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姑奶奶我还在呢!”妹妹忽然把金丝一扯,豪气干云的冲陈梭拉喊道:“你这什么劣质丝线,连姑奶奶的肉身都化不掉。软的和红薯一样,该不会是淘宝买的吧?”
史丹利适当的在下面喊了一句“山寨货,九块九包邮,好评还送两块现金红包哦亲!”
陈梭拉脸色变了一变,不过马上就恢复了正常。柔美的脸庞宛如打了影棚光,还噙着一丝神秘莫测的笑容。她望着我们,轻声说:“没有关系哦,飒瞳同学。因为你站的地方正好是阵眼,整个阵法的发动之源——”
“阵眼?”妹妹咀嚼着这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反应,浑身就被手腕粗的金色藤蔓整个缠住了,连喉咙都被勒的咯咯作响。只好抬起手艰难的指着陈梭拉:“你,你……”
“没错!阵眼可是整个法阵里妖力最充沛的地方!你怎么可能一开始就死了呢,当然是会被最残忍的吞噬之力一点点绞碎骨头,然后被弥漫的妖怪的怨念活活纠缠而死!”陈梭拉的脸变的有点扭曲,眼神也充满戾气。柔美的脸庞此刻被狰狞的黑气围绕着,与女鬼无异。完全是黑化的征兆。
“真的好可惜,本来拿到土地神的神权令就是为了抚江市的大小妖怪。我需要他们的妖力来填充伤口,所有抚江市地盘的妖怪都必须听从神权令的征兆。本来如果计划进行顺利,弄到抚江河神的神权令后,摄取江里所有水族的修行,我的伤就可以痊愈。但是居然被你们这帮小鬼头搅乱了!”
陈梭拉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憎恨。我一愣,羽织不是把祠堂的神权令带走了吗?为什么陈梭拉说计划没有完成?
但此时脑袋已经不听我的使唤,醉意飞快的涌来,四肢似乎在慢慢膨胀,本来无力的鱼鳍竟然延伸成了青色的爪子,还带着珍珠大小的鳞片。居然这么丑?我眼睛一翻,差点被自己打嗝喷出的酒气熏晕过去。
妹妹把我甩到地上,无力的喊道:“等等!我还有个问题!反正我也是快死的人了,理论上你应该让我死个明白才对吧!”
陈梭拉眉头一挑,示意她接着说。妹妹微弱的哼哼道:“几个小时前洛羽织刚闯进我家的水下结界。你们不是早就达成了私下交易吗?为什么还要说计划被我们搅乱了?”
“这个你们不是最清楚吗?”陈梭拉挥挥手,羽织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她背后,默不作声的把一个盒子扔到地上。
“抚江水神敕造非直嗣子孙不得取……”妹妹念了一长串盒子的字,然后皱了皱眉说:“空的?”
“祠堂里只找到了这个,里面是空的。是何萨摩的主意,他应该把神权令转移了。”羽织用冰冷的声音说道。
“既然何萨摩不在,那只好用你来充数了。阵眼需要一个强大的祭品,飒瞳同学,委屈你了哦。”陈梭拉轻声说:“至于旁边的那个土地神,很抱歉抚江市应该不需要你了。你就和她一起祭阵眼吧,以后开车的时候记得关好车窗哦。”
“再等等!我还有个问题,你得让我死个明白啊!”妹妹用极近微弱的声音喊道。这下陈梭拉皱了皱眉,不耐烦的收回离开的脚步,转过头问道:“你还想问什么?”
“我就想问,谁说萨摩没有来的?”
“呲——”一只沉重的青色爪子伸出来,沿着摩擦的地板拖行了几秒,而后“啪嗒”一声五趾着地。
“我”拖着迷糊的脑袋爬行了几步,终于发现那只碍事的爪子是自己的。于是懊恼的拍了拍头,狂躁的吼了出来。
“嗷!”
清脆的龙吟声,不,应该说是浑浊的呐喊。伴随着微醺的酒气一起冲出喉咙,我张开鳞片牙齿交错的嘴,对着陈梭拉怒吼起来。
此刻的我足有三四米高,狭长的躯体盘旋在工厂的地板上,腹部和身上布满乒乓球大小、青黑色交织的鳞片。看起来十足的慑人,正用迷茫和恐吓交织的眼神和陈梭拉对峙。
没错,历代抚江水神都是蛟龙。我也不例外。古代自春秋时期起就有蛟龙治水的传说,论家谱我们家和东海龙王敖拜还是十八服外的亲戚,是旁支的旁支下的一个小家族。但蛟龙的血统确认无疑。只是由于时代久远和行事低调的原因,族人早就习惯以人形活动。最多化成鱼在江底游动,以免在大众眼前曝光。毕竟活生生的一条龙出现在眼前,还是很有冲击力的。就比如现在,我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嗝。
噗嗤嗤。冲天的酒气混合着葡萄发酵的味道,瞬间弥漫整个工厂。闻起来宛如有人放了一个巨丑无比的屁。我有点尴尬的挥了挥爪子,试图驱散开那股味道。不料只是起到了风机的作用,味道传的更远了。那一瞬间我看见陈梭拉的表情都变了。
这太尴尬了,打的嗝万一还混合着口臭怎么办?我搔了搔头,后脑勺一阵剧痛,这才意识到指甲很久没磨了,只好悻悻的收起来。
羽织的脸色明显就没那么好看了,她不可置信的抬头仰视我几眼:“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蛟龙身?就连在天界讲武堂你也没提过这件事情!”
“别说是你,我没成年的时候也以为自己是人。后来我老爹才告诉我龙身的事情。”我无辜的解释道:“水族的规矩是小孩子不能随意化形,容易引起轰动。所以我老爹下了禁制,只有特定的东西才能解开自己的蛟龙身。那时候他迷上了投资红酒,又觉得我肯定不喝这玩意儿,就……”
“结果萨摩五年前一心求醉,把酒柜里的红酒喝了个底朝天。那天我在地上扫出一百多片龙鳞。”妹妹挣开藤蔓似的金线,顺便在背后踹了我一脚:“去,萨摩,吃光他们。”
吃人?这不在我的必修范围之内啊。我为难了一下,然后张开嘴伸出血红的舌头,冲陈梭拉和羽织晃了晃。
羽织明显出离愤怒了,大声问道:“这又是什么意思?”
“那个,不好意思我真的太累了。你们可以自己跳我嘴里来吗?我保证咽的时候会小心。”我诚恳的劝解道。
可能是我的语气太认真,不知道挑起了陈梭拉的哪根神经。她表情一下子就变的疯狂起来,用沙哑的喉咙嘶吼道:“蛟龙?来得正好!只要吃掉你的内丹和修为,可以抵得上一百只妖怪。比江里的任何水族都要强!”
“洛羽织,给我挖出他的内丹!”
咣铛一声。羽织将水灵戟扔在地上,皱着眉说:“算了,你已经吸食了这么多妖怪的修为。再吃掉一个河神的话,天界不会放过你的。再说……”
“正因为我已经吃了那么多妖怪,所以才不能半途而废!反正这件事情迟早也会暴露,如果不在天界追究之前治好我的伤,到时候你和我都要面临制裁。”陈梭拉激动的说着,那道左腮边的伤口又浮现出来,紫红色的瘢痕一道一道皴裂开,看得人不寒而栗。
“再说如果让这小子活着,你也难辞其咎。被天界查到,余生就在不周山的监牢里度过吧。哈哈哈哈。”陈梭拉发出一阵怪笑,后背骤然炸裂出无数红色触手,每一只都有罐头瓶粗细。那些血红色的触手太厚重,映衬的她反而像个附属品。就像巨大的章鱼却顶着一个弹珠大的脑袋。接着“章鱼”从楼梯上一跳,冲我猛扑过来。
哈?这是什么剧情?从现实派战斗直接跳到东京喰种?我木木的盯着她,直到风声掠过耳畔的时候才意识到:我没合嘴。
在敌人扑面而来的时候,我居然没合嘴,这是多么大的错误啊!万一被对方闻到我的口气就不好了。还没等我修正自己的错误,只觉得舌头一疼,陈梭拉和她背后的“章鱼”竟然整个跳进我嘴里去了。
“萨摩!”背后传来妹妹撕心裂肺的怒吼,听起来就像我快死了一样。
我回过头刚想告诉她没事,后颈却猛地袭来一股剧痛,像是忽然被刀刃整个捅穿了。那种感觉犹如咽下了一千枚图钉,舌头还非要分辨出哪一枚是第九百九十九个,然后把它吐掉一样。我咽了口唾沫,发现舌头后面的部分咝咝漏风。有什么东西打穿了我的喉咙,直接从我的后颈穿了出去。
陈梭拉满身是血的落在地上,后面的触手张牙舞爪,似乎在兴奋地吸食着刚吸来的血液。手中拿着一枚拳头大小的结晶,同样沾满鲜血。她表情陶醉的舔干净上面的污渍,然后一口把结晶塞进嘴里。
妈的,那玩意儿好像是我的内丹啊。我晕乎乎的想着,一阵剧痛袭来,庞大的躯体瞬间失去支撑,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