江州大学招生的广告。
他以为今天只是家常的续个话,出来的
时候就只带了助理陪同。谁知江州大学的校长太过于好客,偏要留他吃过晚饭才走。余笙推脱不能,便遂校长心意,一直留到了现在。
临走之际,他才发现屋外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厚厚白雪。出于对雪的热爱,又有多年没回过江州大学,余笙便拉着助理在江州大学里雪中漫步,沿途赏景。
一路行来,在步入跑道上时,远远的,余笙就看见了一个全身被冰雪覆盖的白色身影。在路旁昏黄的灯光照耀下,金灿灿的,瞬染了一片。将那道身影的影子无限延长,尽显孤单落寞。
余笙停步驻足,观看着那道屹立身影,内心深处一阵触动。身为艺人,他一向喜欢有美感的东西或景物,特别是在这夜深人静的夜空里,簌簌落下的皑皑白雪,为那道身影增添了几分伤感。【…爱奇文学<a></a>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他欲上前跟那道身影打个招呼,可脚步才刚迈出,便看到那个人迎风倒下。他不由得加快脚步,同助理打个招呼,自己先行一步跑了过去。
平坦整洁的雪地上,落下一串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喂,你怎么了,喂……”余笙跑到跟前,一把捞起晕倒在地上的身影,急切的晃了晃只露出半张脸的人,才惊觉对方原来是个女的。
瘦弱的身躯,半倚在他的臂弯里,毫无重量。整张脸,都被白雪淹没,紧闭着的细长眼缝里,长长的睫毛颤动,抖落挂在上面的丝丝白雪。“怎么办,她晕过去了。”余笙把晕倒的女子脸庞扶正,面向自己,轻轻抬手,拂去她脸上的白雪。
助理站在一旁,见怪不怪的拿出手机,说“我叫救护车。”
余笙一直以为对方和自己一样,只是想要欣赏雪景,才会站的太久,导致雪花落了全身。可随着他的手拂去的雪花越多,那张脸,也渐渐落入余笙的眼中。有那么一刻的窒息,让余笙觉得自己像是在做一场梦。
熟悉的眉眼,清冷的表情,就算是昏迷着,都无法掩盖该女子嘴角抿起的倔强。
“林夕……”余笙轻唤出口,眼中流露出惊喜神色,久别重逢的喜悦,让他忘了现在的境地。
“哎,堇年,你确定不去看看。”牧沅扶着安堇年回到车上后,把车窗摇下,两人都静默的看着前面发生的一切,半晌,牧沅挑眉问道。
安堇年偏头看向车窗外,眸光深沉如水,片刻不离的盯着不远处。“咳……”猛烈的咳嗽声促使他回过头来,伴随着身子的颤抖,面部涨的通红。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喷涌而出,他忙伸手去掩住口鼻,却触及一片温热的湿润。
摊开手,鲜红的血迹布满手心,在车内昏暗的灯光下,格外的刺眼。
牧沅惊魂未定,忙从抽纸盒里抽出纸张,手忙脚乱的替安堇年擦拭着手心
里的血迹。“堇年,你别吓我。”
安堇年看着他,虚弱的说“你看,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资格站在她的身边。”嘴角扬起自嘲的笑,咳嗽声还在有一声没一声的响起。“咳……”
“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这不还没到最后吗!”牧沅气不打一处来,一向镇定的神情彻底因为安堇年此刻的表现而颠覆过来。
安堇年摇头“我不能连累她。”他绝望的闭上眼,就连心里抱着的最后一丝幻想也逐渐破灭。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身体并无大碍,除了每隔一段时间固定的化疗,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虚弱过。以往身子再怎么不好,他还能自给自足,可就在刚刚,他亲眼看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软倒在雪地里,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那些遍布在每个血液里的细胞,无一不是在昭示着自己的无能为力。
“安堇年,拜托你,要是真的想死就男人一点,别在这里婆婆妈妈的连自己的女人都救不了。还磨磨唧唧的说着酸楚的话,我要是你,要么就跟她坦白,要么就老死不相往来。那么简单的事,你倒好,弄得这么复杂不说,一天还纠结这些有的没的,有用么?”牧沅恨铁不成钢。
“是啊,没用的。”安堇年的眸子瞬间沉了下去,一片死寂。
“当我没说。”牧沅无奈,他发现自己每多说一句,安堇年的神色就差一分,他几乎都不用怀疑,自己再劝下去,安堇年会不会被自己劝得吐血身亡。
安堇年疲倦的闭上双眼,头脑昏沉的看了眼车窗外,紧紧绷在心底的那根弦终于断开,迫使他混沌的脑海陷入一片黑暗。
身旁的牧沅,还在不知情的絮叨“要不我们先回去吧,现在天也晚了,那个林夕也被人救下,不如我们……”他下意识的转头,“堇年,堇年……”
察觉出不对劲,牧沅出声唤了几下,可安堇年仍保持昏迷前的表象,面对牧沅的召唤无动于衷。“喂,你别吓我……安堇年……”
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牧沅偏头看了眼林夕晕倒的方向,见有辆救护车停在那里,这才放心的发动车子带着安堇年离开“喃……别说我没义气,我是看你女人得救,才带走你的,你可别不识好人心的醒来跟我抽疯。”
当救护车赶来时,林夕的身上凉的感受不到任何温度,苍白的小脸更是冻得毫无血色,余笙抱起林夕上了救护车,在他的助理也准备跟上来之际,把她拦下“你先回公司吧,有事我再联系你。”
助理不解的看了余笙两秒,还是选择点头答应。“嗯。”
车上,有护士拿来体温表为林夕量体温,在看到体温表量出的度数时,责怪道“怎么搞的,低烧34度,要不是电话打的及时,这
样下去会闹出人命的。”
余笙也吓到了,问“要不要紧。”
护士没好气的瞪他“你说要不要紧。”
余笙自知理亏,只得闭了嘴。
到医院的时候,余笙从林夕的外套口袋里找出手机,翻到她好友一栏里紧急联系人的列表,拨通了徐妍的电话。
徐妍接到电话的时候,刚从睡梦中被电话铃声吵醒。在得知林夕病重正在医院抢救时,吓得魂都丢了大半,二话不说的挂断电话,一番整齐穿戴后,直奔医院而去。
医院里,余笙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闭目养神。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响彻在长长的过道走廊里。
“林夕……”徐妍提着手包,一路风风火火的跑来,逢人就叫林夕。
余笙被惊醒,“她在抢救室里。”他温柔一笑,朝着迎面走来的徐妍点头。
“你是……”徐妍被对方的笑容迷惑,有一瞬间的失神“余笙……”她忽的想起,这个和自己说话的男人的脸和当红男明星余笙的脸重合,她不确定的问。
“呵呵……你认识我?”被认出来的余笙,丝毫没感到意外,依旧温和的笑着。
“还真是,你好,我是娱乐记者,徐妍。”徐妍礼貌的伸出手。“谢谢你救了林夕。”
“不客气,”余笙起身回握徐妍。
“余先生,你怎么会遇到林夕?”徐妍疑惑,她记得林夕走的时候说只是去散散心,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去。当时她也没多想,知道林夕难过,不想自己跟着,便放她一个人出了门。谁知半夜被电话吵醒,才知林夕进了医院,徐妍怎么也想不明白,林夕好端端的怎么会进了医院。
“哦,我是在江州大学遇见她的,”余笙停了停“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了。”
徐妍恍然大悟“她去江州大学了?”
笙点头。
徐妍用力一拍自己的脑袋“我早该想到的,怪我。”
“听医生说,在雪地里冻了好久,体温极速下降,需要抢救。”
“怪我怪我……怎么就忘了她会去江州大学。”徐妍自责道。
“你放心,她会没事的。”
“今天,真是谢谢你,余先生,”徐妍再次感谢“要不您先回去吧,等她醒了我亲自带她上门道谢。”
“这……”余笙原本是想说自己在这里等着就好,可又觉得这样说太唐突,想了想,只好答应“那好吧,我明天再来。”他不舍的看了眼抢救室的大门,和徐妍打过招呼后,才不舍的离开。
出了医院,余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这么惬意。时隔八年,他从没有想过自己和林夕竟然还会有重逢的一天,且这个重逢来的如此毫无预兆,跳脱了自己的惊喜范围,以至于在意识到自己怀里抱着的人是林夕的那一刻,他的心脏都在不受控制的跟着窃喜。
离开医院时,余笙回头看了眼医院大门的方向,嘴角的笑容漾开,在夜色灯光的辉映下,美轮美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