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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残破不堪的鲜红旗帜,老将军的思绪迅速流转,仿佛回到了四十年前,自己还年轻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还只是战痕军的普通士兵而已,和大批的战友们一起,被战痕城的老头子当成炮灰,强行扔到战场上。
而当时的焰风军,正是初代领主率领的最强盛时期。
可想而知,当时的战痕士兵遭遇的,是彻头彻尾的噩梦。
大批的战痕士兵,就像是被镰刀收割的麦子,一波接一波的倒下。面对焰风军的多兵种大范围攻击,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
当时还很年轻的老将军,躲在战友的尸体下面幸免于难。虽说成功的逃回战痕城,但在他躺在地上装死的时候,还是目睹了一生都无法忘记的情景:
空中的火烧云仿佛是被鲜血染红,几十名战士从夕阳下的战场上走过,他们的铠甲已经残缺不全,身上沾满了泥土和血浆。
那些士兵,来自于焰风城最精锐的屠城部队,也就是后来的“陷阵团”。
在开战的时候,屠城部队作为先锋,首先杀进了战痕军的阵地中。在取下最多战果的同时,屠城部队也是焰风军中遭受最多伤亡的一只军队。
趴在尸体下面的年轻士兵,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是呆呆的凝视着来自于屠城部队的敌人,暗自祈祷着让这些“死神”赶紧离开。
然后,他看到了在后来的噩梦中,无数次出现的画面。
一名士兵的左臂从手肘断裂,小臂滑落下去,原本只剩下一层皮还连着的手臂,终于无法继续留在身体上了。
光是看着那画面,当时还年轻的老将军,已经可以想象出对方正在承受着何等的剧痛。
但那名士兵依然在继续前进,身体没有一丝颤抖,只是缓缓弯下腰,用右手拾起了落在地上的一面旗帜。
士兵用仅存的一只手,高举起破烂不堪的血红旗帜。在暗红的夕阳映照下,宛若降临人世的战神。
那一刻,老将军眼中的画面仿佛定格了。夕阳下的剪影永远留在他的脑海中,再也无法抹去。
即使后来成为了将军,他依旧无法忘记当年的那一幕。
时隔多年,那时候的焰风领主已经去世,自己也从青年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将。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克服了旧日的恐惧。但现在
“这就是焰风军”
正在战车上方猎猎飘扬的红色战旗,令老将军心中的恐惧再度被激发。
在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四十年前的血腥战场,重新变成了那个躲在战友尸体下面瑟瑟发抖的年轻人。
“老头,你发什么呆啊,该走了”
狐娘的吼声令老人恢复了神智,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伤痕累累的大手,总算是回想起自己的身份。
“狼骑兵们,撤退。”
老人不去看战车上飘扬的那面旗帜,转身在卫兵的护送下离开前线,原本正在林中扎营的战痕士兵们,也开始迅速撤退。
在三台狐战车全被摧毁,狼骑兵损失了三十多人的状况下。为了避免更多的伤亡,让战痕军暂时撤退才是明智之举。
“必须找到摧毁那战车的方法”老将军黑着脸说。
那台战车的防御力非同寻常,甚至可以抵挡大威力弩炮的连续射击。除了利用落石和陷坑以外,老将军想不到其他任何方法解决对方。
这片林地中找不到落石,只能挖掘陷坑了。但是,敌人肯定也不会轻易上当。
那台战车依然停在火焰旁,没有任何追击的意思,只是用机关炮轰烂了几名正在撤退的战痕狼骑兵,当做是送别的礼物。
“该死的”
看着自己麾下的战士们被撕成碎片,老将军咬紧了牙关。
而这时,伫立在远方的瞭望塔上,用苏制望远镜看完了战斗全程的秦将军,也终于放下手中的双筒望远镜,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明白了吗”站在他身旁的工程大师笑了笑。
“我懂了,老陈。”
秦将军的语气十分沉重,头盔下方的双眼闭了起来:“是我铸成了大错。”
“没必要说这些话,只要将功赎罪就可以了。”工程大师拍了拍自己老朋友的肩膀:“少说废话多做事,这不是你的原则吗”
“”
秦将军低下头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再度举起望远镜,观察战场的状况。
战痕城原本气势汹汹的大军,已经狼狈的撤回了密林后方,只留下几十具尸体以及三台被击毁的战车。
少主操作的古代战车,依旧停在战场上,虽说无法进行语言交流,但正在随风飘扬的那面旗帜,已经说明了一切。
“陷阵团,在前方建立阵地,保护领主。”
秦将军冷静的下达命令:“弓箭手部队散开,在后方搭建固定护盾。异族骑士团保护侧翼,发现偷袭的敌人立刻汇报。”
哨塔下方,收到命令的几名传令兵飞速离开。
眼见后方的部队正在向前推进,秦将军跳下哨塔,骑上陪伴自己多年的那匹老马,在赤甲卫兵的保护下,向前线移动过去。
由于陷阵团的指挥官银霜还在修养,秦将军此时也是全盘接管了这支军队的统率权。他骑着马超过了正在向前奔跑的步兵,在陷阵团的先锋抵达贫民区战场之前,已经首先抵达了战车旁。
透过炮手观察镜看到秦将军的身影,林迟打开炮台上方的顶盖,从里面探出上半身,低头俯视着正在翻身下马的那位将军。
秦将军挥挥手,遣散了身边的几名赤甲护卫。在卫兵们离开之后,他半跪在血染的荒地上,低声说道:
“我来谢罪了,少主。”
“怎么了”
林迟嘴上是在提问,脸上却已经露出了微笑。即使对方还未开口,他早已明白了对方打算说什么。
秦将军低下头,就算在这种时候,语调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定,听不出丝毫的犹豫:
“当初下令执行暗杀行动的就是我,少主。”
听到这话,正在从驾驶舱出口爬出来的沈文冲,手一抖差点摔下去: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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