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既没点头,也没否认。反而语气轻松的说:“让你们来只是目的之一。不过说是替身的话,你背后那位姐姐可能会生气哦。”
我后背一凉,与此同时鞋底和石头摩擦的声音穿进耳朵。有人动作僵硬的靠近我们,仿佛上了发条的木偶,一步一步走的极其缓慢。我最先听见羽织倒抽冷气的声音,然后是乌鸦诧异的嘎嘎声。心里的那根弦几乎绷到了极点,立刻就回过头去喊道:“飒瞳,是不是你?”
希望又一次落空。没有飒瞳,在我背后静立的是另一个九尾狐。白板似的面具,同样的校服,头发上草草系就的红绳,是面前那只九尾狐的低劣模仿版。此刻她垂着头,一言不发,宛如程序卡住的机器人,空洞的眼睛望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搞什么飞机,把我们叫来就为了欣赏你的克隆人?”我有点愤怒,更多的是手足无措。如果这真的是陷阱,飒瞳不在天魔洞。那离祭祀只剩下半天时间,等我们再从这里出去,要用多久才能救出飒瞳?
再加上这个装神弄鬼的九尾狐,嘴里没有一句真话。把我们带到这里,保不齐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我们不要打扰她的祭祀计划而已?
“这位小哥,我劝你讲话谨慎点哦。有时间跟我生气,为什么不看看背后的到底是谁?我答应带你来见你妹妹最后一面,你觉得我只是说说而已?妖怪在这种承诺上从来不会撒谎。尤其是,事关生死的时候。”
九尾狐一边说,一边把我推开。揽起身后另一个“九尾狐”的肩膀,摘下她的面具来。“告诉他们,你是谁?”
那张薄薄的面具一经揭开,立刻跌落到地面上。假的九尾狐像是受了惊吓,仅剩的一只眼珠紧紧盯着地上的面具。好像那上面有虫子似的,她嘴唇不断翕动着,身体却一动不动。整个人犹如受过什么巨大的刺激,后背的尾巴不知什么时候全都冒了出来,疯狂的在背后挥舞。那种状态根本不像尾巴了,反而像水母的触手。
九尾狐显然对她的这种反应很不满意,一连重复了几句之前的问题。她才断断续续地说:“我是……九尾……”
“不对!”
九尾狐粗暴的打断她:“这是我的名字,只是暂时借给你用而已。日和坊告诉你这个名字之前,你是谁。告诉他们!”
被九尾狐这么一吼,她迷茫的眼神里才算有了一点清晰的聚焦。木木的抬头来望着我们,我这才借机看清她的脸。除了浑浊无光的左眼外,五官竟然隐隐有飒瞳的影子。只是表情呆滞的不成样子,仅剩的一只右眼虽然还有反光,瞳孔却已经放大到和眼珠差不多的大小。整个人就像被支配的玻璃玩具似的,连一点思考的迹象都看不出来。
我喉咙有点发紧,努力不让自己去看假九尾狐的眼睛。在医学抢救的角度,瞳孔放大可是重度神志不清的表现。再加上九尾狐提了日和坊的名字,很难不让人想到这又是一场阴谋。毕竟我之前虽然中招,也只是短暂的失忆和意识断片儿。共工和祝融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也能正常和我通话。但看眼前这情况,分明不光是修改记忆这么简单了。再联想起之前假的九尾狐的种种不合常理的表现。比起催眠,这更像……做了一具傀儡?
而且还是效果不怎么稳定的傀儡,表现出来的状况时好时坏。九尾狐到底是怎么想的,把她派去伪装飒瞳,万一我们半路就看穿了这是个赝品,她的计划不就崩盘了?
大概是九尾狐问的累了,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索性把她一推,推到我们这边。语气中充满嫌弃的说:“算了,看来她意识还是有点紊乱。那只黑乎乎的乌鸦,你不是带了不少工具过来么。不如自己拿照妖镜照照她。要不我的惊喜可就泡汤了。”
乌鸦闻言放下自己的行军包,叮当一阵乱翻,不一会儿竟然还真拿出个巴掌大小的镜子。看的我瞠目结舌,就差点怀疑他是内奸了,专门负责和九尾狐一唱一和的。
“你是不是和她一伙的?怎么你拿着什么东西她都清楚?”我指了指他手里的照妖镜,怒道:“先是罗盘后是照妖镜。这他娘就算是预言家,也说不了那么准吧!”
乌鸦悻悻的挠头,还没回答。九尾狐反倒先笑了,摆摆手说:“我买通他干什么。如果你真想问,我可以告诉你。因为炸妖贸所就是我的注意,里面的收藏我当然也一清二楚。除掉爆炸的时候损毁的,事后被陈具发清点捡走的,剩下的当然都在这家伙手里――至于他为什么把罗盘照妖镜之类的全都带上,你自己猜,大概是丧家之犬的特殊危机感吧。”
我和羽织面面相觑,只见乌鸦握紧了照妖镜,低声说:“能不能毁了别人的家还那么理直气壮啊,嘎。”
如果不是能力有限,加上摸不清对方的底子。我估计他此刻把九尾狐掐死的心都有。妖贸所几百年的积攒收藏,连带着他货架上那些价值不菲的小玩意儿,还有千金难求的收纳宝石,都被陈表哥一炮轰成了粉末。始作俑者还在这里笑的花枝乱颤,比抢劫犯拿走你的钱踩着你的脸吐口水还过分。换了是我也想抽飞她。
乌鸦拿起照妖镜看了几眼,摇了摇头。又把镜子扔给我:“你自己看吧,她的尾巴好像有点多,镜像有点模糊。我瞧着有点像山猫,不过不敢确定,嘎。”
我心脏噗通一下,连忙接过那枚斑驳带着绿锈的镜子。假的九尾狐被推后重心有些不稳,只好跌坐在地上。双臂抱着膝盖,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还没等我把镜面打开,她忽然开口喃喃自语了一句:“不是九尾,我是蜃……”
我手里的照妖镜没拿稳,一下子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