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她就这么来到了木兰花曦公寓的楼下。x>
她记得他住26层,从下往上看,26层的窗户是紧闭的。
这是时木南固有的习惯,只要出门,必将所有窗户关闭。
如此来看,他应该不在家。
一定在办公室里忙得焦头烂额。
朝曦这样想着。
停留二十分钟后,落寞转身,有点小庆幸又有点小失落。
路过潮汐茶餐厅的玻璃外墙,想到那日时木南就是站在自己现在的位置,看着玻璃里面的她,心里又暖暖的。
正独自发呆之际,玻璃那端,突然冲过来一人,将脸啪的一下贴在玻璃上,然后哇哇呜呜的挥舞着手臂。
朝曦被吓醒了,好奇怪的人。
她摸着突突直跳的胸口,低头赶路。
潮汐茶餐厅往下走五分钟,过斑马线,就是公交站台,从这里坐25路车,过7站,再转乘47路车,坐8站,就回到了枫林公寓。
时木南,这就是我与你的距离,15个公交站牌遥相呼应中无法相逢的思念。
礼让行人的机动车缓缓停下,朝曦随着人流,一脚踏入斑马线中,第二脚还未落地,手肘突然被一个人用力拽住,最后连带着整个人一起被拉了回去。
慌忙中一瞥,有点眼熟。
“时木哥哥的女朋友,请你等一下。”
这个称呼,啪的一下,让她记忆复苏了。
是潮汐茶餐厅的店小妹。
她可是第一个在她面前用“时木哥哥”这么暧昧的名字,称呼时木南的女人。
朝曦一脸恍惚:“你找我有事吗?”
“把东西还给你。”
店小妹将手里紧拽着的一枚钥匙放到朝曦手中。
朝曦不解其意,她不记得她有将这样一枚钥匙遗失在潮汐茶餐厅。
“这不是我的。”
“这是你的。”
店小妹十分肯定的回答。
朝曦不得不再次打量着这枚钥匙,确信与自己无关后,笑着否定:“你真的搞错了,这真不是我的。”
“是你的。”店小妹急了:“时木哥哥说,这个只能给你。”
时木南……
朝曦懵了。
“……备用钥匙我会放在潮汐茶餐厅,到了自己去取。”
原来,他说的是真的。
可是,现在还能作数吗?
那个人的心思,她实在是猜不透,整个人变得谨慎起来:“他把钥匙放到你这里之后,还去餐厅用过餐吗?”
“当然,时木哥哥天天都来我们餐厅吃早餐,这是他雷打不动的习惯。”
那就更奇怪了。
朝曦踌躇着。
“钥匙是什么时候放在你这里的?”
“差不多……一个月。”
“放了这么久,你就没想过,我不会出现吗?”
“当然想过。”店小妹露出一个甜蜜又羡慕的笑容:“所以我前前后后问过时木哥哥三次。第一次是在我拿到钥匙后的第三天,我问他:为什么你还没有来取?他说你最近忙,让我等着。第二次是半个月之后,我再问,他说你就是个马大哈,迷迷糊糊的,出去旅游都忘了取钥匙。第三次就是大前天,我以为你们都忘了。但时木哥哥笑着说,没忘,只是最近你跟他闹别扭,故意不来拿。他还说,你这人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口里说不回来了,不拿,但一定会回来的。呵呵,他说对了,你真回来啦。”
这个坏蛋,赶我离开的明明是他,为什么又要在我听不到,看不到的地方,编造出这种彼此仍在相爱的谎言呢?
时木南,你到底想干什么?
到底要我怎么办?
“时木哥哥的女朋友,你别哭呀。”店小妹一见朝曦泪水连连,泣不成声,以为她还在意跟时木南吵架的事情,笑着安慰:“你放心,时木哥哥绝对没有生你的气,不然他早就把钥匙拿回去了。”
没有生气吗?
那为什么要说出那么恶毒的话呢?
直到电梯停在26层,朝曦仍不确定自己这样做是否正确。
满腹心事,走到门前,掏出钥匙,咔嚓一声,门开了。
屋子里很干净,他从来都是一个容不下邋遢的人。
窗户紧闭,连窗帘也一丝不苟的拉上了,有点闷,跟他的性格一样。
朝曦没有想到,进屋第一件事,她竟是时木南附身,直接冲过去,拉窗帘,开窗户。
此刻是下午五点,在这个为解决拥堵,采取错峰上下班的都市里,第一波**已经上演。
倚身前去,斜靠露台,十月的阳光已然没了盛夏时节的霸气与威武,借助日薄西山的徐徐微风,露台俯瞰,十分惬意。朝曦觉得,如果这里是她与他的家,那她此刻想要化作的,便是一尊望夫石,目光流连在忙碌的车流与焦躁的人群中,寻找那个熟悉的影子。
这是她以为的婚姻生活,但她现在还有这个资格去臆想吗?
非常令人难堪的问题。
时木南回到家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时。
这一个月来,既要与供货商周旋,又要与董事抗争,真的很累。
带着疲惫,与满脑子的嗡嗡声,推开沉重的房门,在这个暗淡的客厅中,孤独徘徊,米色的沙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他休息的最佳地点。
无心吃晚饭;
身已躺下,心却一刻都静不下来;
近段时间以来,时木南过的生活就是如此――糙得不再计较精致与讲究。
他在沙发上翻转了一下。
又想起会议室里无休止的争论,让他不得不去怀疑,那群肥头大耳,激动到唾沫横飞,誓要捍卫自身利益的家伙们,坚持己见背后的真实意图。
还有郝小娜,拒见亲自登门求证的卓明,她到底想干什么?
时木南举起撒开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正是被他重新找回来的对戒,他出神的望着,心里却很好奇另外一只戒指的命运。
现在的它,还会被主人视若珍宝吗?
亦或是遗弃在布满灰尘的角落里,无人问询?
没有答案的问题,终于迫使他停止那些不该有的遐想,起身回卧室,路过客厅拐角,猛然发现了餐桌上多出的那样东西――一枚在黑暗里闪着寒光的钥匙。
难道……
时木南心头一紧,但不敢肯定,焦躁的他迅速找到过道、客厅、露台、卧室、厨房乃至卫生间所有空间内的灯具开关。
谁能想到,这个前一秒还颓败到只剩一口喘息之气的男人,后一秒却因为一枚莫名其妙的钥匙,打了鸡血般,在光照如白昼的房间里兴奋的穿梭着。
露台栏杆上有被擦拭的痕迹,她应该在这里停留过;衣帽间的柜门有被移动的迹象,她一定看到了挂在里面的红白“农民”t恤;卧室床头柜上摆放的相框――里面是他在青岛流亭机场,用手机抢拍的照片――被挪动了半分……
这么多的证据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时木南笑了。
突然,他又不安起来,细想片刻后,冲出了家门。
“时木哥哥,我们打烊了。”潮汐茶餐厅的店小妹惊讶的望着气喘吁吁的时木南。
这可怎么办,大厨已经走了,我又只会端盘子,谁来给时木哥哥……
纠结不已的店小妹终是于心不忍,咬咬牙:“如果你实在没地方去,我可以给你弄一个蛋炒饭,不收钱。”
“不……我不是来吃饭的……”时木南粗气不断,一手撑腰,一手下垂:“钥匙……还在你这吗……”
这下子,店小妹是真的傻了眼。
难道时木哥哥改变主意,不打算将钥匙给他女朋友啦?
看着眼前这个有点费解的小姑娘。
时木南满腔热火跌至冰窖。
拽着钥匙的手,狠狠的用着力,高低不平的匙齿咯得掌心刺痛不已。
我真傻,怎么可能会是她?
她明明说过的,我和她再也回不去了。
不会是她。
时木南叹了一口气。
如果她真有留恋,不会等到现在;如果她决意忘记,等多久也是枉然。
他觉得,是时候把钥匙拿回去了。
便笑了笑:“这一个月麻烦你了……”
“啊?!”超长的反射弧,终于有了反应,哭丧着脸的店小妹叫嚷起来:“怎么办,今天下午我已经给她啦。”
回来的路上,时木南嘴角带着笑,他决定明天去时氏集团找时捷明,让他出手摆平伊索公司的内忧外患,条件是他回集团任职,但不出国。
因为他要留在这里,哪怕他与她只能在错位的空间里做自己,他也不愿意离她太远。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