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贤惠程度,叶薇娅绝对在我之上。
叶薇娅说话柔声细气,从不生气,穿的衣服总是浅色居多,把她的女人味发挥得淋漓尽致,她又做得一手好菜,每次出现在家里,都会自告奋勇地把厨房工作包揽下来。
相比之下,我简直不像一任合格的妻子。
我酸溜溜地在心里对比完了,一回头,发现叶薇娅正在厨房里,和家里的厨师有说有笑地准备晚餐,家里的灯光仿佛也因为有了她,变得格外温馨柔和。
我走过去想帮忙,差点把刚切好的鸡肉弄翻,厨师跟叶薇娅手忙脚乱地救场,我悻悻然地转身离开,还是别帮倒忙了。
花园里,我坐在长椅上发呆,见张叔一个人修剪花草,我环顾四周一圈,没看见小雷。
“张叔,小雷放假了吗?”
张叔摇了摇头,“他感冒发烧,这会儿在屋子里躺着呢。”
我依稀想起,昨天晚上,是他送我回了家,至于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我是一点都不记得了。
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我拿了一点感冒药,走到小雷的住处,敲了敲门,这才发现,门虚掩着,没关。
“小雷?你睡了吗?我进来放一下感冒药就走,还有就是,谢谢你昨晚送我回家。”我在门口谨慎地提前预告了,这才推门进去。
小雷躺在床上背对着我,身体蜷缩成一团,像个孩子。
他优美流畅的背部曲线充斥着年轻荷尔蒙的气息,窗外蝉鸣声不断,初夏的燥热近在眼前,我一抬头,就看见了挂在一旁的粉色小裙子,在阳光下随风晃动。
真好看,我下意识地走近,盯着裙子发呆,背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喜欢吗?”
我赫然转头,对上小雷清明的双眸,他看上去哪里像是发烧的模样?
“可……这是你送给你喜欢的女人的礼物……”尽管宿醉刚过,我仍旧清楚地记得,陪他去挑选衣服的情景。
他一步一步靠近我,抬手将我撑在他与墙壁之间,双眸深深地盯着我,“昨晚,你说的话都忘了吗?”
我茫然睁大眼睛,“小雷,你……你好像变了……” 变得我有点不认识他了。
小雷慢慢取下衣服,缓缓递给我,目光复杂,“这件礼物,本来就是要送给你的。”
“哗”的一声,夏天的雨,说下就下。
沁凉的雨丝从窗户里打进来,浸得我面庞全都湿了,我呆呆看着他,一步一步往后退,他胡说什么呢?
“你嫌弃我只是一个花匠?”他慢慢逼近,目光里隐隐带着压迫感。
“我结婚了,我喜欢的男人从始至终都只有唐天齐一个。”我找回理智,目光坚定地看着他。
他自嘲地勾唇一笑,“结婚了又怎样?我喜欢你,就有追求你的权利,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发誓,要让你做我的女人,我不想叫你太太,我想喊你的名字……”他越说越过分,甚至靠近了想吻我,我惊慌失措,逃也似的打开门冲出去。
一路气喘吁吁地跑回大厅,叶薇娅早已在桌上摆开了晚餐,色香味俱全,餐桌旁站着刚回来的唐天齐,手臂间挽着外套,白衬衣,身材颀秀,与含情脉脉的叶薇娅站在一起,显得格外搭配。
“天齐哥,我来帮你放外套吧。”叶薇娅殷勤地上前帮忙。
我怔怔地看着烛光下的他们,心里忍不住一酸。
“这些……都是你做的?”唐天齐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肴,淡淡问道。
叶薇娅用力点头,含羞带怯。
唐天齐皱眉,“把这些全都撤下,打包送给天志。”
叶薇娅脸色一变,瞬间难看起来,“天齐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拉过我,淡淡侧眸看她,“天志毕竟是我表弟,他对你一往情深,你却在这里当厨娘,怎么说都过意不去,以后,家里的饭菜这些小事,还是让我妻子亲自来吧。”
“可是,我厨艺不好……”我小声嘀咕。
他抬手摸了摸我脑袋,眸光柔和,“没关系,慢慢练,总能做得好吃起来。”
叶薇娅大眼睛里含着泪,气得浑身颤抖,“江末然,你故意让我留下,就是为了抓住这个机会羞辱我吗?”她用力转身,哭着上了楼。
我低下头,小声说“你不该这么对她,她真心喜欢你。”
他叹了一口气,将我抱进怀里,“那能怎么办?我心里眼里都只有你,早已容不下别的女人了。”
我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我去厨房给你重新准备晚餐。”不等他回应,我脚步匆匆地进去,双手撑在琉理台上,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不行,这样不行,说好的要让他忘记我,好好过剩下的生活呢?
我擦干眼泪,匆匆下了一碗面条,端出去时,才发现他竟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旁边搁着办公用的电脑,页面还停留在设计图那一页。
新公司刚成立,一定有很多的事需要他亲自处理,我徐徐合上电脑,找了一条毯子轻轻盖上,回头的一刹那,看见了站在楼梯上的叶薇娅。
“我们谈谈吧。”我说。
阳台上,寂静无声,叶薇娅一扫之前小白兔的模样,红唇妖冶,双手环胸,手指间夹着一根烟,冷笑着打量我,“还有什么好谈的?你不过是仗着他喜欢你,才会这样羞辱我罢了。”
我转过身,同样点了一支烟,点燃之后吸了两口,手指微微颤抖,“我留你,不是为了羞辱你,而是想确认一件事,你真的爱唐天齐吗?”
“当然!”叶薇娅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对他的爱,不比你少,可惜他眼里只有你的存在。”
“如果我不再了呢,你保证,一定会好好照顾他吗?”我回过头,淡笑着看她。
她微微耸肩,“除非你死了,否则,你又怎么会不在?”
我徐徐吐出一口烟圈,淡淡笑道“记住你今天的承诺。”
叶薇娅怔怔地看着我,满脸写着错愕,半晌,她神色恍惚地看向夜空,低声道“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叶薇娅了,现在的我,连我自己都觉得脏,他又怎么会喜欢上我?”
“天齐是个很容易满足的男人,总有一天,他会看到你的好的。”我轻声说。
晚上,回到卧室,唐天齐从我身后圈住我,低头吻了吻我脸庞,他似乎嗅到了什么,低头又确定了一遍,立刻皱了皱眉。
“你抽烟了?”
我回头眨了眨眼睛,抿着嘴浅笑,“我就偷偷吸了一小口,我保证,就那么一点点。”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看着我的眼神里,还有别的内容,以至他竟反常地没有生气。
“以后不许再吸烟,还有,这几天,我在家陪你,你哪儿都不许去。”他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轻声说。
我慌了,“你不用去公司吗?我不用人陪的。”
“就这么说定了,你先去浴室洗漱,今晚我累了,想早点休息。”他重新回到沙发上,捡起工作重新投入。
我快速进了浴室,反锁上门,顺手拿起藏在抽屉里的一小瓶药,外面是维生素的包装,里面装的则是止痛药。
飞快地吞下两粒,我转身拿起毛巾堵住鼻孔的流血,盯着镜子里飞快被血液浸湿的毛巾,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人身体里能有这么多血,我闭上眼睛,慢慢仰起头,任由自己陷入生命如沙漏般渐渐流逝的虚空里。
等我收拾好一切出去时,意外发现,唐天齐坐在吧台边,手里端着一杯红酒,挺直的脊背背对着我,恍若雕塑一般。
我有些诧异,他自控能力极好,尤其是最近公司忙起来以后,几乎不怎么喝酒了。
“天齐,喝酒怎么不叫上我?”我笑嘻嘻地转身过去,竟意外地看见了他通红的双眸,我一时呆住,“你怎么了?”
他抬手捂着脸,低笑了一声,却只是重重抱住我,低头在我脸上吻了吻,喃喃道“你究竟还要瞒我多久?”
我心里狠狠一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今天是小柔的生日,你给她买了生日蛋糕,对不对?”他低声道。
原来他说的是这件事,我松了一口气,瞬间有些黯然,“我怕你难过,所以没有提前问过你。”
“小柔失踪那么久,我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却毫无结果,我这个父亲,做的可真是失败。”唐天齐语气喑哑,薄唇微微上扬,满脸自嘲。
我知道他心里满是愧疚,不忍见他陷入悲伤,于是我捧着他的脸,笑容灿烂地踮起脚亲他,“相信我,小柔一定平安地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总有一天,我们一定能找到她。”
他靠在我身上,像个孩子一样抱着我,我轻轻哄着他入睡,黑暗中,不舍地凝视他俊美的面庞,要把这么好看的男人拱手让给其他女人,真是不甘心。
真正让我下定决心的,是第二天,坐在梳妆镜前,我发现梳子上满是我掉落的长发,数量多到惊人。
我颤抖着抬手,从自己的长发上,又薅下来了一把。
挂在墙上的老式挂钟发出沉重的声音,一下,一下,仿佛在对我的生命进行倒计时。
我想,我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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