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丹利望着地上死掉的细腿甲壳虫,惊的吐了吐舌头:“不会,陈梭拉的表哥这么变态。难道收藏珍稀昆虫已经满足不了他了,非得别在耳朵上当耳钉才行?”
我白了他一眼:“你见过拿活虫子当耳钉的吗?再说一个平常拿神兽和灵异现象当毕生信仰的人,收藏怎么可能满足于这种低等节肢动物。很明显这东西不一般,它是某种有特殊作用的……”
半个牛逼还没吹完,我已经感觉到妹妹和史丹利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顿时憋出一身冷汗,硬着头皮说道:“它……它肯定牙齿能分泌某种毒液,让陈表哥出现了幻象。误以为自己在和某个人对话。这是剧毒生物啊!”
话音未落,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妹妹不耐烦的看着我,呵斥道:“我说你,不懂就不要瞎说。这种虫子叫折音,两只组成一对。虫子分开后能传递两边的声音,是专门传话用的!什么狗屁毒液,你以为你在热带雨林的灌木丛里裸奔吗?这种虫子一般不会在人界自行繁殖,是妖界特产。我敢肯定,陈梭拉的表哥背后还有一股妖怪势力。对方的来头绝不会简单!”
我和史丹利挨了一顿狂喷,只好低着头。默默等待狂风暴雨过境。然后我小心翼翼问道:“会不会和蜃妖有关系?”
一提妖怪势力,我最先想到的当然是蜃妖。毕竟在抚江这块屁大点的地盘上,除了蜃妖曾经闹过事外,其他的妖怪动乱要追溯到百十年前了。而且他附身陈梭拉的时候还用豹金虫盗窃过神权令,再加上血池没找到蜃妖魂魄的事情。两件事一联想,由不得人不怀疑。
难道蜃妖压根没死,一直在暗中指挥。还勾搭上了陈表哥,给他吃了几斤**药。导致他现在思维异常跳脱,把抓神兽当成了毕生目标?
妹妹却摇了摇头,“不大可能,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陈表哥的背后,是一股势力。蜃妖只是个体。那家伙属于妖怪异类,你见过蜃妖确切的和谁结过盟吗?除掉老龙王那种被威胁做事的。就算蜃妖还活着,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恢复元气,还指挥陈表哥拆掉妖贸所、公然捕捉蛟龙。对方做事比蜃妖胆大多了,他们的底气很足。而且估计没和陈表哥见过面,就拿只虫子指挥他。是打算一出事就直接抛弃他而已。”
我同情的看了一眼晕倒的陈表哥,这也太惨了。身为富二代,没过上一天纸醉金迷的日子。沉迷伪科学还被妖怪势力忽悠了,想抓神兽去填补自家股票的窟窿。而后还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里被三个闯民宅的人砸晕。啧啧,人间不值得啊。
妹妹拾起地上的手机,塞进我怀里。“别废话,待会儿他要醒了。赶紧给渔船打电话,让他们把船撤出抚江。”
我捧着手机,小心的拿陈表哥的手指头贴在屏幕上,完成解锁。然后颤抖着在通讯录里找到刚才的通话号码,回拨。对方很快就接通了:“喂,陈总?”
我捏着嗓子,粗声说:“我改变主意了,让渔船先撤出江面。”
对方有点不解,估计是刚被陈表哥吼了一通不能撤,这时候却又变卦了。肯定在心中骂了陈表哥八百遍反复无常。然后为难的问:“陈总,可是您刚才不是说不撤船吗?刚才渔船上的工人来问,我们连加班补贴都发出去了。”
我酝酿了一下情绪,瓮声喊道:“扯蛋。你是老板我是老板?渔船再停在江上,明天渔业局的人会找我们麻烦的。那点加班补贴算什么,交罚款都不够!赶紧让工人们把船都开走!”
莫名挨了一通吼,对面的脾气明显软了。一连说了几个是是是,说了句“我马上去办”就把电话挂掉了。
我松了口气,把手机塞到陈表哥手里。爬起来道:“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走。史老弟,今晚你帮了忙。明天我请你吃黄焖鸡――”
一句话还没说完,陈表哥手里的屏幕骤然一亮。接着铃铃铃没完的响起来,或许是周围过于安静,这阵铃声简直有种响彻天际的架势。我抖了半抖,回头看到不停震动的屏幕。上面来电显示着“梭拉表妹”。
是陈梭拉的电话!怎么办?是直接跑还是接起来?
妹妹横了我一眼,把手机抽出来。烫手山芋一样丢进我怀里,“接啊,问她有什么事情!”
我心脏嗵嗵直跳,刚接手又忙不迭扔给史丹利:“我不敢,我会漏馅的,我可跟她通过话,她会认出我声音的!”
史丹利跟怀揣炸弹一样,赶紧甩回来给我。“大哥,我又不认识她!她跟我扯七大姑八大姨,邻居家的翠花生孩子怎么办!”
估计是蹭到了衣服,手机回到我手里的时候。绿色的接听键已经消失了,我清楚的看到通话时间显示着“0001”。妈呀,到底是什么时候接通的?!陈梭拉不会听到我们的对话!
对面已经传过来清晰地“喂”声,我把心一横,又学着刚才的粗声说:“喂,有什么事?”
“表哥吗?我是梭拉。”那边的女声说道,听着确实是陈梭拉的声音。
“你那个新到抚江市的朋友,我已经带她去逛街了。日用品和衣服都买好了,让她暂时住在我家里。”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我刚想敷衍过去算了,没想到陈梭拉继续说“明天我把账单送到你家,你只付她那部分就好了。”
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原来最终目的是钱啊,怪不得陈梭拉语气那么委婉。估计是陈表哥豪气干云的拍着胸脯说“尽管买我报销”这种话了。尼玛,都快破产了还这么大方。真是打肿脸充胖子。股票卖不动了还敢到处承包消费?
好在不是我付账,我便“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下来。又问了句:“那就这样,还有其他事吗?”
没想到她沉默了一小会儿,用更小的声音说:“她没什么奇怪的,顶多是话有点少。不过表哥,你还记得我几个月前,无故中邪的事情么?”
我喉咙一紧,中邪,难道说的是被蜃妖附身的事?
见我不出声,陈梭拉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小声哝咕了一句:“不知道怎么搞的,她看着我的时候……就跟那时被窥视的感觉一样。”
然后电话就挂掉了。我和妹妹面面相觑――想必她也听到刚才的对话了。陈梭拉曾经跟我说过,她被蜃妖附体之前曾经产生过被窥视的感觉。之后意识就逐渐被侵占……难道蜃妖和那个猫妖少女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联系?
不管怎么说,眼下的事情算是解决了。我把手机丢在陈表哥脚边,刚想拉上妹妹离开。叮铃铃的声音又歇斯底里响起来。这次却不是来源于陈表哥的手机,而是我的口袋里。
可能是声音太响,地上的陈表哥竟然发出了“哎呦”一声,眼看就要醒过来。
这次妹妹没有犹豫,拾起烟灰缸又补给他一下。我们三个一溜烟的窜出了大门,连史丹利的遁地术都没用。我一边狂奔一边费劲地把手机掏出来,未知号码?这么晚了,是谁会给我这个无家可归的人打电话?前晚的快捷宾馆老板娘,还是昨天赊账的板面摊子?
我往旁边瞥了几眼,确定没有追上来的人或者狗,这才放心的接通电话。“喂你好有什么事情请赶紧说至于原因你也清楚我正在做高耗能运动如果不重要请先挂了行不行!”
那边说了几句,我听着听着,逃命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妹妹回过头奇怪的打量了我一眼:“萨摩,你干嘛?咱们还没跑出监控区呢!”
而电话那边赫然是共工哧溜哧溜的声音,听起来是在吃面条。我咽了下口水,把强烈的夜宵冲动吞下去。问道:“你们两个还在炎老头那里蹭饭?”
共工“啊”了一声,放下饭碗叨叨起来:“我不说了吗,这是最后的晚餐。炎叔叔要和他的老猫搞环球旅行,明天就去机场了。祝融让我问你,要不要去送机。把咪西猫这件事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等等,你们哪儿来的钱?”我警觉的问。不对啊,就算共工和祝融那里还有点金币。按这俩人抠门的心思,肯定也不轻易掏出来啊。而且妖贸所炸了,抚江市一时半会儿没有兑换金币的安全地点。如果拿到金店或者典当行去,还不被陈表哥的人顺藤摸瓜盯上?
“乌鸦赔的啊。”共工见怪不怪的说:“咪西猫本来做的是换魂手术,妖贸所炸了,准备拿来换魂的躯壳都没了。按理说应该返还一半费用。哎,你别看乌鸦这货黑乎乎的,居然在人间银行还有点存款。反正都被我们刨出来了。废话少说,明天你去不去?就当集体告别了,我和祝融的修为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这一两天就回天界报道……”
“去去去去!”我一连发了几个平舌音,鼻子差点呛到风。赶紧把电话挂掉,这才发现我们三个已经跑到了豪宅外面的街道上。
夜风阴惨惨的,路灯微弱的灯光只能照亮一隅。几栋豪宅林列路口两边,宛如幽暗无边的吸血鬼古堡。周围静地连个狗叫声都听不见。我背后蓦地起了一阵凉气,哆哆嗦嗦的捅了捅史丹利,拉着妹妹躲到他背后。
“街、街角那里好像有几个影子在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