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下午被痞子拦着揍、而我镰刀砍敌的事情,我本来就万分忐忑,心事重重!
睡到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我迷朦中见张晓杏的房间里还亮着灯光,灯光的影子投在她家门前的禾坪里,在黑漆漆的乡村夜色里分外显眼。
见她没睡,我借着尿意,起床撒尿,顺便想看看她在房间里干什么,为什么这么晚不睡?
凑近张晓杏的窗户,见她正俯身窗前,披头散发伏于窗前的木桌上。
她的手中,执着一本叫《飘》的书,正在细细研读。她读的时候,过于投入,那粉红的小唇,跟着目光移动,一张一合默念出声。
《飘》这书,我也看过。
这是一部有关战争的小说,作者是玛格丽特。不过,这虽然是战争小说,但作者却没有把着眼点放在战场上,而是除了描绘亚特兰大失陷前五角场上躺满伤病员悲壮的情形外,其余战争场景没有过多的笔墨,而是重要地通过对斯佳丽与白瑞德的爱情纠缠为主线的描写,刻画了林肯领导的南北战争,以及美国南方地区的社会生活场景。
她看得很着迷,眼睛一眨不眨,弯弯睫毛,宛若天上的彩虹一般,有形、漂亮。而且,因为她俯身桌上,那旧的发白的睡衣,遮不住胸前的灿灿春光,虽然V型没有外露,但可以在灯影下,看到她领口的晃眼雪白,而且雪白还有着一份高耸的孤形,这让人真有点不好意思。
我不忍打乱她的思绪,想偷偷再溜进房间睡下。
不过,我走路的声音,还是惊觉了她。她在里边低声问道:“常海哥,是你?”
我清咳一声,然后问她:“怎么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张晓杏回答,她将秀发撸向一旁,然后站起来,将窗户打开一页,面对着我,举了举手中的书跟我说:“这书,你看了没有?”
“看过的!”
我正准备谈一下书中的细节,突然听到轰鸣的摩托车声音从山路的下面呼啸而来。
而且听得出来,这是那种大排量的摩托车。这些车轰隆隆地进了河峪村后,都停在了距张晓杏家一百多米村委会的位置……而且隐隐地有说话声音传来,这让我和张晓杏警觉起来。
张晓杏望着我:“常海哥,该不会是下午的痞子,还来寻事?”
我一想,这么晚还有这么多车来,并且不像是村民们骑的那种125车的声响,她说痞子来寻事,倒还真像那么回事。我点点头,表示对她的话赞同。
张晓杏一想到这事,脸色变得灰暗,她说:“常海哥,要不,你别到你房间睡了,你那是侧屋,他们进来就会找到你那,你睡到别的房间去!”
说着,她将一串钥匙递给我,然后说:“你到我姐的房间躲着,没有我喊你出来,你别出来……哦,你别亮灯!他们容易发现!”
我正准备回拒,却见刚才还远远沿着山道而来停在村委会摩托车灯光,转而朝着她家的禾坪驶来,而且那灯影还在主道上拐了个弯,已经距张晓杏家里不远。
“快去呀!”张晓杏用眼神示意我。
我见来者不善,便沿着她家厨房,绕到主屋张晓芸的房间里,并听从张晓杏的吩咐,没有开灯。
刚刚迈进张晓芸的房里,禾坪里就响起一阵凌乱脚步声。
我从窗户往外一看,好家伙,只见五六个黄毛青年,骑着三辆摩托车停在禾坪里。
摩托车晃眼,我见其中一个抡着条一米多的钢管,还有人抡着柄砍刀,更有几个就是木棒……他们正气势汹汹地站在张晓杏家的禾坪,大声地朝着屋内喊话!
“姓常的,我们知道你住在这屋里,你有种,就给我们出来!”
“下午你砍了我们兄弟,这账,必须得算!”
“妈屁的,你也没给老子诈着!你以为我们怕你?……给老子出来呀!”我一看,下午熊抱着张晓杏的那个高个子晖哥也在。
我见他们说得不好听,而且也怕影响到睡后屋的张大爷和张大娘,便准备从张晓芸的屋里出去,将这事情和他们作个了结。
我心里想过,妈奔的,他们能将我怎么样?大不了我赔点钱,或者被他们揍一通,事情也就了结了。这年头,他们替兄弟出头也知道,这要将人整残了整死了,自个还不是要坐牢!
“你们吵啥呢!吵吵吵!也不见什么时候!”
我准备出门,想不到张晓杏裹着衣服,将门给推开了。
她站在一帮混混的对面,将秀发一甩甩在脑后,然后大义凛然地说:“你们找谁?”
“那个外地佬,常海!”
“他不在,晚饭后进城了!”张晓杏将手抄着,对他们说。
“哟哟,你以为我们信?我看呐,他就在你房里!”其中一个瘦个,边说话边走近张晓杏。他朝张晓杏看看,见她姿色惊人,便笑着说:“晖哥,下午你摸的,就是她?!”
“是啊!这娘们小辣椒,凶着呢!”
“哈哈,凶怕什么!越凶的越骚!……”
“这要跟这小妞在这黑漆漆的山林里打个野炮,不知多爽了!”
几个人小年青一见张晓杏惊为天人的美丽样子,纷纷吞咽口水,而且连事情都搞跑题了。
但这回,这领头的痞子,显然对张晓杏并不感冒。
他而是伸手将那几个流口水的青年拉回来,挡在身后,然后又问张晓杏。他说:“美女你甭以为我们不知道他住在你家!你是这村里的,也没有必要为他护着,你就告诉我们,他在哪里?这里也就没你的事了。”
“我说过了,他下午的时候,就进城了!”张晓杏也算见过世面,而且经历下午的事,特别是对我的勇敢,她佩服至极,这无端地给她增添了勇气。
这伙痞子见此,互相望了一眼,其中一个皮夹克的男的说:“我们不信,你让我们进去看看!”
“看你妈看!这么晚了还嚷嚷,将我爷爷奶奶吵醒了,你们可得担责任!……我告诉你们,他们都是身体有病的人,你们要让他们有个三长二短,你们自个衡量着办!”
见张晓杏这样说,而且她伊然大侠一般气势,堵在门口的情形,还真是将这帮人镇住了。
这伙人互相看了看,然后咕叽着商议了一阵,估计来的时候,他们背后的人也有交代,尽可能地不扰民之类……所以,他们互相商议一阵后,领头的说:“算了,今天咱就放过他!改天咱们再来找他算账。”
说完,这伙人骑着车掉头就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伙痞子是清峰县的,他们讲究的是经济效益和行凶的成本。这回被蔡虎拉到河峪村来,蔡虎这小气鬼根本没有出什么钱,仅给他们每人一条烟。他们一见找不着人,才懒得跟女的和老人打打杀杀。这样,他们一衡量,觉得真闹起来划不来,便打道回府了。
看着他们走了,我从张晓芸的房间里出来,想着刚才张晓杏大义凛然的样子。我不由有些感动,我嘴角勉强扬起一点笑,夸赞她说:“晓杏,谢了!想不到你还挺勇敢的!”
张晓杏冲我一笑,咧着两颗小白牙。她说:“我相信他们不敢怎么样!这在村里,我要扯着喉咙一喊,村里四面都听得到,他们哪里逃?……哼,他们要是敢在村里打人的话,那也太没有王法了!”
见张晓杏分析得合情合理,我不由地对她抛去赞赏目光。
当天夜里,虽然发生这件事,但没有惊动里屋睡熟的张大爷张大娘。
但是,这伙人的到来,却坚定了我去清峰县城向江雯汇报下这事的信念。
当天晚上,我再睡不下,而是披衣坐在桌前,掌灯笔耕,将这事儿原原本本,如派出所记笔录一般,写成一纸汇报材料。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揣着这纸材料进了城。
本来我喊张晓杏一起去的,但她要照顾奶奶,还要弄猪草和喂鸡,中午的时候还要到村里赶一个白事礼,所以她去不成。
她去不成,我也得去!我与江雯已经约好了,她今天就要从东莞回来,让我当面跟她说的。而且,我觉得这事儿一天没有领导重视,没有查清楚,自已在村里的安全感就全无。
所以,我尽早向她汇报越好,要是她不管,或者她帮不到忙,我还真得回趟京州,将自已遭遇的事,向京州大学校务处主任汇报,看能不能换调一个人到河峪村驻村工作。
时近中午的时候,我赶到京州县城,到了后我打江雯的电话。哪知道却是关机。我心想估计江雯在回程的飞机上,便给她发了条短信,告诉她我到县城来了,在等她。
过了后,江雯用机场的公用电话给我打来电话,她说她们所坐的飞机,是一个过路航班。大约我听清好像是海口―广州―武汉这样子,然而海口那边刮台风,飞机还没有起飞。
我一听这事儿闹得,我在这边白等了,你却那边还没有起飞哩。我心里不爽,却又不好说。天灾**的,谁也阻止不了,亦没办法。
江雯或是知道我等得焦急,她跟我说:“常海你莫急,你到清峰酒店,到前台,报我的名字,6028房,是我常住的房间,你到那里,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