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金色的光芒在脚下绽放着, 审神者站在这个方圆不过百米的房屋之中,漆黑的屋内除了那法阵的光芒便不见其他的明亮之处, 红白为主色调的巫女服随着法阵而散发出来的风扬起裙摆,手内握的并不是巫女常用的弓箭, 却是一把太刀。§>
那太刀刀刃藏于刀鞘之中, 一条深红色的盘龙在刀鞘上环绕,黑色的刀柄尾端吊着一个红色的结绳, 原本洁白的玉石已然化为黑色, 玄色是那么深, 无法分辨出原本的上面雕刻的图纹。
审神者浅浅一笑, 手指探出,红眸中闪烁着疯狂的神色,指尖凝聚的黑色气体越发的浓厚,逐渐化为一个黑球,随着黑球的诞生, 审神者的身上那件巫女服也刹那间染上了黑色, 一身黑裙伴着深红色的长袍着于身上。
她似乎并不意外, 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 随后便继续看着指尖的黑球。
黑球旋转着, 发出轻微的声响, 速度越来越快, 逐渐出现了破空之声, 那四周的空气宛如扭曲了一般, 逐渐起了波澜。
审神者满意地收回手指, 看着眼前这个漩涡体,浅浅一笑,双手在身前合拢,微微低头,双眸紧闭,口中念叨着什么。
只见那一缕缕黑烟从地上的法阵中冒出,那黑烟中隐藏的面孔,狰狞无比,宛如那恶鬼,似要夺人性命,却最终都化为一缕青烟,团绕在审神者的身边。
审神者轻轻地挑起嘴角,结束了口中的低吟,她的手捂在胸口处,一个光球从胸口处缓缓地飘出,悬浮在手心,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这大抵便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染黑的存在吧。
审神者似乎很看重这个光球,动作有些小心翼翼,念了一句口诀,令它悬浮在自己面前不远处,手中间接不断地打出一个个法决,身边的青烟伴着她吐出的精血一同环绕在光球的四周,小心地靠近着,其中,一缕青烟慢慢地飘动,接到那个时空扭曲的地方。
眼睛一亮,审神者飞速地掐诀,轻呼了一口气,青烟秒速变化为一条巨大的锁链,一头捆住光球,一头直接冲入那时空扭曲之处。
审神者笑着,眼中有些得意,“哈哈哈・・・・・・终究都是我的!都是我的!为了・・・・・・”
话没有说完,她突然脸上一僵,凝重的表情在脸上浮现,手上飞速地又掐了几个决,脚下的法阵再度散发光彩,又是几缕青烟缠上锁链,补充锁链的力量,让它壮大了几分。
“为什么?你不是死了吗?!”
清楚地感受到锁链的另一端被碾碎,审神者捂住胸口,一口血喷出,为地面点上一朵梅花,震惊地抬头,她的恐惧与惊讶交织在一起,原本清秀的面孔变得越发狰狞。
一手撑地,一手抬起,审神者看见锁链在时空扭曲处崩断,无力地垂落了下来,苦笑了一声,她知道,这一次,她又输了,缓慢却又坚定地直接伸手抓住光球,将它以最快的速度吞下,随即,顾不上反噬,强行断开时空扭曲还有地上的法阵的运行。
她大笑着,笑着笑着,泪水滑落眼角,在脸颊上留下两行清泪,最后染湿了衣衫。
黑色尽数褪去,衣着也恢复成原本的巫女服,审神者靠着墙,虚弱地坐着,脸上满是苍白。
紧紧地握住拳头,她没有再咬着下唇,而是微微地张嘴,睫毛颤了颤,眼神最终化为了坚定,慢慢地撑着墙壁站了起来。
既然,既然没有办法做到,那么就放手一搏吧,是生是死,便由天决定了!
她这么想着,转头离开了内间,又回到了她的房中。
房中的一卷卷书卷依旧整齐地排放着,她慢慢地走到书架前,取出其中一卷,打开翻看起来。
“姬君,到批改文书的时间了。”压切长谷部抱着一堆文书出现在门口,象征意义地敲敲门,他便走了进来,眼见审神者正在看书,也没有说什么。
这个房间的书自己早就整理过一遍了,根本不会有什么遗漏的东西,如此,要看便看吧。
“时间到了吗?”审神者微微偏头,看了一眼被压切长谷部放在桌面的那堆文书,将手中的书卷放回书架上,挪步到文案前,文雅地跪坐,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今天的任务仍旧不少呢。”
“请姬君好好工作。”压切长谷部淡淡地说道,丝毫不为所动。
审神者一笑,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埋头开始在各份文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是的,只需要签名就可以了,这些文书压切长谷部他们都是完成了的,根本不会让自己动手,若不是他们现在似乎对自己还有一种名为“半神隐”的安全感,根本不会让自己碰这些文书。
审神者的动作非常快速,几乎是几秒钟一份文书就过去了,突然,她签名的手一顿,有些惊讶地看着文书上面的名字――江雪左文字,微抿嘴,她低头继续签名,没有做出太多的反应。
只是在这些都做好后,她一手撑着半边脸,歪头看着压切长谷部,轻声问道:“长谷部,江雪君是不是演练回来了啊?”
压切长谷部整理文书的动作一顿,淡淡地说道:“姬君还是不要关注这边才好,只要这样呆着,就不会有其他的事情,至于江雪君,也请离他远一点。”
说着,他将收拾好的文书抱起,头也不回地直接走人。
审神者看着他远去的身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低声的话语无人听见:“离远点?怎么可能啊?我们注定,彼此会有所关联,有所牵扯,又怎会这么简单就结束了呢・・・・・・”
江雪左文字并不知晓二楼所发生的一切,他回到本丸后,第一件事情便是回庭院看看两个弟弟的情况。
至于身后那只跳脱的白鹤是怎么想要摆脱抄书的命运、结果被源真月留在他身上的符咒镇压这件事情,他一点也不感兴趣!
江雪左文字的脚步有些凌乱,却是非常快速,带着焦急的急促感。
一想到自己恢复的那段记忆里面所出现的情景,江雪左文字便有些不自然,或者说难以去面对自己两个弟弟。
垂于身边的手轻轻向上一探,握住刀柄,江雪左文字敛眸,有些伤感。
明明是应该作为兄长的自己去保护弟弟们,但是自己没有做到,反而被审神者捉住,实在是……太不称职了!
“这个世界充满了悲哀……若是没有凡事纷扰,又该是怎样的幸事?”
江雪左文字轻叹一声,双手合拢,指间念珠划过,更散去几分烟火气息。
袈裟披身,淡蓝散发,他的慈悲,他的佛心,又渡了谁?
左文字的庭院离中心的庭院的距离较近,不过几步路便到达了。
红墙与瓦砾,一切如旧,似未曾改变。
江雪左文字站于墙外,抬眸间流光荡过双眸,他就这样站立于门外,没有动弹。
大概是胆怯吧,亦或者是那种自责,就像眼前的墙壁一般,将自己和院内阻隔着,彼此不通。
江雪左文字摇摇头,转身打算走入门,便看到宗三左文字和小夜左文字正驻足在门外看着自己。
见兄长似乎回神了,小夜左文字率先跑了过去,小手偷摸摸地探出,一把握住江雪左文字的手,便紧紧抓着,坚决不放手。
“兄长,欢迎回来!”小夜左文字露出一个难得的灿烂笑容,左文字一家出了名的悲哀,小夜又心中长期仍旧抱着“复仇”的思想,也是个小面瘫,如今的笑容实是难得。
江雪左文字任他握着自己的手,目光温柔地看着他,随后抬头看向徐徐走来的宗三左文字,轻声道:“宗三,”低头看了一眼小夜,“小夜,我回来了。”
“嗯,欢迎回家。”宗三左文字露出笑容,就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
“一直以来,辛苦你们了。”
江雪左文字的手微微用力,又意识到自己还和小夜牵着手,连忙又放松了力度,他敛眸,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眼中的神色难以辨识。
宗三左文字和小夜左文字一顿,彼此相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诧。
最终,宗三左文字摇摇头,轻声道:“不辛苦,等兄长是我们所愿意的,看到兄长平安回来,是我们最开心的。”
他伸出手,牵着江雪左文字进了门,“总而言之,先进屋吧。”
知道他们是被上一世的自己还有之前那次出征的重伤吓到了,江雪左文字没有反对,乖乖地跟着走。
木屐整齐地摆放在入口处,江雪左文字跪坐在桌前,看着茶水上徐徐白烟飘起,伸手接过宗三左文字递过来的粗煎茶,抬手抿上一口,方才放在白色的茶托中。
小夜左文字也适时地把樱花饼用一个白色为底的点心盘放在桌上,与桌上那花器中一束樱花相呼应着,定睛一看,方才发现那樱花乃是假话,若是真花,早已洒落一片,而不是这么简单的摆放在那里。
江雪左文字低头看着茶托中粉色的几点樱瓣图案,再看看桌面上自然而清新的粉色花瓣分布,倒是没法说什么。
确实,这其实挺合自己口味的。
他的手指磨搓着杯壁,轻声道:“其实,我知道了。”
“嗯?”宗三左文字和小夜左文字同时投来疑惑的目光。
“关于上一世的事情……记起了不少……”江雪左文字轻声说道。
宗三左文字蹙起眉头,沉声道:“兄长不该记起的……”
在江雪左文字不太理解地抬头看自己的时候,他继续说着,“这样的悲伤,这样的疼痛,这样的过往,只要由我们来背负就好了。”
江雪左文字看见他的眼中满是凄伤,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任何一句话。
宗三左文字叹了一声,“兄长再临于此,已经是我们最大的幸福了,所有的一切请让我们来做,我们更希望兄长就这样子……自由而幸福地生活下去,不会因过往而困扰……”
小夜左文字点点头,握紧拳头,“所有的仇恨,由我们来背负,我们会为兄长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