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队骑兵领头的就是项昂,其后跟着锈螯和司衡部的金甲,凌绯颜也在其中,随着骑兵距离南门越来越近,整个骑兵阵突然发生了变化:领头的骑兵开始降速由后方的骑兵摆出了四纵四横的阵势,阵势一摆好立刻分列成两个方阵,快速朝着两个不同方向奔驰而去,空出了中间的位置出现了许多无人骑乘的马匹,这些无主马匹依旧是朝着南门正方向冲去,就在马群距离南门仅仅数里之遥的位置,地面出现了塌陷,马群嘶鸣着纷纷坠落,顿时血溅满地。﹣内一看,果然是早已备好的陷阱,里面布满了粗壮的倒刺,密密麻麻的一片,一旦跌落其中几无生还的机会。
“奸诈小人!”司衡唾弃一声,却不妨身下的骏马马蹄被什么线性的物体绊了一下,还没等司衡反应过来,身边的土地中豁然蹦出了一个个硕大的黑色笼子,随着笼子腾空带起了阵阵沙尘。
“小心!”跟在身后的凌绯颜朝着司衡大吼一声,就在声音刚刚传入司衡的耳朵的时候,那些腾空的黑色笼子纷纷炸裂开来,伴随着刺耳的炸裂声响,从中散开的白色粉末顿时洒在了玄甲军战士的脸上、身上,司衡本能的反应让他用手挡住了白色粉末,以至于没有洒在脸上。
“这什么玩意儿?”司衡嗅了嗅粉末,发现没有任何味道,正在疑惑间,凌绯颜来到了他的身边,因为落在队伍后方且反应快速,凌绯颜并未沾染粉末,她一把拉住了司衡,使得两人的坐骑的被迫放慢了奔跑的步伐。
“这粉末绝对有问题!”凌绯颜用手指擦拭了一些粉末仔细辨别了起来。
“现在来追究这是什么玩意儿来不及了,我们只能快速赶到南门,项都尉已经遥遥领先咱们了!”司衡不去理睬凌绯颜就想策马狂奔。
“一介莽夫!”凌绯颜愤怒地吼叫道:“这是弥陀曾青!无味无毒!”
“既然无毒,这些东胡人扯个什么劲儿啊?”
“可是它有一个特性,绝对不能遇到水!”
“什么?”
没等司衡转过脑子来,前方又有骑兵绊断了线,再次从地下腾起了一个个似乎用动物的胃制作的球囊,里面鼓鼓囊囊的,用绳索相互连接着,就在腾空的一刹那,通过绳索的牵扯,球囊纷纷炸裂开来,从其中涌出的清水泼到了战士们的脸上、身上。就在水滴同粉末融合的刹那,一阵阵白烟开始冒出来,伴随着战士声嘶力竭的吼叫,玄甲的骑兵们纷纷摔下马来。
突如其来的一幕将司衡惊得目瞪口呆,他慌忙跳下马跑到战士的身边,只见战士全身裸露的部位都开始出现明显的溃烂,伴随着冒出的腥味的白烟,皮肉瞬间化作了血水,疼得战士满地打滚,惨叫连连。作为骑兵裸露最多的部位就是脸,那些被粉末洒到多的战士不消几刻脸部已然隐约可见森森白骨。不仅是裸露的部位,没有盔甲覆盖而是麻质的衣衫也挡不住这遇水的粉末,融化了衣衫之后继续照着皮肉狠狠的腐蚀,而那些战马因为沾染粉末更多此刻更是血肉模糊,一时间,战场上马匹的嘶鸣声和战士的惨叫充斥着战场每一寸土地。
“这究竟是何邪术!”司衡眼看着数百的兄弟纷纷中招,痛苦而又悲愤的喊叫道。
“来不及解释了!这就是东胡埋下的陷阱,用心之歹毒!”凌绯颜拉起司衡“赶紧上马!”
司衡看着凌绯颜,脑子快速转动“我猜应该前方没有陷阱了,东胡此刻一定出兵来对付我们了!”说完,他朝着后方张望,果然看见了一阵浓厚的烟尘正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逼近。
“司号!司号在哪里?”司衡朝着四周开始疯狂呐喊,直到在数十数米开外的一个躺在地上的一人勉强伸出了手臂开始摇摆。司衡和凌绯颜奔跑到他身边,接过了军号,而司号像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一般痛苦的咽下最后一口气。
“呜呜呜”玄甲军特有的高亢的号角从司衡处传开来,未受到埋伏攻击的玄甲军骑兵立刻重新摆好阵势面对前方的敌人。司衡和凌绯颜也快速加入到军阵之中。
“项都尉,你受伤了!”凌绯颜发现项昂的右手臂和脖颈处均有溃烂的伤口,不由项昂分说,立刻取出了一个手指大小的瓷瓶,对着项昂的伤口敷上了胶冻状的绿色药膏。“项都尉,这药不能治愈你的伤口,但是可以防止伤口进一步严重,可惜我随身携带的就只有这一小瓶了,帮不了兄弟们。”
“东胡人竟用此等卑劣手段埋伏,我们要让他们好好见识下玄甲的威力!”项昂挺胸抬头立于军阵之中,扫了一眼在地上打滚挣扎的玄甲战士,咬紧牙关大声命令道:“列阵,迎敌!”
“哈哈哈,玄甲军,这回见识到本矢拔的厉害了吧!”那史命彧咧开大嘴放肆狂笑,“来啊,东胡的勇士们,将那些玄甲军统统撕裂咯!”
都末看到了战场的状况忍不住嘴角上扬,“矢拔大人,这回战胜了可是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东胡的勇士向来最讲信用,这个妙计还是多亏了阿罗多大师啊!”没等那史命彧开心多久,就有东胡士兵跑上前来报告“玄甲军兵分三路不断袭扰我们镇守在另外三门的军队,使得三军不能前来汇合!”
“倒是有点玄甲军的样子,若是让本矢拔赢得太容易了,那就没趣味了。那些玄甲军兵分三路只是袭扰而不是大举进攻,可想而知一定是人数不够,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东胡勇士好好陪他们玩玩,等收拾完南门的残兵,再一个个击破!”那史命彧大声命令道:“全军出动,将南门的敌人彻底消灭!”
待东胡士兵退下,都末建议道:“矢拔大人,对付那些残兵也不能掉以轻心,让阿罗多一起去帮忙吧。另外,中原人向来信奉兵不厌诈,若是将这儿的守将全部派出就怕玄甲军趁机偷袭!”
那史命彧回过头来思考了一阵“都末大师说的有道理,那就有劳阿罗多大师前去帮忙,速战速决,解决了那些玄甲残兵立刻回防!”
项昂部两千五百人的骑兵队遇伏之后折损近半,遇水粉末虽然歹毒,可是不会立刻取人性命,眼看着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一个个痛苦挣扎后死去,剩下的玄甲战士们都憋足了劲儿要将这笔账好好清算。司衡和凌绯颜手持环首刀,同所有战士一样紧紧盯着朝着自己奔来的东胡骑兵。
“第一队,冲啊!”
随着项昂一声令下,在队伍最前方的一排士兵双手把持长枪大喝一声照着奔跑在前方的东胡骑兵的坐骑狠狠扎过去,一把把长枪捅进了战马的前胸,疼得战马纷纷或跳起或侧倒,将其上的骑兵摔下来。虽然第一批遭遇了攻击,可后方的战马此刻根本收不住脚步了,第二批、第三批战马再次冲上来,而玄甲军第一批冲锋的战士快速后退由第二批手持长枪的战士补位。
这样的对峙仅仅持续了两轮,就因为东胡骑兵冲进了玄甲军阵而结束,东胡骑兵骑在马背上,借着位置的优势朝着下方的玄甲军战士挥刀猛砍,而玄甲军训练有素的战士立刻纷纷跃起杀敌,将马上的东胡士兵砍落马下,一时间,双方战斗的难解难分。
司衡和凌绯颜分别砍倒几个东胡士兵之后再次汇集到项昂的身边,死死守护着,而项昂也经过几轮拼杀之后渐渐体力不支,伤口的疼痛再次袭来,疼得他脸色煞白。
东胡痛下杀手,派出了近万的人马,而项昂部只剩不到两千人,随着战斗的持续,玄甲军开始出现颓势,不断朝着南门后撤。随着封居的南门越来越清晰,就连城墙上的斑驳血迹都已经能看清了,项昂的不安却越来越严重。
按理说,城外的战斗如此激烈,城内的广远军此刻应该打开城门施以援手才对,如今却是毫无动静,其中一定有问题!项昂想通了之后意识到了其中暗藏的危险,对着后撤的先头部队喊道:“停下,别再后撤了!”
可惜项昂还是晚了一步,后撤的战士们在踩上一块土地带来脚感的不同刚刚传至大脑时整个身体已经快速下坠,没来得及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陷坑里的挺拔粗壮的利刃刺穿了躯体。哗啦啦的一阵响声之后,在南门和项昂部之间裂开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壕沟,壕沟之中遍布尖刀以及方才坠入其中的战士的尸体。
“可恶!”项昂激动得吐出了一口鲜血,好在被凌绯颜扶住了。
“无耻之徒!”司衡红着眼,手中的环首刀握得更紧了“东胡杂碎,我和你们拼了!”司衡冲至队伍前头命令道:“各位兄弟,我们已经无路可退,列阵!同东胡的杂碎们一战到底!”
呵!玄甲战士们再次鼓足了斗志,以极快的速度再次摆出了战阵。就在这时,东胡的军队放慢了进攻的步伐,一个头戴铁箍披头散发、身披银质软甲、脚踩裹至膝盖的马靴,个头足足高出东胡士兵一个头的人出现在了东胡军队之中。走近了,司衡才看清此人的面目:左眼赫然是一个黑洞洞的窟窿,右边的嘴唇连至右耳有一道又长又粗的紫色的伤疤,面目极为可憎。此人走至军队前方,伸手取下了之前一直缠绕在身上的半月形弯刀,手持在弯刀的正中间位置,另一只手拖上来一个还在扭曲挣扎的玄甲军战士,那人将半月弯刀抵在了战士的后脖颈处,接着发出了仿若从地狱来的声音“你们就算是投降我也会把你们一个个杀掉,梁狗看好了,他就是你们的下场!”话音刚落,众人只感觉到一道银白色的刀光闪得人一时睁不开眼,再睁开看时,那个玄甲战士已经身首异处了。
那人举起半月弯刀,鲜血从刀刃处滴落丝毫没有沾染弯刀。那人对着玄甲军说道:“跪下求饶,兴许我能发发善心,不然.......”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感觉到一阵刀风凌冽地朝着自己刮来。
顺着刀风刮去的方向,那人一个仰面倒下同时快速翻了个原地空翻,司衡一招落空一招跟上,砍刀照着那人的面门就劈下去。当!冷兵器互相撞击的刺耳声音在两人中间传导开来,环首刀与半月弯刀格在一处,随着主人的暗中发力,兵刃交接处继续发出吱吱声。仅仅这一招,司衡就领略到了敌人的实力,此刻自己的虎口已经发麻了。
哼!那人笑了一声,随着肌肉的牵动,嘴角的伤疤更为明显的展露在司衡面前,微微露出的满口黄牙让人直反胃。司衡出腿猛攻对手的下盘,那人收刀回防,抓住对手的空隙,司衡原地跃起再次出刀,这次瞄准的是那人的脖颈。
咣!又是一阵令人眩晕的碰撞声,司衡只感觉到自己突然卸力,身体被震得推开了数米,扭曲的五官和颤动的双手无不反应出对手力量的强大。司衡顺着已经彻底麻木的右手看去,原本那把硕大的环首刀此刻只剩下了一半,而另一半在距离自己不远处插在泥土中。
那人轻抚了下手中的半月弯刀,很是轻蔑的看着司衡,然后高高举起拿着半月弯刀的右手怒吼了一声“杀!”原本静静看热闹的东胡士兵再次举起手中的武器朝着玄甲军冲去。
擒贼先擒王,必须把他拿下!司衡一念断定,对着那人就抛出了断刀,那人堪堪躲过却被司衡骑到了背上,双脚牢牢缠住那人的双肋,抽出腰间的匕首刚想刺下去手腕就被人捏住,那人力道极大,瞬间手腕处的疼痛就传遍了司衡全身。一人反手捏住对方手腕,另一人双手按住刀柄使劲往下刺,彼此都在拼尽全力。然而在凌绯颜看来,那人显得轻松而司衡已经是拼尽了全力。
“快去帮他!”项昂命令道“保护自己我还不成问题,快去!”凌绯颜点点头,奋力冲出人群,然而她面前的东胡兵人数极多,想要过去帮忙必须先对付这些东胡兵。
司衡和那人僵持了半炷香时间,已经体力不支,被捏住的右手手腕已然呈现青紫色,尽管还是勉力支撑,但双脚的缠力明显减弱,那人抓住时机一个过肩摔将司衡狠狠摔在了地上,手中的匕首也飞了出去。背部传来的剧烈疼痛并没有让司衡昏了头脑,在倒地的一瞬间还是努力翻转身体躲过了那人的弯刀,可是躲过了致命的弯刀却躲不过那人的出脚,司衡再次飞出数米,喷出了一口鲜血,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却力不从心,眼看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
“玩够了,拿命来吧!”
弯刀飞到了司衡的面前豁然停住了,定睛一看才发现弯刀刀柄上缠住了一根鞭子,顺着鞭子司衡看见了凌绯颜在不远处拉扯着弯刀。
“还给你!”
凌绯颜一使劲,弯刀朝着那人旋转飞去,弯刀快近身的时候那人站在原地不动伸手堪堪接住,连身体都没有摇晃一下。凌绯颜根本不给那人更多的机会,挥动折阙鞭照着那人的背就疯狂甩下去,弯刀立时旋转起来将鞭缠绕于刀刃之上,那人奋力一扯,凌绯颜就跟着折阙鞭一起飞到了那人的身边。凌绯颜双脚猛踢了那人的胸膛,将鞭子在那人的脖子处缠绕了一圈之后整个人仰面倒下去,鞭子顿时就紧紧勒住了那人的脖子。
“动手啊!”凌绯颜大喊一声。司衡立刻会意,再次捡起匕首照着那人的胸膛冲过去,就在刀尖要触碰到身体的时候,那人挥舞起弯刀大喝一声,挣脱了折阙鞭的同时砍断了匕首,左右手同时出拳将两人打飞。
站在土丘之上的那史命彧眺望着东胡军队不断朝着南门前进,眼看着胜利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喜悦之情已经溢于言表。
“报!”一个东胡士兵急匆匆的跑上来,低头单膝跪下。
“嗯?什么事情这么慌张?”那史命彧收回笑容,严肃的问道。
“是粮库失火了!”
“你再说一遍!”
“粮库失火了!”
话音还未落地,东胡士兵伸手一柄飞刀对着那史命彧的喉咙扎去,飞刀还未靠近,那史命彧已经一个箭步后退至数米开外。
“什么人敢伪装我东胡勇士?”那史命彧警惕的说道:“东胡勇士见我没有人敢不加上‘矢拔大人’”。
都末本来也为那史命彧捏了一把汗,看见此刻已经暂时脱险,自己也开始警惕起来。果然,一支箭嗖的一声没入了都末的手掌心,箭簇在掌心中摩擦出了星星火花,又嗖的一下子朝着来时的方向飞去,谢义一个跟头从树杈上跳落。
“玄甲!”都末一眼就认出了谢义所穿的铠甲,那史命彧撇嘴道:“还是低估了你们,竟敢来我大营偷袭!”
宣韶宁站起身抽出了钧乌剑,厉声道:“我们不是来偷袭的,而是来取你首级的!”
说话间,一阵火光从粮库方向闪耀过来。
“粮库失火这事我可没有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