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淡淡瞥了他一眼,道:“这是秦大人需要关心的问题,与本宫何干?本宫不妨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们,燕妃心疾复发,亦是本宫暗中做的手脚,本宫杀她毫无愧疚!那几个死于本宫之手的宫人,非是别个狐媚子的眼线,即是当年双手沾满我皇儿鲜血的刽子手,没有一人死的冤屈!”
丽妃说到最后,已睚眦目裂,她嘶哑着声音低吼着:“本宫只恨,为何没有早些下定决心,除去这些魑魅魍魉,白白让她们多活了这几年!”
臻蓓见她神情不对,忙道:“娘娘,快住手!”
丽妃已然咬破藏在齿间的毒药,献血自她口鼻,一起流了出来。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跌坐在那坛皿旁。
恰在此时,南宫云庭匆匆赶到,他见丽妃倒在地上,命在旦夕,连忙上去前抱她在怀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丽儿,你怎么了?快宣太医!”
丽妃对他艰难一笑,拼尽最后一口气,道:“皇,皇上,臣妾到底让您失望了……但……除却第一个宫女无意丧命,其他……死于本宫手中的……均是……罪有应得……”
“丽儿,你莫要多说话,等着太医来,不会有事的!”南宫云庭双目含泪道。
丽妃轻轻摇了摇头,仍断断续续说道:“妾…能死在皇上臂弯…已经知足…妾已经为……咱们的皇儿……报仇了……”
她说到这里头一歪,香消玉损。
更多黑色的血液,自她口鼻涌出。
“父皇,当心丽妃血中有毒!”南宫漠急道。
南宫云庭闻言,连忙把尸首弃于一侧,任其跌进那坛皿之中。
帝王之爱,不过如此!
臻蓓心中冷笑不止,她为丽妃燕妃这些衣鲜亮丽的宫中女子,感到深深的悲哀!
突然,她眼神一凝,那坛中的两块粉肉,竟然越胀越大,隐约能见里面极速流动的红色液体。
只听“彭”地一声,炸裂开来,化作血雾,再难寻找痕迹。
丽妃神色安详地漂浮在坛中,嘴角含着一抹笑意。
臻蓓离开皇宫时,天色已近黄昏。
秦无尘与她并列而行:“古兄,以你看,丽妃临终前的那些话,是否可信?”
“应是实情,这深宫暗处仍隐匿着某些秘密!”
臻蓓叹息一声,把宫中所遇之事,讲了一遍与他听。
只把秦无尘听得半晌回不过神。
“古兄所说的那片龙鳞竹林,我曾经过数次,并未发现了什么异常,那猫身人面的生灵,难不成就是彩儿口中所言的猫神?她难不成果真见过那东西,那她究竟是真疯还是装疯?”
他左思右想,越理越乱,百思不得其解。
“兴许是巧合,也说不定!”臻蓓道。
秦无尘摇头苦笑道:“这些谜团,只怕无人能助我解惑了!不过周小姐那里,古兄尽可放心好了。午宴开始之前,我曾远远见贤妃送她出了宫门,料想身体没有大碍!”
臻蓓点了点头。
“我会使人暗中调查一下,那竹林和废殿的事情,一旦有消息,第一时间会通知古兄!”秦无尘送臻蓓到宫门前,拱手告别道。
宫中一日内死了两位宠妃,其中所牵扯到的宫人数量甚多,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留下处理。
“如此,多谢秦大人了。”臻蓓想了想,又低声道,“这南阳宫中邪门的很,秦大人万事莫要大意,注意提防他人!”
秦无尘知晓她是一番好意,遂点了点头,折身大步流星向宫中行去。
臻蓓目送他走远,深叹了口气。
“臻蓓!”
远处有人喊道。
这次,臻蓓多了个心眼,没有回应。
她转头望去,只见司马端礼骑着一匹黑色骏马,宫门前的路旁,朝她招手。
这家伙怎么还未回学院?
臻蓓微微一怔,遂轻轻一笑,向他走了过去。
次日,臻蓓正抱着本书,倚在树干上打瞌睡,就听树下有人道。
“古学弟,倒是寻了处躲身的好地方!”
臻蓓眯着眼向树下望去,就见周雨菲立于树下,笑着看着她。
“是周学姐!”臻蓓连忙从树下爬了下来。
“你,昨日的事情――”
周雨菲在一截木桩上坐下,又指了指身旁的位置。
臻蓓在她旁边坐定。
“听闻是你救了我?”周雨菲歪着头,拿眼斜视着她道。
臻蓓轻轻颔首道:“我听闻到异响,过去查看时,发觉学姐正晕倒在那处废弃的殿院中。学姐,可还记得在那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雨菲闻言神色一凝,止了笑意,道:“当时,我发觉荷包落在贤妃娘娘那里,便使小南回去取,自己正在梅林中等她回来。
忽然,听闻前方传来一些似风,又似兽语的声音,一时兴起,便走过去查看。不待看清,眼前黑影一闪,我便失去了知觉。
迷糊中,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时隐时现。后来,我便听到了你的呼声,那时,脑中已经完全清醒,只是眼皮发沉睁不开。”
绕是此时,想起当时的感觉,仍让她心有余悸。
臻蓓想起当时那东西的举止,又问道:“我听闻学姐身上所带之物,有破裂的声响,可是,事后发现有什么东西损坏了?”
周雨菲想了一会儿,方道:“破碎的东西倒是不曾有,不过,我上次在寺中求取的那盏平安铃铛,却是失了铃身的梵文!我只当是不小心被蹭了去,也没过多放在心上。”
臻蓓到底是没有把那神秘生灵的事情,告诉她,有时候知道的越多,反会招来祸端,只提醒她再求个平安铃铛,带在身上。
这天,又是休沐之日,臻蓓带着芍药在苏府后的那条街上,漫无目的走动着。
该如何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地进得苏府之中?
途经一家文房四宝铺时,她眼睛突然一亮。
一个身着蓝衣的年轻男子,怀中抱着大小锦盒,及画卷墨盒,正向着铺外走来。
臻蓓勾唇一笑,迎面走了过去。
与那男子擦肩而过的瞬间,她手指轻弹。
那男子只觉膝盖莫名一软,身子一个踉跄,怀中之物撒落一地。
臻蓓连忙帮着,把滚落在脚边的墨盒捡了起来,捧至他的面前,关切道:“这位兄台,你可是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