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炙烤感热醒的。
耳边有咕噜咕噜的声音,宛如锅里煮的正欢的咖喱汤。但沸腾程度显然要可观的多,据实形容的话,那应该是有一千口不锈钢锅,在同时煮开熔化的岩浆。灼热的味道扑到鼻尖,瞬间痒的我想要打喷嚏。
这是哪儿?
入目是一片浓重的红色,空气里弥漫着橘红色的火星。鼻尖有种隐约的腥甜香气,但随后就被成堆的恶臭呛了鼻子。那种感觉就像拿玫瑰花盖住了成堆的尸体,腐烂的味道遮也遮不严实。这就怪了,老龙王把我拎来了一个火山喷发池,还是活的那种?
意识到这个现状,我不禁寒毛直竖。果然就像共工说的,老龙王压根就没打算盘问我,而是直接把我认成了杀人犯之类的货色,准备人道处理了吗?
我慌张的挪动脖子,四处查看。只能瞥到自己几步外的地方是一滩水泊,应该是什么湖海的边界。奇怪的是水泊完全呈血红色,跟拿颜料染过一遍似的。那股奇怪的味道就是从水泊传来的。
不是吧,这看起来好像是……魔界血池?
我搜索着脑袋里贫乏的知识,只能想起在五界地理学上,存在一个三界共通的连结点。就像分成三层的圆柱形。分别是不周山的至高监狱,魔界的血池,冥界的深寒血海。这个连结点就像螺旋的拐弯处,磁场具有不稳定性。所以基本都是禁地。擅自进入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而眼前这充满血腥味儿的池子,以及热的能烧起来的温度,显然不是冥界血海了――虽然后者可能会让我更欣慰一些。进了冥界顶多是冻成冰块,魔界可就不一定了啊!我内心疯狂咆哮着,想起无忧早上说过的话。
“魔界的血池里融汇了历代最强魔种的血液,有强大的腐蚀性和融合性。”
腐蚀性,那就是硫酸池子啊!老龙王不会想把我扔进去化掉,直接就当世界上没有何萨摩这个人了吧?
我眼前一黑,还是马上强迫自己冷静一下。不行,敖镜不是我害的,我不能束手待毙。至少得跟老龙王辩解一下,有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吧?就怕他已经走火入魔,认定我是杀人……啊不杀龙凶手,可就麻烦了!
耳边传来隐约的谈话声。察觉到那声音越来越近,我赶紧闭上眼装死。只听两个人从远处走过来,似乎是老龙王和另外一个人在争论。
“听着,老朽不在乎你是什么妖。何萨摩老朽已经带来了,你收下人,把吾儿的魂魄还给老朽,这是提前说好的!”
另一个声音略带沙哑,听得我浑身一震。“不,这项交易里的确包括了敖镜的魂魄。但我说的很清楚――控制住百里家的两兄妹,等他们两个人都融进血池。那东西复活后,你才能带你儿子的魂魄走。”
这是蜃妖的声音?我心里浮起一万个问号。控制住百里两兄妹,等那东西复活。什么东西?蜃妖是用敖镜的魂魄在和龙王做交易。也就是说,老龙王一早就知道不是我害的敖镜元神出窍了?这帮傻缺!
察觉到两个人在靠近我,我两眼一闭,索性装出昏倒的样子来。心里飞速的思考着,蜃妖找老龙王做交易,老龙王把我带到这里。那就是说蜃妖点名要找我?阿西吧,我有什么利用价值?连内丹都被掏走了。带我来给血池增加今年的业务量?百里魔修扔进去的魔种不太够吗?
慢着,无忧现在在哪儿?我隐约记得,在雷神锤落地之前她冲出了教室来着。应该没有被莲藕找到吧。还有在家的百里魔修,那货战斗力惊人,应该没那么倒霉会被……卧槽!谁踩在老子脖子上!
我紧闭着双眼,死死的不敢出声。心里默默地把那只脚诅咒了千万遍。该死,这两个人怎么遛弯也不好好遛,好死不死非踩到我这里来!走路不看脚底的吗!
与此同时,我头顶响起老龙王暴跳如雷的声音。“老朽不可能等到那个时候!吾儿的躯体还在天界,若是有一丝差池,他就再也活不过来了!你将何萨摩绑在这里,那个百里家的女娃娃自然会找过来。百里魔修也已经抓到了,如今你赶紧将魂魄还回来,老朽再无停留魔界的道理!”
老龙王的声音越来越激动,碾在我脖子上的那只脚也越来越沉,要不是厚厚的一层藕根做缓冲,可能我已经变成了断头星人。接着蜃妖冷静的说:“龙王殿下,你稍微冷静冷静。脚下毕竟是个人质,要是他死了,百里无忧也不可能来自投罗网。”
老龙王低头看了看,可能发现了我被踩的鼻青脸肿的脸,不满的“哼”了一声。“他虽然和吾儿的境遇无十分关系,可也是帮凶之一。若不是天魔两界联姻的事刺激了吾儿……咳咳……何至于此。”
我内心被憋的直翻白眼,这就过分了吧?我刺激你儿子什么了?你怎么不说敖镜嫉妒心太强连个未婚妻都要抢别人的呢!真是护犊心切,连联姻的事情都能甩锅到我头上,那以后等人妖界联姻了,敖镜是不是也要气的吐血?他想怪谁,怪人妖吗?
我正疯狂腹诽,头顶的两人又开始讲话了。先是蜃妖开口说:“敖镜的魂魄在我手中,我会保证不出任何意外。只要事情一成功,就让你们父子团聚。届时掌握了魔界军团的力量,五界之内都可以所向披靡。就算推翻天界政权,再构建一个完美秩序也不是难事。”
老龙王“嗤”了一声,似乎对蜃妖的想法极为不屑,但碍于威胁不敢直接否定。只好气愤的说:“只怕等他复活,你也说服不了他!那可是历代最嗜血的魔界之王,你怎么能保证他听你的!”
蜃妖的声音既沙哑又冰冷,奇怪的是却有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不,我当然有把握。你只要等着就好。”
老龙王又重重“哼”了一声,似乎是拂袖而去了。
我稍微松了口气,不料呼吸声重了一些,喷在莲藕上竟然有了“嗤”的回音。虽然小的就像纸片飞起来的动静,但蜃妖的呼吸声却也消失了。糟糕,万一这货离我很近,发现我是在装晕怎么办?
我正暗自思忖,要不要打个呼噜装熟睡算了。头顶忽然有人响雷般炸出一句:
“萨摩同学,你还要继续装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