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的时间里,每一份每一秒都让阿宝备受煎熬,坐立难安。﹢露台张望,时而在客厅里踱步,时而反复的问朝曦:“他……会来吗?”
被逼问得无处躲藏的朝曦,正躲在厨房里热牛奶。
她很想告诉自己这位异父异母的姐姐:他是否会来,她也没有把握。但一见阿宝那双蓄满泪水,忧愁萦绕的眼睛,她就没办法说实话,强颜欢笑,淡淡答道:“……会。”
“那他为什么还没到?”
或许,不是没到,而是根本不会到。
朝曦心里这样回答着,嘴巴却闭得严严实实,不漏一点风。
热好的牛奶,眼见着又要放凉了,朝曦叹了口气,站在对面的阿宝,脸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虽已做了简单处理,但还是有点不忍直视。
“他……是不是不来了?”
担忧过后,又是没完没了的哭泣。
朝曦生怕阿宝会把伤口哭裂开,急忙劝道:“这个时间正好是早高峰,不会这么快的。”
“这样哦……”阿宝这才止了哭,疑心却仍在:“要不,我们打电话问问他到……”
“阿宝……”朝曦一把抱住阿宝,轻轻安抚她:“不要这么焦虑,我们再等等,万一……”
朝曦一下子就卡住了。
这种时候,不能有万一,时木南……
叩叩叩
正在为难之际,急促的敲门声,让两个抱在一起的人,瞬间分开,直奔而去。
打开房门的那瞬间,朝曦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但很快又吊了上来。
他竟然真的来了?
为什么?
看到朝曦那张惊讶的脸,时木南无言以对。
别说她会好奇他的出现,连他自己,直到此刻,虽然已经站在了她们面前,他也仍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跑来?
自从他离开伊索公司,成为集团一名游手好闲的董事后,他的生活就变得很闲。
遵照与大哥的约定,再闲,也不能插手伊索以及其他任何公司的任何事物,除了吃喝玩乐。
说白了,就想用闲得慌这种非人道手段,逼他出国。
不得不说,时捷明这招还是很厉害的。
时木南花了一个月,才强迫自己适应下来。
今天他比平常起得都早,因为上午十点集团要召开董事会,这是他唯一没有被禁止的工作。
看了看表,不到八点,时间还很充裕,正想着如何打发时,朝曦的电话就到了。
对于她在q市的事情,他并不感到意外,郝小娜在出国之前,已经告诉过他。
真正令他不安与意外的是,她竟然住在枫林公寓,那可是q市最高档的公寓之一,一个外来的打工妹,到底是凭什么住进去的呢?
答案不言而喻。
他立刻想到了那个叫阿祖的男人。
他们的关系已经密切到这种地步了吗?
还是,他们在同居?
这是最后迫使时木南决定前去的动机。
“谢谢你能来。”
这对现任夫妻还来不及各自释疑,阿宝一把抓住时木南的手,眼泪几欲决堤,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时木南这主意到阿宝的异样。
他略微吃惊后,便很快镇定下来。
也没有时间展开来说,朝曦长话短说,只告诉时木南,希望他暂时冒充一下她孩子的生父。
简单,不多解释。
时木南听着这个令人焦心的请求,五味杂陈,他很想问问她: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
沉默片刻后,他带着愤怒,克制而隐忍的反问:“为什么不通知孩子的生父?这是他的孩子,他有权利知道她的存在,也有义务替她承担一切。”
很理性的话,却令在场两个女人都变了脸色。
阿宝慢慢勾下头,朝曦见了,深呼一口气,冷冷看着时木南,只道:“你不愿意,就算了。”
“朝曦!”阿宝一听,飞快的扬起头,脸上全是恐惧,锐利的指甲划破了妹妹纤细的手腕还浑然不知,惊恐的语气,两次直呼妹妹的全名:“朝曦,你答应过我的!”
“我……”
“我答应。”
坐在一旁的时木南,看着朝曦手腕处那条淡淡的红色印迹,心就软了。
只不过,这简单三个字,却已掏空了他的所有力气,这个身体健康的男人,在起身的刹那,突然有了头晕目眩之症,他赶紧调整呼吸,努力站稳,才得以蒙混过关。
赶到约定地点,阿宝因脸伤,躲在一旁,朝曦与时木南前去交涉。
看到阿宝那张被打得变了形的脸,时木南心里便认定了,这个叫阿杰的男人,对妻子,对女儿应该只有恨,但没想到,事实并非如此。
身形彪悍的男人,似乎很宠爱那个孩子,他将她抱在怀里,温柔的与她嬉戏。
时木南无心打量阿杰,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孩子身上。
软萌可爱,一袭淡粉色长裙,像极了一个小公主。
她就是小楠,就是朝曦的孩子?
时木南心痛无比。
“小楠。”走到这对父女身边,朝曦轻轻一声呼唤,孩子就欢喜雀跃的从爸爸怀中挣脱出来:“曦妈妈。”
朝曦稳稳抱住她,温柔问道:“曦妈妈带你去吃喝果汁,好不好?”
“可是爸爸说,我们要在这里等妈妈。”
“妈妈有事,特意让曦妈妈带小楠去买果汁。”
“那……”小女孩乖巧的看向阿杰:“爸爸,我可以去吗?”
“去吧。”
阿杰笑着点点头。
“现在可以走了吧?我的小宝贝。”
朝曦看都不看阿杰一眼,抱起小楠就走,路过时木南身边,她才脸色一沉,轻轻问道:“你……要不要抱抱她?”
“……等你们回来吧。”
时木南终究是伸不出手。
朝曦黯然,抱着孩子,疾步而走。
“这真是你的孩子?”
两个男人的对决,阿杰先开了口。
时木南后知后觉,这才有时间打量这个颓败,又粗狂的男人。
壮实的四肢,油腻的工装……这个人,怎么这么眼熟?
“你真的跟我们家朝曦有了这个孩子?”
阿杰扬起头,粗俗的问道。
时木南仍迟钝的记忆里搜寻这个男人的影子。
“哼,不会是做戏蒙我的吧?”
阿杰冷笑着,点燃一根烟,大口大口的吸完后,又续上了一根。
原来是他!
看到一闪一闪的烟头,时木南的头宕的一下,清醒过来。
他似乎找到了能够串连所有片段的绳子,失声一笑:他怎么能不相信朝曦呢?
千斤重的担子,就在这一刻,全部卸下了。
他轻松的走过去,紧挨着阿杰坐下,掏出烟,慢慢点上,然后将他与朝曦的故事,一点一滴全告诉给了这个男人。
“……我跟小曦当初是因为误会才分开的,她没有告诉我,她怀孕的事,我也是直到三个月前才知道的。”
“三个月前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来看孩子?”
阿杰仍有疑虑,看他的表情,他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就在某个不是很清晰的深夜里,他也跟身边这个男人,这么坐着,抽烟聊天。
时木南又吸了一口烟,才道:“如果你真的介意这个孩子,可以还给我们,因为我们已经登记结婚了。”
还……
阿杰全身猛颤了一下,烟头烧到了手指,竟也不知。
时木南赶紧伸手替他打掉:“你没事吧?”
阿杰仍处在震惊,没有回神。
时木南似乎有了答案,笑了笑,道:“其实,你并不想离开孩子,离开阿宝,对吗?”
阿杰没有回答,眼眶却慢慢湿润起来。
“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你真的计较过吗?”时木南抽出一根烟,递给阿杰,又道:“如果你真的计较,这八年里,你有无数个机会,带着你妻子与这个孩子的皮发去做亲子鉴定。但是你没有,说明你爱这个家,对吗?”
“……呜呜呜,对,我爱这个家……呜呜呜……”
阿杰突然哭出声来:“我爱阿宝,我也爱她的孩子,所以,我很嫉妒那个男人……呜呜呜……”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
阿杰摇摇头:“……她都愿意为那个男人生孩子,那她一定很爱他……呜呜呜,我愿意成全他们,所以,我愿意让她离开……呜呜呜呜……”
“……成全,不是单方面的放手。”时木南深有感触道:“或许,你应该问问阿宝,为什么不离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