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颖还没说什么，谭书云就好奇地问：“才九点就要走了？”

　　她们很久没有见面，第一次这么投机地聊天，谭书云有些舍不得林舒颖这么快离开，林舒颖为难地看了一眼顾云幽：“你是有什么急事要处理吗？等一下我自己离开就好，你不用担心我。”

　　她上次才刚出了差点危及性命的事情，顾云幽不能不担心，他皱着眉想了一下，说：“那我等一下让司机过来接你。”

　　果然顾云幽是有什么事情要去处理，他刚才出去接电话的时间确实短。

　　林舒颖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她点了点头，顾云幽伸手揽住她的脖子，将她往自己的方向带，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口吻亲昵：“你等下早点回去。”

　　“麻烦班长了。”

　　他眉梢间带着的那种成熟男人的韵味让谭书云红了一下脸，忙点了点头。

　　等顾云幽离开，谭书云才暧昧地凑过来：“你男人对你真好啊。”

　　林舒颖只笑不语，没有太多被夸赞的喜悦。

　　等ktv的人闹得差不多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其他人也都喝得差不多，在ktv旁边的酒店开个房间凑合睡一晚的有，找了代驾送回家的也有。

　　林舒颖因为怀着孕没喝酒，直接到地下停车场去找顾云幽派来接她的人。

　　他也许是真的有很着急的事情要去处理，只是简单地在微信上告诉她来接她的人是老赵，车子是她平时最喜欢的低调车型之外，就没再说别的。

　　林舒颖一眼就找到那辆车，但是从车上下来的人却不是她熟悉的老赵。

　　她有些警惕地停住了脚步，对方快步走过来，恭敬地弯腰：“您是夫人吧？老赵他在路上出了点意外，说是怕您等急了，就让我过来代替他。”

　　林舒颖眯着眼，懒懒地应了一声，没有多说话。

　　对方等了等，似乎是明白她的顾虑，忙从口袋掏出一个身份证来，递到她的面前：“这是我的身份证，您要是不放心，就先放在您这里。”

　　白空。

　　她嘴角带笑，礼貌又疏远：“我先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对方的连忙点头。

　　电话打了两通，才被接起来了，但对面却不是老赵的声音，而是一个女声：“你好。”

　　“你好，我找老赵。”

　　“他刚从急诊室出来，睡着了，你有什么话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还真的出事了？

　　林舒颖又问了几句，确定没问题了，才上了白空的车。

　　她坐在后驾驶位上，时间不早了，她困得要命，车子一开始还开得好好的，后面越开越快，她像是从平静的梦中

　　被人强行晃醒一样。

　　“你开太快了。”她感到有些不舒服，“慢一点。”

　　司机却只是从后视镜里阴森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要减速的意思，反倒疯狂地往前开。

　　“你疯了！”林舒颖微微向前，却被后坐力整个往后面一甩，好在手机没有被拿走，她拨通了顾云幽的电话。

　　车子却在那一瞬间撞上了前面的车，她清楚地听到对方疯狂的声音：“她要你下地狱，我就得拉你下地狱！”

　　……

　　林舒颖做了一个很平静的梦。

　　a市很少下雪，她梦里的a市却是大雪铺满了整个城市，一色雪白，一脚踩在雪地里，学深到小腿那里。

　　所以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

　　梦里还有小孩子的笑声，咯咯地笑，笑得很开心，她顺着笑声一路走过去，就看到雪地里有个可爱的小女孩在玩雪，她抬头看到林舒颖，撒腿就跑。

　　林舒颖的心也跟着疼起来，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跑去追，但是距离却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小女孩插上了翅膀，往太阳的方向飞走了。

　　她惊醒过来。

　　有人握着她的手，一感觉到她醒了，立刻叫来了医生，她抬眸看过去，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顾云幽。

　　好像几乎每次，她从医院中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顾云幽。

　　这次他却要比前几次还要憔悴，下巴布满胡渣子，没有整理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狼狈，一点也不像那个优雅的顾氏总裁。

　　她也不像是前几次一样精神激动地甩开他的手。

　　她很平静，但声音却颤抖得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孩子呢……”

　　沙哑，难听。

　　顾云幽转过头看她，许久，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个重重的、悔恨的吻：“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上次她被假怀孕，揭开一切真相之后的顾云幽，也是这样对顾老爷子说的。

　　她一阵眩晕，等医生过来的时候，她又问：“是女孩吗？”

　　医生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旁边的顾云幽，见顾云幽没有要阻止的意思，才点头称是。

　　是女孩子，是梦里的那个女孩子。

　　她闭上眼，眼泪就止不住地从她的眼角滑落，一直到把整个枕头都弄湿了，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我想一个人呆会儿……可以先离开吗？”她哑着声音问，眼睛一点要睁开的意思都没有。

　　她能感觉到一直紧紧握着她的那双大手猛地一顿，随后又不舍地放下，他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声音低沉难听：“好，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养好身体最重要。”

　　说着，沉重的步伐一点

　　点地从她的身边离开。

　　她张开嘴，喊着疼，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哭得晕过去了，等到她再醒过来的时候，门外站了两个警察，一看到她醒过来，着急地跟她挥手，但却被顾云幽安排的保镖挡在外面了。

　　她整张脸都哭肿了，根本就没有要和任何人见面的打算，但是警察……

　　她挥手把一直照顾她的护士叫了过来，护士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听她说的，把两个警察叫了进来。

　　“林舒颖女士？你好，我是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察纪超，这是我的搭档。”对方给林舒颖出示了两个人的证件之后，就十分自然地坐下了，“你的身体好些了吗？听说你刚醒过来。”

　　“你们好。”林舒颖淡淡地回答，“不好意思，我现在有些不舒服，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说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之后，纪超笑着说：“能不能跟我们重述一下当时发生车祸的具体情况呢？”

　　林舒颖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说了。

　　“你是说，当时还有另外一个司机，叫白空？”纪超有些意外，他旁边的稽茶则是一直在做笔记，基本没有怎么说话。

　　纪超笑了一下，问：“看来顾先生没有告诉你，但是我们到现场的时候，只发现了您一个人，而且……您撞上了另外一辆小桥车，车里的一家三口，只有小孩子活下来了。”

　　林舒颖彻底愣住，她张了张嘴，发现了问题的关键点：“你的意思是说，我当时在驾驶位上？”

　　纪超点头。

　　“监控呢？”

　　“那个地段没有监控。”

　　她脸色已经完全变了，和一开始地想要和他们简单说几句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同，这件事情牵扯到另外一个家庭，两条人命，而且……还有她的孩子。

　　现在她却莫名其妙地被指认为凶手――好笑，真的是太好笑了。

　　她扯着嘴角，问：“如果我可以提供白空的身份证信息呢？你们能找到他吗？”

　　她庆幸当时在车上的时候，把白空的身份证拍了下来，相册里却没有她拍摄的那张照片。

　　被删掉了。

　　这更加让林舒颖确定自己是被人暗算了。

　　可是对方没有料到，她在拍照之后，还在便签里把对方的身份证号备注下来了。

　　她把那个号码给了纪超，就一副恹恹的样子，纪超也不好再打扰她，就跟她约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她喊停了纪超：“如果……最后没有找到白空，判定我就是这场车祸的主要负责人，我会怎么样？”

　　“这个得等到时候才知道。”纪超本来还模棱两可地说着

　　，但一转过头，就看到林舒颖疲惫的眼下有着藏不住的悲痛，想到医生说过的话，就不由得心软，“交通科已经判定，你当时出事的那辆车是故意撞上另一辆车的，这算是故意肇事，可能会被判刑。”

　　“谢谢。”她有气无力地道谢，对方点了点头，径直离开。

　　林舒颖闭上眼睛，胸口传来的剧烈疼痛让她忍不住伸出手，疯狂地按在疼痛的位置上，抓得手指都泛白了，却一点也没能止住痛楚。

　　她的孩子，死在一场阴谋里。

　　她给刘盼阳打了个电话，对方或许也知道她如今的处境，安慰和询问这个时候都好像不合适说出口，所以他沉默着连一声招呼都没有打。

　　直到林舒颖抽着气，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请求他：“刘盼阳，你帮帮我……”

　　她不想哭的，但一张嘴，眼泪就更不要钱一样往外掉。

　　刘盼阳急得起身，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圈，慎重地说：“你说。”

　　就算他办不到，也会拼尽全力去做。

　　“你帮我找一个人。”

　　“那个人叫白空。”

　　林舒颖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

　　她陷在一场黑暗的噩梦里，每个夜晚都会被惊醒好几次。

　　这一次醒过来，顾云幽坐在她的身边。

　　他的精神比起林舒颖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但比他胡子拉碴的时候要好很多，至少那种优雅的贵族气又回到他的身上。

　　他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林舒颖的身上，一看到她起身，就问她：“要不要喝口热水？还是吃点东西？有没有感觉哪里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