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砰”地将手术室的门关住,我感到万分失落和凄凉。
刚刚因为医生开门而火热的心脏,忽啦一下就掉下冰窟窿般冰凉。
差不多在签了字搁下笔的那一瞬间,我的脑海中刹那间已然是一片空白!
当时脑海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假若张晓杏这回逝异乡,她不在了,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如何将张晓杏离去的消息说开来,更不知道如何面对河峪村翘首以盼的父老乡亲!同时最重要的,不知道如何面对她年迈的爷爷和奶奶,以及和她手足相牵的姐姐张晓芸!
我木木地从手术室门口转身,脑海里不由又浮现张晓杏这个女孩子与我共同走过的岁月的点点滴嘀!在我的印象中,她最初是那么冷漠而高傲,但是熟悉了之后,却是那么可爱又活泼。我犹记得,是她领着我穿过河峪村的条条巷子,带我走过山岭与河畔,给我讲了村里的很多故事!而且她的生性要比张晓芸活泼,有一年放暑假的时候,她常领着我玩!并且少却她姐姐的那种矜持与羞涩,玩得高兴时还让我背她!……
往事点滴,却并不如水!就如画面,一帧一帧放过,清晰如昨。
也让我双眼噙泪!想掩面嚎嚎大哭一场!
在长椅上坐着的乔雨和刘贵云见我从手术室里签字出来,她们站起来走到我身边围着问:“常海,晓杏怎么样了?医生是怎么说的,没什么吧?”
乔雨与刘贵云的话,如机关炮似的,问得我不知先说哪。
但我知道,他们问的话不同,意思却一样。
我用极不利索地声腔说:“医生没说怎么样!只是签了个病危通知单!我相信,晓杏一定能挺得过来!她会没事的!”
我这样说话,他们朝我望了望。
或许我这时候说话,已经不似往常那样坚毅和刚直。
而且,他们也已经从我的神情中看得出来,我这时候万分紧张,冷汗淋漓,而且说话的声线都变了,嘶哑而低沉,似乎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一样。
并且从我的神情中,他们也看出形势不容乐观。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在面对生死未卜的张晓杏时,我是那样心软如泥!
这显然不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面对人生的生死离别。我爷爷去世的时候,正是我上高中那年十六岁的寒假。那时候我就守在我爷爷的床边,他的床边生着一个火炉子。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眼睛闭上。我还握着他温暖而骨瘦如柴的手在我手心间滑落,直到变得冰凉!
乔雨见我汗水淋漓双眼噙泪的样子,她温柔地靠近我,伸出玉手在我的后腰上轻轻地拍了拍。她轻声地说:“常海,晓杏没事的啦!我相信她,她一定会挺过来的!因为她答应过我,这个暑假,还要带我去她们村里玩的,她说了,现在村里变化大,以前脏乱差,现在都成花海,成为旅游区了!”
我将脸扭向一边,我说:“乔雨,你别说了!”
“常海,你别这样好不好?”乔雨挤到我的面前,递一张纸巾给我。她的嘴里喃喃地这样说着。其实我红着眼睛看她,她的眼里也早已噙满了泪水!
她看着我的神情,让我很想拥她入怀,怜悯地拂去她的泪花!
……
冷清的手术室过道里,等候的时间沉闷而又悠长。每一分钟每秒钟,都是那么漫长,似乎比人生的一辈子还要漫长!
三个人心里其实都万分焦虑,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只得有人站累了,朝着手术室门口瞅会!瞅了会,又坐在长椅上,默默叹息几声。
直到等了大约有30分钟左右,随着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一个年纪稍老约有五十来岁的医生从里边走出来。这个医生将额头上的汗水擦了擦,然后摘下嘴上面围着的口罩。
“医生,晓杏怎么样了?”我们三人齐齐凑到他的身边问。
这名医生将口罩摘下来,然后问:“你们都是伤者的家属!”
“是的!”
医生舒了一口气,然后说:”伤者目前的情况来看,生命应当保得住,但要好起不,确实不容乐观!依现在这半小时的情形观察,情况还是比较稳定,最少她颅内的血已经止住了!当然我们不排除如果再次发生出血症状的可能!……哦,如果不出现那症状,活下来没有问题!但我们也不保证她能否完全良好地康复过来,要是留下部分后遗症是极有可能的。”
听了医生的话,我和刘贵云和乔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只要张晓杏能活着,这就是好事!
哪怕她留下一点残疾,那也是上天已经注定了,能有什么办法?
医生回答我们两句话,便摘下帽子朝着病室里走。
我们三人像跟屁虫似的,撵着他一路小跑一路问他:“那,晓杏什么时候能够出来?”
医生说:“你们别急嘛!这伤情,不是一时半会能好的!哦,你们是从她老家来的亲友吧!那这样,你们在科室里留个电话,然后在医院附近找个地方住着!现在伤者即便脱离生命危险,还要在icu重症病房监视几天。”
“这几天呀,如果没有情况发生的话,我们再将她从ICU转出来到普通病房。所以,这几天在ICU,还是由我们照顾,你们并不用管,也不用着急。真有事儿时,我们电话联系你们!……哦,我忘了,她做过两次手术,再加上icu病房的护理,肯定费用是不少的!要不你们先交5万块钱到她的账户上再说!当然,如果钱不够,我再跟你们电话中说!”
“没问题,我们现在就去缴!”
听了医生的话,我们知道,只要交钱的话,那就不是问题,先不说能不能抓到逃逸者来支付这笔费用,就算我来垫付她的医药费,也不为难。
相反,医生叫我们缴费,证明离张晓杏脱离危险,倒近一步。
在病室里留下电话之后,我们一行三人到了住院部,我用银行卡给张晓杏的住院号里面充值了5万元。
张晓杏住在ICU,暂时这事儿也就只能这样了。
毕竟她有没有生命危险,住在IcU病房比普通病房要好很多。
“贵云,既然医生这样说了,那我们在这附近找个地方住下来,等晓杏从IcU病室出来再说。”我跟刘贵云说。
刘贵云点点头,也同意我的意见。
在一旁的乔雨说:“你们还开啥酒店呢?我的家里!……就住咱们老校区那绿水湾小区,离这也就二三公里远。哦,我去开车!你们等着!”
“你意思?住你家里去,那不行,不行?!”
“有什么不行,我家里就我一人,以前的时候,晓杏就常去过夜!怎么?你们住酒店,是钱没处花?”乔雨朝我翻个白眼。
“那要不,我去开车吧?我开车来了!”
“你去开车?你知道我家里住哪里吗?”
乔雨刮了我一眼,然后说:“你们等着,还是我去开车!你车就停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得了!免得到处找车位!”
乔雨这样说,我和刘贵云也不好反驳,只好站在医院的门边,等她到地下车库去开车。
她的车,是一台大众途观L,也算是小有档次的B级车!
这车型宽敞,视野开阔,里边空间大。
我和刘贵云一坐上去,就嗅闻着车内有着好闻的香水味儿。
我和刘贵云上了乔雨的车。她将车开了约有七八分钟,然后车子拐进一处叫京基地产――绿水湾的小区!其实这里就是我们以前京州大学好像是图书馆还是科技馆的楼。
这小区在京州来说,也算高档小区了。
小区干净,各种花儿开得姹紫嫣红。整个小区的道路,就淹没于花海中似的。
“就是这里了,一百一十平!”
乔雨挽着包包在前面走着,她浑圆挺翘的屁部和细腰,勾勒出她曼妙身材。
“很不错嘛,乔小姐,这要多少钱一平?”刘贵云跟她问
“刚买时八千多吧,现在一万三!”乔雨扭头应着。
“哦,房价真贵!真贵!”刘贵云咐和道。
跟着乔雨进了她的家里!她家里是二室二厅,房间的格局很好,但装修得并不吝华,全是简单而清爽的精线条家具。唯一精致的家什我观察了一下,就是客厅里的那套沙发。
我和刘贵云进了她的家里,面对一个陌生的环境,面对一个城里人家的房子里,虽然乔雨一再交待,你们随意、随意,但我们还是不免有些拘束!不仅是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还是如厕洗手,都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乔雨倒不介意这一切似的。她将我们带到她家里,然后就说了声,我去楼下的超市买点菜去!你们坐会儿!……然后就汲着凉鞋下楼去了。
她不在,我和刘贵云倒放心大胆地窥看起她的小家来。她的家里简洁,但她的房间里还是蛮温馨的,软粉色的主色调,窗缦都是红粉色的。床上的被子,也是带着粉色的花纹的。可谓满满的少女心。
不过,在飘窗的阳台上,我却看到了一幅放大的照片,这让我感觉挺惊奇。
那照片,是我还是与乔雨处朋友的时候,我随她们班上的同学出游而照的。照片上有马晓岚、秦岗、秦佳佳、郑飞勇等人。当天,我们一起去京州郊外的红樱山春游,见一株花比较好,就让别人用傻瓜相机给照了。
那时候我们青春正盛,脸上稍显稚嫩,四五个人簇拥在一株花红正艳的桃树下,举着剪刀手,阳光般的笑容,就写在我们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