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剑气,阴阳两分,显化九宫、八卦、七星、**……诸阵。
那一道道剑光,震撼人心,被杨恪如臂使指般,肆意挥洒着。
此阵,就是面对千人、万人,也足以抵挡!
若是纠集数百高手,一人能不能挡下一剑?
而杨恪,是否只能使出御使现在的剑数?
如此浩瀚的剑阵!
这般震撼人心的剑阵,还能称之为剑法吗?
据传言,杨恪还有一紫一青两柄剑,曾在玄门同道拜访之时,御使两剑,轻易诛除血衣楼两大杀手。
当时,杨恪曾言,其剑名为【万剑归宗】。
之后,听到的人,都只觉得杨恪狂妄,哪怕有【剑出华山】之名的华山派,都未曾有一门剑法,敢命名为【万剑归宗】。
杨恪,籍籍无名之辈,怎敢唤名如此。
都以为是笑谈。
哪怕,杨恪名登两谱,名震天下之后,也无有多少人,认为其拥有【万剑归宗】的绝技。
只是此时。
看着那漫天剑影。
或有一剑,其势,强霸无双,其意,惊天动地,其威,睥睨天下。
或有一剑,其意,无瑕无垢,其招,辉煌至极。
或有一剑,其势,锋锐犀利,其意,鬼神动容。
或有一剑,其招,浑然天成,无迹可寻。
或有一剑,演化自然之道,生生不息。
或有一剑,绝灭生机。
不知是世人所知的玄门诸剑,仿佛已经将天下剑招变化,全部囊括其中。
剑势、剑意,刹那间,就是十数种变化。
这不是在比武论剑。
而是在展示,宣告。
剑皇之名,名不虚传。
相对于杨恪的堂皇剑阵,西门吹雪的剑,就十分简单了。
一剑。
还是一剑。
十分简单的一剑。
从容不迫的一剑。
一剑之威,挡下杨恪百十支剑的攒击,头发、衣服上的损伤,并未有损他的气质。
眼目中,只有那漫天剑影,一剑挡下,再一剑挡下,只是十分平淡的在出剑。
“如此剑阵,如此剑客……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金九龄此时回望,然后就合十一礼,“见过师兄。”
“苦瓜大师。”
陆小凤打了一个招呼,被他称之为大师的,自然是名不虚传,来自少林的大和尚。
神都和少林离得不远,神都城中,就有少林禅院,还有许多少林弟子办的武馆、产业。
这洛水之畔,一场论剑,少林和尚自然也得来看看了。
金九龄以求救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这位师兄,能主持神都中的少林禅院,其人必有惊天动地的技艺,必然也有普度众生的佛法。
想必也能,阻止那两人了。
苦瓜大师,却轻轻的摇了摇头,他也无力。
不是打不过,而是不值得,以他的眼光,自然可以看出,杨恪气息丝毫未损。
他若上去,就是被杨恪剑阵卷入,那时,恐怕要面对西门吹雪和杨恪的夹击。
西门吹雪的每一剑,都是全力以赴,才能挡下杨恪的剑阵攒击。
而他若上,却不会给西门吹雪减少半分力气,他们面对的,都只会是,杨恪弹指间,那无数的剑气洪流。
除非是,能有一力打破杨恪这布下的数道剑阵。
这并非不可能,杨恪的剑阵,还未成就【一元】之数,看似喧嚣,只是仍旧一阵是一阵,并未融合一体。
九宫到两仪之数,威力相差不大,只要有一击破八阵之力,就可破解杨恪这【万剑归宗】之术。
八倍之力,恐怕是已经触及天人之力了。
苦瓜大师,并没有多大把握,何况,这也只是推测,若是真的面对剑阵之时,还能如自己所想吗?
他不是顾惜自己的名声,而是少林。
身为少林禅院方丈,代表着少林,若他不敌,恐怕就得少林其他高僧出面,非得赢过杨恪,才能完结此节。
到时,无非是两个结果,少林赢了,少林输了。
苦瓜大师看着此时,静坐弹筝的那少年,同辈之中,天人以下,少林有能胜过他的吗?
到了那时,出动一尊天人,胜了也是输了。
却要结下生死之仇,苦瓜大师自然不会上前了,只在此处静念【我佛慈悲】。
道道剑光倾泻而下,犹如雨落,若只是无色无形的剑气,虽然难以预测,但也只是挡起来费力些。
现在,西门吹雪的面对的却是柄柄宝剑,以剑气御使的宝剑。
每一柄,都是剑客梦寐以求的宝剑。
本身就锋利无比,坚不可摧了。
这不但比的是武功,还是在比财力。
只这百十柄,形制各异的宝剑,就令人侧目了。
心中愤恨,怎么如此不爱剑!
筝鸣之音,甚是古朴,像是一首古曲,但西门吹雪却不曾欣赏。
只觉得吵闹!
夕阳西下,天色将晚。
剑招如梦如幻,在夕阳的余晖下,更是显得壮丽,配合着那筝鸣之声,尤其肃穆。
无数人在远观。
和尚、道士、书生、舞女,男女老少皆有,王公大臣驾着车来远观。
杨广正侍立在杨坚身旁,在城楼上看着这边,杨勇在杨坚的另一侧,趾高气昂的模样,杨广看了,却不生气。
任谁的儿子,这般成才,都会有如此表现。
何况,杨勇威胁不到他,早已经威胁不到了。
城楼上的王公大臣不少,杨素却不在,他在城下。
非是没有资格,而是杨坚厌烦了他,他唯恐杨坚想起,怎么敢凑到身前。
武道,此时看着那漫天的剑气,杨素微微叹气。
若是当初,选择武道,他会如何?
就算不能成就天人至尊,也能不惧怕任何人吧。
哪像如今,武功退步,只能做些阴谋之事,生死操持于人手。
明月心也在看着,两个侍女相伴在侧,都蒙着面纱,旁人也看不清她的容貌,倒也无登徒子上前搅扰。
非是神都治安好,而是此地,云集了无数江湖人物,多是大侠、少侠,些许魔头邪道,也只能藏头露面。
那些蟊贼,若敢做下什么,不需有人招呼,不知何处何时,就会被刺上几剑。
只看那蛇王,堂堂神都黑道的头号人物,此时就连咳嗽,都不敢大声。
金九龄脸色有些难看,他已经到了城头上,刚才被斥责了一番。
责问他为何不曾疏散民众,若是有人暗藏不轨之心,这么些的武林人士,酿成大祸,如何如何的。
杨坚倒未说话,只是杨广在骂。
金九龄只能派人,联合禁卫在各个街口拦截,那些收工之后的神都百姓。
白天来此的,大都是无所事事的武林人士,百姓都得忙活一天后,才有空闲时间来看热闹。
金九龄拦的就是这些人。
会武功的,自然会绕路、飞纵,他不需要拦,也拦不下。
就是皇宫那么高的院墙,都不见得能拦住武林人士的窥探,他凭什么。
人一旦多了,自然就会起纷争,大多数缘由,只是在人群中看了他一眼。
你瞅什么?
瞅你咋地?
来回忙活着,调解着这种纷争,随着暗夜的到来,更大的祸患也在酝酿中。
金九龄只觉得,这就是他的劫难,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才坐到了这位置。
今晚,若是起了祸事,他这位置,也要到头了。
一切谋划,转眼成空。
就因为那两人,要在洛水之畔比武论剑?
这理由太可笑了!
“我一个人挡不下!”
找到了陆小凤,金九龄先说着,看着陆小凤身边的花满楼、苦瓜大师几人,金九龄觉得,这事,还得这四条眉毛的来抗。
“那绣花大盗在神都滋扰,犯下大案,如今神都所有人的眼目都被引到了此处,他岂不是……”
金九龄说着缘由,想要劝下陆小凤。
“不止是如此,还有这些人,其中藏着什么人也未可知……”
听着金九龄的理由,陆小凤觉得,有种奇怪的感觉,金九龄怎么如今,多了些侠义心肠,以往做事,他可是有些,算得上不择手段的评价。
他也未曾多想,只以为金九龄如今成了六扇门的总捕,或许是职责上的改变,给他了一份重担。
如此想着,他也肃容说道:“确不能如此了,唯恐有人,暗中生事,大师,还得请您一行。”
苦瓜大师的脸,此时皱在了一起,他明白陆小凤的意思,不是他两人一起上,而是要和他一起去请人。
比如,那白马寺的主持。
老实和尚。
这和尚行事有些诡秘,言语常现禅机,至于其中是废话或是至理,正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按说,应该尊称大师的,可是【老实和尚不老实】之名流传着,也就无人把他当大师了。
武功深不可测,他若是出手,止戈此战,应该不是难事。
如此想着,苦瓜和尚觉得,不用自己打头阵,也还好。
少得罪襄王一脉些,以后少林的供奉减少,也不能把缘由算自己头上。
白马寺不远,就在神都旁边,是皇家赐封,皇室中人,若是有出家的,也在此寺中。
虽然没有少林名声显赫,但富贵,却不差半分。
“主持,有两个人求见。”
“不见!不见!”
老实和尚本在发呆,像是在发呆,呆呆的看着天,一点一点的变暗。
月如圆盘。
听着他的嚷嚷,那传话的和尚,就要去驱赶来客。
这时,只听一人笑嘻嘻的说着:“和尚,老朋友来了,怎么能不见?”
摇着头,老实和尚知道,他这寺庙的大门,可以挡住许多人,但有些人,却是挡不住。
怎么都挡不住。
“你来晚了!”
老实和尚的话,让陆小凤有些奇怪,什么来晚了?
倒是苦瓜和尚,明白了他的禅机,看着天边,默默念诵着什么。
陆小凤也只是片刻迷茫,稍后就明白了,顿时,他什么也不说,朝着洛水那边,飞舞而去,身形犹如一只蝴蝶。
……
一艘轻舟,逆流而行,离得虽远,杨恪就已经感知到了。
剑意。
尊贵无双的剑意。
剑客是一个白面微须,穿着身雪白长袍的人,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看来,就像是两颗寒星。
他的脸很白,既不是苍白,也不是惨白,而是一种白玉般晶莹泽润的颜色。
他的眼睛并不是漆黑的,但却亮得可怕,就像是两颗寒星。
他漆黑的头发上,戴着顶檀香木座的珠冠,身上的衣服也洁白如雪。
木舟行得很慢,剑客的身后,有一侍女在捧着剑,尊贵无双的剑,尊贵无双的剑意。
漫天剑气,忽然消退,飞至杨恪身畔,一并消失。
此景,固然惊人,但是高手们,都看向了行舟的那个人。
或者,他身后的那柄剑。
这人,这剑,怎么到了这里。
叶孤城,纯钧剑。
无数人心中起了疑惑,也有杨恪,看着天上满月,和那漫天剑意,仍旧遮掩不下的一人一剑。
杨恪并未起身,古筝轻鸣,只听: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此景此诗此人,明月高悬,天地沉寂,哪怕那尊贵无双,又怎能比得过不朽篇章。
叶孤城的舟停了。
比剑,任何人任何剑,他都不惧。
只是这一篇词,他如何能敌?
哪怕是尊贵无双的纯钧剑,比之,都要相形见绌了。
无数人的心中都起了波澜,明月,明月心,是在说我吗?
看着那渺渺身影,明月心有些痴了。
西门吹雪握着剑,他本来该出剑的,早就想的,劈开那漫天剑光,斩他心神,那一剑,他蓄势良久。
只是,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他想着某个人。
如此篇章,比着天人绝艺也丝毫不差,千古之后,若是听之念之,望着那满月,也要心神颤动。
更别说,在这洛水之畔,听得那渺渺之音的无数人了。
大都是有些学识的,不识字的武林中人,很少很少。
花满楼就不识字。
但是,他却双目落泪,非为此篇章,而是为了记忆中,模糊的脸,忘却的人。
不只是他一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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