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了死气之火的开关, 对于沢田少年而言, 大概就是中了死气弹爆衫后的大空火炎更加澄澈了一些。∠>
哪怕他的体内流淌着初代的血, 天资绝佳, 也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就变成天才。
沢田纲吉第一天摸到竹刀,自然不可能打得过剑道部主将。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站在决斗场上, 就不要退缩, 也不要有丝毫的犹豫, 纲吉。”
上场前,花音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丢脸也没关系, 前提是, 你确实已经尽了自己的全力, 无论是脑力、体力、毅力。”
棕发的少年拼死在做的事情是什么?
被持田戏耍似得一次又一次打倒在地,全场都在起哄着“废柴纲快点爬起来!”。那不是什么鼓励, 而是类似于看好戏的嘲弄。
花音举着手机, 时不时抓拍着沢田纲吉被打倒的场景。就这一行为而言,很难判断她到底是不是那个可怜少年的朋友——只是少女的唇角一直抿得紧紧的, 目光从未从那位被当成猴子戏弄的少年身上移开,可以看得出她并非是怀有恶意, 反而相当认真的, 注视着那个努力的孩子。
她站在围观群众的内圈,身旁就是这次决斗的中心人物——笹川京子。
以及校花姑娘的好闺蜜, 黑川花。
“笹川同学, 你支持哪一边呢?”花音突然问道。
橙色短发的少女或许早就因为少年们为她而战这种事情而不知所措了, 此时只能回以一个“啊?”的疑问气音。
“纲吉是今天中午才开始拿起竹刀的。”
喧闹的剑道部训练场里, 所有的人都在兴奋着。
笹川京子和齐木花音几乎没什么交集——或者说,自从开学第一天,这个年级代表和沢田纲吉成为朋友之后,就不再去理会别的同学了。
此时听着被称为女神的、确实优秀到让人望尘莫及的齐木同学的声音,笹川京子其实有点紧张。
“我劝过他放弃,因为他不可能会赢。”
笹川京子偷偷打量着齐木花音的侧颜。那张着实没有死角的美人脸上毫无表情,蓝色的眸子被手机屏幕的反光映出冷色,她再次拍下了沢田纲吉被打倒的模样。
“所有人都会在他落败时嘲笑他。”齐木花音突然笑了,以一种嘲弄的口吻,“你看,那些起哄的人,他们一点也不在意纲吉受了多少伤,是否在一次次努力的站起来……在他们眼中,这只是一场乐子罢了。”
“哪怕说着加油,也没人是真心实意希望他赢的。”
“因为比起他不再是废柴,所有人的心底都更希望他再次变成原来的颓废模样,用来嘲弄欺凌彰显优越感吧。”
“真有趣呢。”齐木花音突然转过头来,那双蓝色的眸子里盛满了讥讽,“你也是这样吗,笹川京子?”
笹川京子睁大了眼睛,惊惶地后退一步。
黑川花扶住笹川京子,愤怒的皱眉:“我说你,就算是年级代表也别太过分了!既然你是沢田纲吉的朋友,你为什么不给他加油啊!反而在这里抱怨京子!”
齐木花音的眉眼温柔了起来。
她用那双盈着光芒的眸子注视着笹川京子,唇角弯弯:“纲吉最想要的声援,可不是我的呀。笹川同学,你更支持谁呢?是那位用你当赌注的强大的持田学长,还是在为了你而拼命的废柴少年呢?”
“如果你再这样故意当作什么都没看到,或许那个废柴少年的内心就要死掉了喔。”
“齐木同学……”笹川京子捂住了怦怦直跳的胸口,她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内心如何。校花姑娘有很多话想问,最后问出的却是这一句,“如果沢田同学输了,你也不介意吗?”
“无所谓吧,毕竟这是他自己决定的比赛。”
——就算是输了颓成狗,她也会陪在少年身边帮他慢慢成长起来的。
然而,这份无动于衷只让笹川京子感受到了冷漠。
向来温柔的女孩子的眸子里蕴起一丝愤怒。
不公平。
所有人都知道沢田纲吉是真的把齐木花音当做朋友的,可是这个优秀的女孩子居然是这么傲慢的吗?!
而且那个夏目贵志,居然也一直站在齐木花音身边安静的看着比赛,一句话都没说过。
他们真的是朋友吗?!
或许是打抱不平,也算得上是一时冲动。连笹川京子自己都不明白,为何她会将双手拢在嘴边,用尽所有的力气冲场内大喊——
“加油!”
那些起哄的声音被这突如其来的女高音震慑到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愕然的看着突然爆发的校花小姐,包括场上算得上单方面施暴的持田,以及被施暴的沢田纲吉。
笹川京子视线坚定的望向半跪在地上用竹刀撑着身体的摇摇欲坠的少年。她深吸一口气,在这静下来的场馆里再次大声喊道——
“不要输啊,沢田同学!!!”
不要输,沢田纲吉。
棕发的少年全身颤抖着,他全身都在痛,然而眼底的酸涩与内心的喜悦更让他无法忍受。
啊,有什么能比在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得到喜爱的姑娘的大声应援更幸福的事情了吗?
他想要回应。
或许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笹川同学……”他再次站起来,将竹刀的尖指向面色惨白不可置信的持田,唇角勾起了一丝转瞬即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而后整张脸都变得狰狞了起来!
“就算是死……也要赢给你看!”
砰!
“复——活!!!”
“拼死打败你!!!”
少年的眉心灼烧起爆裂的橙色火炎,全身赤/裸,只穿着一条蓝白条纹的平角内裤,便举起竹刀一跃而起,气势汹汹锐不可当的向着持田发出了凶猛而精准的一击!
“我赢了——!”沢田纲吉站在被击打到疼晕过去休克了的持田学长身边,如同脱了笼的野兽,咆哮声在这寂静的场馆里振聋发聩的回荡着。
“赢了?”
“废柴纲真的……”
“哇——!!!”
“干得漂亮!!!”
全场的欢呼声中,沢田纲吉熄灭了他的火炎,脱力的倒了下去。
解开了阈限后,在死气弹的催化下,释放出的火炎已经超出了这个废柴身体的承受度。
“沢田同学!”
齐木花音收住了往前迈的脚,看着冲出去的校花姑娘,忍不住在唇角勾起了满意的笑容。
“走吧,贵志。”花音牵住了一直站在自己身边不出声的少年,“该去接太宰老师了。”
“真是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啊,花音。”憋着一直没给纲吉喊加油的夏目小天使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背后全是冷汗,手心都在他攥着拳头时被指尖戳得生疼。
“嘛……”
她只是对夏目贵志说了下午不要开口给纲吉加油,我要助攻他和笹川京子这句话而已。
齐木花音是个优秀到被称为校园女神的女孩子。
——被这样的女孩子所纳入朋友圈的沢田纲吉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吗?
——以前只能考到17分的废柴纲居然能在两周之内把成绩提到平均70分!就算是有学神的帮助,也说明他可能并没有那么废柴吧?
这样的关注一点点积累,在这个蠢蠢欲动的青春期,肯定会对沢田纲吉这个人产生好奇吧?
——他是不是有一些只被齐木花音发现了的优点呢?
直到今天,那个“为了笹川京子”而接受了高年级剑道部主将挑战的废柴少年,一次次不屈的站起来——
笹川京子怎么可能不动容呢。
“他或许有优点”这样的脑补,与“别人家的或许才是最好的”这种窥测性。在齐木花音对着笹川京子故意露出了破绽与嫌隙的那一瞬间,作为“小花都说了沢田纲吉或许在暗恋我”的女孩子,虚荣心与同情心同时作用之下,在那种喧闹噪杂飘满了兴奋.剂一样的青春期荷尔蒙的环境中,怎么可能会不产生冲动呢?
嘛,她所做的,也不过是给这个故事一个开头罢了。
所谓的助攻啊,就是帮男女主角建议了故事的开头之后,就要功成身退任由男女主角他们自己去将未来的故事书写下来才行。
是悲剧还是喜剧,都与助攻没关系了。
“如果纲吉能够抓住机会就好了。”花音小声感慨道。
或许,他也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选择放弃这份感情也说不定。
嘛,初恋向来来得好死得早。但是又不能因为可能会失去就不去追求一把了吧?那样自以为看透了一切实际上只是毫无勇气去面对未来的可能性的家伙,和活在套子里的懦弱巨婴有什么区别?一辈子再长,没有任何变化的人生,也早就已经死亡了。
人可以失败,却不可以因为没有去做而感到遗憾。
因为时间不会等待,也不会后退,只会往前走。
不及时抓住点什么,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与这样美好的心情了。
不过,以后说不定会因为做这种事情被纲吉责怪吧?
每个人都会觉得,感情是纯粹的,这种加了算计得来的感情不够美好与理想。
但是,又有哪种感情是毫无缘由毫无诱因的呢?
容貌,气质,性格。偶然的事件。
这不是最好的时机吗?
为了被当成赌注的姑娘而拼命的废柴少年,受到鼓励绝地反杀,晕倒后被心仪的姑娘关心……
齐木花音知道自己诱导出了一个最好的开端。
而沢田纲吉本身,一旦能够被人关注到,就会发现,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男孩子。
可是,擅自干涉他人的感情走向,真的是正确的吗?
或许朋友之间确实有助攻一说,但是把别人的性格与正在发生的事情全部算计进去……
这种事情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如果她算计的是自己的事情,哪怕把自己坑到死都没问题,可是,如果是别人的事情,为什么即使可以预见幸福的结局,却还是如此不安与惶恐呢?
……我这是为了你好?
她真的有资格为了别人好而去做这种事情吗?她是不是干涉的太多了?她是不是做错了?
再次陷入了自我拷问的少女仍旧温柔的牵着夏目贵志的手掌,不敢用力去握紧给予自己力量,亦不敢松开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异常状态。
她和每一个单纯的抱着“帮助友人”这一美好念头的初中女生没有什么区别,她的内心确实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为什么,她却像是做了一件错事一样惴惴不安呢?
如果有一天,京子因为纲吉的黑手党教父身份而受到了伤害,纲吉会不会觉得,如果当初的齐木花音没有“好心”助攻,他就不会和京子结缘,京子也就不会受伤了?
——不是的,沢田纲吉喜欢笹川京子,就算没有你,在里包恩的培养下,他也会耀眼到吸引到自己所喜欢的女孩儿的。
所以,她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因为,她如今也不过只是个想要帮朋友做点什么的普通初中生而已啊。
那么,为什么一定要让年仅十三四岁她能够轻而易举的猜想到那么多种可能性呢。
聪明,也是一种错误吗?
突然之间,她就很想见到太宰治。
他的身上散发着某种与她相似的特质。
聪明的,狡猾的,不择手段的——
她是为了守护某些珍贵之物,那么他呢?
——
齐木花音最后是在并盛町的河堤边找到被人捞出来宛如咸菜一样瘫平在草地上晒夕阳的太宰治的。
第一次知道了居然有人把自杀当爱好,夏目贵志一时间惊愕到只能用一言难尽的复杂目光打量着这位未来的同居人、班里新来的数学老师。
“嘛,这条河在夕阳下波光粼粼,真是太美了……”太宰治双眼放光毫无悔改之意,“水温和水深也很合适——”
“虽然已经四月下旬了,天气也没那么暖和,小心会感冒啊,太宰老师。”花音把青年拉起来,“快点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吧。你有换洗衣物吗?”
“唔,完全没有!”青年坦荡的语气让夏目贵志有种敬而远之的冲动。
“贵志,你先回家吧,我带太宰老师去买衣服和生活用品。”花音一点都不意外,毕竟这是个不折不扣的无赖流浪汉。
“呀,这怎么好意思呢~”太宰治摩挲着小姑娘的手掌,谄媚的笑着,“拜拜啦,贵志君。”
夏目贵志:你真的不是在趁机占女孩子的便宜吗,流氓老师?
不管怎么说,花音也是个女孩子啊。
“我来帮忙吧。”夏目贵志上前握住了太宰治的手腕,把他扯开后,站在了两人的中间,“请注意分寸,不要和女学生拉拉扯扯的,太宰老师。”
“呜哇。”太宰治凑近夏目贵志,搭上他的肩膀,用一种极为八卦的腔调促狭的问道,“你喜欢小花音?”
“你想多了。”早就被齐木花音式恶作剧折腾的分外淡定的夏目少年一把推开太宰治,“请你好好走路!”
“诶呀。”
就像是发现了有趣的玩具,太宰治暗搓搓的露出了一个即将捉弄人的、跃跃欲试的笑容来。
——然后被齐木花音直接打断。
“我刚刚其实是想拜托贵志你先回家帮太宰老师收拾一间住房出来。”齐木花音拉住夏目贵志和他换了身位,然后握上了太宰治的手,“逛街大概会花不少时间,可以拜托你先回去吗,贵志?”
发现少女其实是有话和这个男人说,夏目贵志面对那盈盈温柔的笑意,还能怎么办呢。
“好吧,注意安全,我先回去了。”
“嗯,你也要小心一点,贵志。”
花音不太放心的塞给了夏目贵志几张符——虽然他身上也有带,但是不一起回家的话,花音总有点不放心。
等到夏目少年爬上河堤边的道路走得远了,太宰治牵着花音的手,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刚刚是目送小鸡仔儿去独自觅食的鸡妈妈吗?”
花音“喀”的一声捏断了对方的中指,一脸和善的微笑:“你刚刚说了什么吗,太宰老师?”
“哇哇哇痛死了痛死了!”青年疼得整个人都蹲了下去,“对不起!”
花音默默的帮他把指头修好。
“抱歉。”
良久,她将对方的手掌捧在额头贴着,轻声道歉。
“唔。”青年低头看着小姑娘的头顶,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原谅你啦。不是说要带我去买东西吗?”
“嗯。太宰老师喜欢现在这种风格的服装搭配?”
“对呀,不是很有品味吗?”
“嗯,还不错喔,很帅气。”少女顿了顿,“会觉得我握得太紧了吗?”
“不会哦,就算握断了骨头,也能修好的吧,阴阳师大人?”
“什么嘛,你不是超怕痛的吗,矫情鬼。”
“这个形容好过分喔!你得请我吃冰激凌!”
“我喜欢香草和咖啡味的。”
“小孩子喜欢什么咖啡,草莓就挺好啊。”
“诶?那就草莓味好了。太宰老师呢?”
“唔,让我好好想一想……”
“以前有吃过吗?”
“噫,在你眼里我有那么惨吗!”
“一看就没有什么童年嘛。”
“哪有那么凄惨啊!就算是游戏机我也在用最新款的啊!”
“诶?太宰老师也喜欢打游戏吗?难道不是那种擅长下国际象棋的类型吗?”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可是个充满了朝气的活泼青年啊!”
“是吗。”少女狐疑的抬头瞥了一眼热爱自杀的青年,突然绽开了笑颜,“决定了,我们去买最新款的游戏机吧!”
“哇,真的?那个很贵的!”
“没问题,我的阴阳师资格证书已经拿到手了,今年年底就可以出道挣回来啦!”
“不,等等,阴阳师也要考证?!”
“没错,这现实的世界啊。”小姑娘老气横秋的感叹道。
引得两人一个抬头一个低头,对视几秒之后双双笑得眼泪都溢了出来。
“我喜欢太宰老师喔。”
花音擦掉眼角的泪花儿,仰着头,弯起了眉眼,撒娇似的将五指扣进男人的指缝间。
“我喜欢太宰老师。”
穿着并中校服的少女微微歪着脑袋,尾音像是带上了这个男人说话时特有的柔软小钩子。
“要陪我一起殉情吗?”太宰治弯下腰,回扣住小姑娘的手指。
“才不要呢,我还有很多爱着我的人在身边呢。”
“呀,那还真是可怜又幸福呢。”青年眯起了眼睛,“说不定哪天就会后悔没有早点离开这个世界喔。”
太过敏感又过分聪明的人,活着真的是一种幸福吗?
“唯独这一点,我和太宰老师不一样喔。”花音抬手捏了捏青年的脸颊,“因为我比太宰老师更清楚,这个世界远比我们认识的更广阔。”
“什么嘛……”青年鼓起了脸颊。
“你难道没有想过吗?”花音松开了太宰治,后跳两步,“这个世界连阴阳师啊妖怪啊幽灵啊都存在,怎么可能没有地狱呢。”
“那我一定是要下地狱的吧。”
夕阳洒在青年的身上,为他的眸子染上了鲜明的暖与暗。
“对哦,而且在地狱里可是死不掉的。所以如果不想吃太多的苦,就认认真真的当个好人,给自己攒一点福报吧,太宰老师。”
太宰治站在通往商业街的天桥上,神色晦暗的看着那个背光而笑的小姑娘。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太宰治无法预料的事情。
青年突然想起了织田作临走前对自己说的话。
他觉得,这句话也能送给面前的小姑娘。
如果连死亡都不能解脱的话,也就只能活下去了啊。
世界比想象中的更加广袤,也更加残忍。
“……这还真是不得了的建议呢,真亏你能如此镇定,是因为生和死已经没有界限了吗?”
“不,只是在见到了太宰老师之后才意识到了一件事。”
“嗯?”
“人的孤独感是与生俱来的,无论他有多少个朋友与亲人,是否拥有爱人与孩子,过得幸福还是悲伤,生活富裕还是贫穷,只要他还是个独立的人,那么他就一定时时刻刻与孤独为伴。”
——而你,就像是被这种孤独感吞没了一样。
“只不过一般人都意识不到这一点,就像他们愚昧到连幸福与快乐都无法分辨清楚,连自己内心真正渴望的事物都犹疑着不敢面对一样。”
——就像是你。
“因为所有人都习惯了糊涂的过日子,所以看得透彻的人就会觉得格格不入,怀疑自己的正确性,被孤独感淹没,被自己击沉。”
——就像是这一刻之前的我。
少女撩起自己被风吹乱的鬓发,迷茫的神色在最后一缕金色的阳光即将被这个城镇吞没之前,变得坚定了起来。
“我是不会被自己击沉的。”
她这样说着,慢慢平复了自己内心的躁动与不安,恢复了平日里沉静的模样,温柔的微笑着,如暖风轻拂。
然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再次沉入她的内心,壮大了她的灵魂。
太宰治在河堤上遇到少女时,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笼罩在了她的身上。
然而,仅仅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内,少女就像是正在蜕皮的白蛇一样,毫不畏惧成长带来的内心的痛楚,毫不犹豫的抛下了过去的蛇蜕,迎来新生。
能够意识到异类感与孤独感的存在,还能在此说出“我不会被自己击沉”这种话,真是坚强到让人内心都要颤抖了啊,齐木花音。
真是个可怕的女孩子啊。
可是,看到这样拼命成长着往前走的她就会觉得,属于他太宰治的,能够让他太宰治活下去的理由,一定也是存在的。
“真想看看呢。”青年一手插进自己的风衣兜里,一手牵住了少女柔软纤细的手掌,温和语气之中充满了期待,“你口中的所说的、那个更加广袤的世界。”
“唔,好啊。”
她像是看到了他眼中逐渐被点燃的暖光,忍不住加深了唇角的笑意。
“嘛,有机会的话。”
——
拎着大包小包跟着齐木花音踏进齐木宅的太宰治还没来得及夸赞这座在灯光下显得精致又梦幻的和式宅子,就被樱花树下吃点心的并盛凶兽吓了一跳。
“哦呀,把奇怪的杂食动物捡回来养了吗,齐木?”
虽然是在对小姑娘说话,云雀恭弥的视线却没有移开过太宰治的脸,语气也越来越兴奋。
“为……”太宰治把手里的购物袋一丢,往花音身后一躲,“为什么这个人会在你家里啊,小花音?!”
“啊,忘了和你说,云雀学长就住在隔壁。”花音亦丢下了书包和购物袋,把太宰治从自己背后撕下来丢到了凶兽面前,“嘛,要好好相处喔,我去做晚饭。”
“噫,等等啊花音——”
“既然伤已经好了,那就继续吧,杂食动物。”
“不不不,等一下啊啊啊嗷——”
听着前院传来的欢快打闹声,花音揉了揉蹭着自己大腿的鵺,系上了围裙。
“不用管?”来厨房帮忙的夏目贵志也系上了围裙,捋起了袖子。
“嘛,云雀学长会注意分寸的。”
夏目贵志忍不住在心里给太宰老师点了根蜡烛:“他们之间有过节?”
“啊,今天早晨太宰老师想在学校上吊,被云雀学长揍进了医务室。”
“……真是孽缘啊。”
“谁知道呢。”
“你心情变好了?”
“因为太宰老师很可爱嘛。”
夏目贵志背后一寒。
他原本还担心花音会在那个看起来轻浮的男人那里吃亏,看来他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不,相反的!
嘛,总之,花音没事儿就行了。
夏目少年决定无视前院传来的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反正周围的邻居也就只有云雀一家,不用担心扰民,嗯。
——在夏目小天使眼中的印象真是相当的糟糕啊,太宰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