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妙手笑道,“治病救人,乃小的职责所在,公子爷大可放心,这妇人魇疾已愈六七,本大夫只须再开出几剂方子,不出意外一月之内定然痊愈!”
卓鸿远眉头一皱,“你可确认”
刘妙手笑道,“小的人送外号‘妙手回春’,若没有这等把握断不可夸下海口!”
“倒是劳烦先生!请!”卓鸿远冷然一笑,让出道路。
那刘妙手背起诊疗箱边走边笑道,“不劳烦,不劳烦,小的为老爷子做事定当竭尽全力,理当如此”
卓鸿远目送他身影走远,脸色露出一丝冷笑,一转身来到了后院一处原本废弃的幽静院落。
只是这院落如今被人收拾的干干净净,院子里没有一个人,连正中屋子的门是微微关闭的!
卓鸿远踱步入院,又推开了门,一缕阳光直直照进屋子。
忽然屋子角落里一张小床上传出一个妇人惊恐的声音!
卓鸿远寻目看去,那妇人全身蜷缩在小床的的角落,不知是害怕突然射进的光线还是害怕突如其来的陌生人,她撑着双手用被子牢牢地盖着头,缝隙间只留下一双惊恐的眼神朝外边张望!
见到有人靠近,那妇人吓得更是哆嗦成一团,口中嚷道,“走走开!”
卓鸿远向小床更进一步,一把扯开那妇人蒙头的被子。
那妇人“啊”的一声惊叫,伸手就去拉被子,被卓鸿远将被褥整个一把扯下扔在地上,那妇人双手抱头,一双惊恐的眼神从凌乱的发梢间隙朝外看来,卓鸿远一看这妇人正是那日山洞所见的龙展旗的夫人翠云!
那翠云也不期然看到了卓鸿远,忽然失声大叫,“是你!”
卓鸿远一惊,右手探出过来一把扼住了那妇人的咽喉,冷笑道,“龙夫人可识得在下”
那妇人忽然指着卓鸿远哈哈大笑,“我当然认得你,你就是我那乖儿子嘛!哈哈钺儿,来,快到娘亲怀里来,娘亲喂你好吃的!嘻嘻”
这翠云边说着就要撩开上衣,卓鸿远大怒,右臂高举,只待一掌击向这翠云的天灵盖,她便香消玉损!
卓鸿远挥至半空,陡然收手。
心道:“我若杀了这疯婆子当如摁死一只蝼蚁易如反掌,只是如此一来便再无解脱可能,势必让老头子怀疑当日之事,又不知这翠云是真疯还是假颠,听那刘妙手所讲再看她的疯癫模样神态又不似装的!”
正迟疑间,忽然翠云身侧襁褓里一个婴孩“哇”的一声大哭。
似是睡梦中被惊醒,抑或是饿了,卓鸿远听这婴孩哭声极为洪亮,寻目看去这婴孩虽不过百日,个头却是不小,力气也是极大!
啼哭声中挣扎着兀自自己扯去了盖在身上的被褥,时值南国初春季节,气候却依然料峭,卓鸿远心道如此甚好,本公子倒要看看你这是真的疯痴还是假装癫狂!
卓鸿远冷笑一声,扯去婴孩身上盖着的那层薄薄的被褥,一下子抓起赤身裸体的婴孩高举过头顶,眼神却冷冷地死死盯着翠云。
那婴孩原本又冷又饿嗷嗷啼哭,眼下被人抓着动弹不得难受异常,手脚乱抓乱踢,哭得更是撕心裂肺。
翠云却是不为所动视若无睹,咯咯地笑个不停,过来扯着卓鸿远的臂膀,笑道,“我的儿,你怎地不与娘亲说话,生气了吗待你爹爹打了野味回来,娘亲就烧给钺儿吃,钺儿就能快快长高长大,嘻嘻”
卓鸿远任她又抓又挠犹如巨石屹立纹丝不动,一手抓起婴孩的一条腿来提溜着忽然笑道,“看爹爹今日打猎抓到头袍子,那今日就将它炖了吃如何”
“好哇!好哇!”翠云喜出望外拍着手笑了,低声道,“钺儿,你可看紧了,休让它逃脱了,娘这就去找把刀子!”
翠云嬉笑着刚欲离开,那婴孩竟“哇”的一声啼哭,随即一团金黄黄臭烘烘的东西从两股间喷出!
卓鸿远猝不及防躲闪不及,肩头胸前当即污垢一团,满屋子的恶臭臭不可闻。
他当即勃然大怒,恨不得将手中婴孩摔地当场脑浆迸裂!
那翠云见状,颠笑着过来一把扯住卓鸿远的衣襟,还用手指去钩探他衣服上沾染的污垢,当即满手皆是那婴孩黄灿灿的粪便!
更让人恶心的是,翠云竟然还目视着他笑盈盈地将手指探入口中
卓鸿远再也忍耐不住,只觉胃中一阵翻腾恶心,差点儿就要吐出!
翠云见状又是嘿嘿一笑,甚至伸手就要过来抚摸他的脸!
卓鸿远差点儿躲闪不及,一把推开翠云,又顺手扯过一片床单盖在那婴孩满身粪便污垢的身上,朝小床上一撂当即夺门而出,任翠云的笑声和孩童的哭声回荡整个小院。
清幽雅苑。
凉亭旁,小桥边,花廊的尽头,南宫嫣静静地站着。
在她的掌心竟然那只放飞的金丝雀在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地欢快地叫着,她的笑一如灿烂。
忽听身后一个慈爱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嫣儿,你好久没有这般开心了,爹也好久没有看到过你的笑了”
南宫嫣收住了笑,回过身来就看到了父亲南宫望高大的身影,身子一转又回过了头。
她看着手中的鸟儿不由得悲凉一笑,说道,“开心什么样算是开心开心又是什么”
南宫望竟然无言以对,喃喃道,“爹知道”
“爹你知道”南宫嫣又苦笑道,“爹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一个人的孤独是什么滋味?你知道囚禁在这笼中是什么滋味?你知道我宁可做一只小鸟也好过有爹见不着吗?
“嫣儿,你听爹说”
“我不要听!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要说什么,爹你忙?是吗?还有呢?爹是为你好,是想保护你,怕你受到伤害,所以才让你独居在清幽雅苑,全都是假话!口头上你是为了南宫世家,为了中原武林,事实上你爱你的武林江山更胜过嫣儿,爹你宁愿要权势也不要自己的亲生骨肉,我说错了没有?”
“嫣儿,听爹说,其实你只说对了一半,不错,爹是爱武林江山,爹也为了南宫世家百年的基业,但爹也要你呀”
“那就奇怪了,那嫣儿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唉,也许嫣儿并不理解爹这样做,爹欲复兴南宫征服武林,免不了会树敌无数,这你是知道的,想当年强敌来袭的时候,那个时候爹是怎么保护你的,难道说你全都忘记了吗”
“嫣儿我没有忘记,嫣儿甚至天天都会去想,只有不断的回忆,嫣儿才能安慰自己,告诉自己,爹你是爱我的疼我的,因为爹曾经为保护我挨了仇敌数剑差点儿丢了性命“
“嫣儿,你听爹说,当今武林纷乱,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爹,又有多少个仇家在暗中虎视眈眈,爹没有办法时时刻刻保护你,所以才这样做,这是爹的一片苦心!”
“爹,嫣儿已经张大了,我能保护自己!爹,你就让嫣儿出去,我不想再待在这个形同监牢的地方!”
“你还是没能忘他?”南宫望的语气忽然变得严厉起来,南宫嫣正视着父亲威严的目光,她的目光更加坚定,一字一句说道,“是的,爹若不让嫣儿见小尹,嫣儿便死在你面前!”
“混账!”南宫望勃然大怒,沉声道,“你给我记住,爹只说一次,我南宫望的女儿,不是谁想接近就能接近的!唯有天下第一等的出类拔萃的才俊,才能配得起!”
南宫嫣紧紧咬着嘴唇,恨恨地看着父亲,眼中泪水夺眶而已,一个转身跑进了屋里。
南宫望望着她的身影,喃喃说道,“嫣儿,别怪爹狠心,爹都是为了你好”
卓鸿远就站在清幽雅苑的门外默然无语,但此刻他的心就要碎了。
但听苑子里南宫望沉声道,“远儿”
卓鸿远快步入内,低声问道,“义父,嫣儿小脾气又发作了?”
南宫望摇了摇头,叹道,“嫣儿这丫头太任性了,为父的良苦用心怎么就不能明白呢?”
卓鸿远道,“嫣儿还小,眼下不理解,日后定能体会的到。”
南宫望忽然抬头看他,“莫非你已查出此事的来龙去脉”
“不错!”卓鸿远低声道,“孩儿确已查名,这件事背后的始作俑者是那昆仑派的秦拜贤勾结皇天,又伙同铁青帮、金钱帮、王屋派对我南宫世家突然发难,目的就是逼问义父那‘赤焰珠’的下落!”
南宫望撩须长笑道,“跳梁小丑,不足为虑!”
卓鸿远道, “这伙人中铁青帮、金钱帮、王屋派,还有七山十二寨人虽众多,却是乌合之众各怀鬼胎,若不是那皇天暗中挑拨,必不敢与我南宫为敌,唯独那昆仑派秦拜贤倒不是个省油的灯”
南宫望听罢又是哈哈一笑,“这老匹夫是眼红我南宫家近几年来一枝独秀,想那老匹夫二十年输于为父剑下,迫于无奈自此将‘天下第一剑’拱手想让后,就对为父耿耿于怀,这些年不知暗中使了多少阴招,这次借此机会发难也在情理之中!”
卓鸿远不解道,“可此次前来寻事的众人当中,并不见那秦拜贤,莫非这老头子在暗中使坏”
南宫望笑道,“这才是那老狐狸的过人之处,远儿你就瞧好吧,此次皇天老儿无功而返,那秦拜贤老狐狸定当按捺不住,狐狸尾巴早晚会露出来!”
“义父,你的意思是先下手为强”卓鸿远说道。
南宫望摇了摇头,“老狐狸虽然狡猾,但终究只是狐狸,老夫倒要看看这帮小丑要演出一场怎么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