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可以让他有机会射箭!言柯冉已经在心底谋划了这一场战斗的大致战术,不仅是不给他射箭的机会而且还要想办法将巨弓破坏了。言柯冉想定了计划之后便在接下去的对招过程中露出破绽,灰袍人立刻就抓住了毫不犹豫的出手了,此时言柯冉身处于灰袍人身侧倚靠着一只手臂勉强抵挡住灰袍人的出手,另一只手用佩刀朝着弓弦挥出。
嘶啦!在言柯冉惊讶的眼神中,佩刀的刀刃打着卷儿从眼前划过,自己的身体快速飞开灰袍人然后重重摔倒在地上,胸口的疼痛一刻也不停止,与此同时手臂的酸痛也开始席卷而来。
简直不可思议!弓弦竟然有如此的硬度!言柯冉身为御林卫指挥使他的佩刀绝对不是一般的战士能比的,可就是这种在大梁国内算得上是上品的佩刀丝毫都伤不了弓弦。
言柯冉眼中倒映的是灰袍人的得意的眼神,此人伸手轻轻一抹弓弦,隔着面罩开口道:“继续,生死还没出现结果!”
江维桢看着言柯冉摇摇晃晃的起身,倚靠着佩刀支撑身体,可想而知方才的那一次打击造成了多大的损伤。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言柯冉的体力已经难以支撑了,这不就是灰袍人趁胜追击的最好机会么?灰袍人自然是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的,他身子席卷着一阵风就冲到了言柯冉的跟前。
“指挥使!”江维桢紧张的喊出声来,在他瞪圆的眼睛中言柯冉倒地可他在最后关头给灰袍人送上一份大礼――将他的面罩彻底摘下。当灰袍人一头灰白的头发散开之后那一张脸就这么**裸的呈现在众人面前。
言柯冉浑身都疼痛,痛的他这一次是真的快站不起身了,可是他最后的一招丢车保帅还是得手了,当他看着灰袍人的脸也是吃了一惊。原本也算是英俊的一张脸嘴巴的两侧被人为的切开了,切口一直延伸到了两侧耳根,即便是事后得到了及时的医治可是那两道暗红色的伤疤一直停留在嘴巴的两侧,怎么看都像是长了一张硕大的嘴巴。
“认出我了?”说话的不是别人而是灰袍人,言柯冉即便是厌恶这张脸可是要说认出此人根本是没有的事儿,完全想不透为何此人会突然这么发问,他一点都不敢放松做足了战斗的准备,谁知道言柯冉的后背有人说话了。
“果然当年的传闻都是真的,皇甫家族果然是有漏网之鱼!”梁帝激动的指着灰袍人控诉道:“你以为你能报仇么?你们皇甫家族没有一个是好人,个个都藏着狡诈的心眼,你也早就该随他们下地狱!皇甫幽!”
皇甫幽?言柯冉突然感觉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到过或是见过,此刻再看皇甫幽的脸越看越觉得此人真的是有些眼熟,只不过已经尘封在记忆的深处,这便意味着那是很久之前的事儿了。
“萧云晟,真正该下地狱的人是谁,你心里在清楚不过了,你们萧家对于我们皇甫家的迫害桩桩件件我都记在脑子里。我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要让大梁灭亡,我马上就要实现了!”
皇甫幽说话的时候那两道伤口一动一动的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言柯冉的记忆终于是打开了闸门回溯到了青山书院的时候,在临渊阁的时候曾经见过一张原先挂在墙上的画像,那是言柯冉第一次进入临渊阁的时候见到的,那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了,而那副莫名消失的画像上的人真的很像皇甫幽,除了那两道嘴边的疤痕。
真的是他么?言柯冉想要再回头看一眼的时候皇甫幽已经越过他的眼前将手掐在了梁帝的咽喉处,他的力道只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便可以将梁帝的脖子拧断。
“皇上!”崔丹烟奋力挣脱的档口言柯冉的腿已经朝皇甫幽腹部踢过来,与此同时御林卫们立刻行动了,他们已经收到了言柯冉的手势信号。
灰白的头发甩开之后言柯冉感受到了全身骨头的断裂,身子再一次朝着云雀台的边缘飞出去,在这过程中他看见皇甫幽取下了扣在梁帝咽喉的手,也看见了暗夜幽灵一般的敌人从云雀台四处跃出将打算动手的御林卫们纷纷诛杀,更是听见了云萱的声音,她在关心自己,她在朝着自己靠近。
“不要,云萱不要过来!”
言柯冉甫一落地之后立刻原地弹起在空中转身抱住了云萱就地卧倒,然而他预料中的弩箭并没有射过来,看见云萱安然无事言柯冉的心便安定了一半,他回头去看皇甫幽,此人已经张开了巨弓,井然有序的将一柄弩箭搭上。巨弓自然是搭配巨弩,这一柄弩箭较一般的弩箭要大出一倍,若是射出的威力那是难以估量的。
三人就此对峙不动,而周边的战斗却一刻都没有停下。江维桢原本打算就此突围,等到他跑到云雀台的边缘一个圆形的东西朝着他飞过来,侧身避开之后再看那圆形的东西竟然是一颗人头,是那个自告奋勇去探查敌情的御林卫战士。
“偷看的下场!”一个双手包裹着铁爪的男子站在了云雀台高处,带着只有的优越感用手指指了指江维桢。
都末活动着自己的双手将云雀台的唯一出入口给死死堵住,他的身后不断的跃出一批一批的暗杀人,他们个个浑身漆黑,除了眼睛什么都没有露出来,他们将御林卫和言柯冉包围在了云雀台上。
江维桢缓缓后退直到他背靠着言柯冉,两人这会儿终于认清了自己的现状,他们前进无能后退无门,剩下的真的是只有死路一条。言柯冉紧紧将云萱护在身后,他无比的后悔,当初不管云萱如何的坚持都应该将她送出皇城的,也就不会落到如今的下场。
“当你有牵挂的人之后便有了软肋,师弟。”皇甫幽说话了,这一句“师弟”着实让言柯冉像是吃了臭虫一般的恶心。
“谁是你师弟?青山书院可从来没有你这样的弟子!”
“我的画像曾经挂在书院的临渊阁,你若是没有见过那只能说明你进入书院的时间太晚了。你认同也好不认同也罢,反正今天你也是要死的,死在我的手里总是好过死在外族人的手里。”
言柯冉想要反驳,可是皇甫幽手里的弓弩已经是猎猎作响了,他不担心自己了,他已经在心底里认定了皇甫幽的说法他是没有机会活着离开了,可是他不允许也不甘心让云萱同自己一样,云萱是他唯一的牵挂和软肋。
江维桢这一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眼见着御林卫战士们一个接着一个战死,而敌人数量似乎没有怎么减少,尤其是都末每前进一步都让江维桢心里紧迫一点。
都末走了几步之后似乎是觉得如此行为有些浪费时间于是加快了脚步,江维言眼见都末靠近他反而来了勇气主动迎着都末跑过去,在即将接招的时候豁然转换方向朝着云雀台的边缘用最快速度奔跑。
“拦住他!”都末的喊声将原本的困局打破了,皇甫幽的眼珠子刚一转动,言柯冉立刻拉着云萱掉头就跑,可惜不过是跑出两步而已一柄弩箭便穿透了言柯冉的胸膛,在那一刻身体的力气被抽走了大半,好在有云萱搀扶言柯冉才没有直接跌倒。
言柯冉低头看着自己的胸膛,那一柄粗壮的弩箭就这么扎在身体里,鲜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这个时候应该有的疼痛感反而已经失去了,他完全感受不到,他抬头去看云萱看见的是云萱惊讶、痛苦、关切的脸色、看见的是云萱的嘴一动一动的,但是他就是听不见云萱在说些什么。
“云萱?”
言柯冉的双腿终于是站不住了,不但是自己摔倒连带着将云萱也带倒在地。身体似乎在一点点变得冰冷,那种属于活人的生气眼看着就要逝去了,不过云萱没有放弃她直接将言柯冉拥入怀中企图用自己的身体来温暖言柯冉。
这温热的水珠是云萱的眼泪么?是了,只有她才会为自己流泪,也只有她是真正关心自己的人,言柯冉终于看清了云萱的眼泪也听见了云萱的呐喊,她毕竟是一介女子,一个生长在深宫中的公主,这一切已经远远超出她的承受能力了。是自己做的不好啊,说好要给云萱一辈子的幸福,可是最终还是食言了,就像是曾经对夫子的承诺一样,不管当初是如何的信誓旦旦,最终还是辜负了。
“云萱,你一定要活着离开,我们的儿子只能依靠你了,你千万要活着!”
云萱一把抓住了弩箭的箭簇打算插入自己的身体,最后关头被言柯冉阻止了,他硬生生的将弩箭从胸膛内退出来,这过程的痛苦只有他一人体会。咣当,弩箭落地,言柯冉也知道自己的生命到头了,他最后看着云萱,轻轻拭去她眼中的泪水然后将一柄娇小的匕首塞进了云萱的衣袖中。
就算是再有多少的不舍、多少的不甘,最后言柯冉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皇甫幽走到云萱的身边然后将她拉扯起来从言柯冉的身边将她带走。
云萱,对不住了,此生我欺骗过你,可是对你的心是真的,从来都是真的,原本想要通过自己对你的好来消解对你的愧疚,最终还是负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