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滋迪从鼻子里低声“哼“了一下,随之而来的就是猛烈的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雷恩的胸口处,覆盖了坚硬沙石的拳头,比起之前的力量又猛然增强了好几倍,就连雷恩身后的土壁上都龟裂出了无数条缝隙来。々>
“怎么样,这一拳的滋味如何?”卡滋迪的嘴角浮起不屑的弧度。
“砰!!!”又是一拳结实地击中了雷恩的面门,滚烫的血液从他的嘴角里,鼻孔处缓缓地流出。
“砰!”
“砰!”
“砰!”
......
“怎么样?怎么样?小子,说点感想吧!”卡滋迪毫不掩饰地狂笑起来,嘶哑的笑声伴随着雨点般落下的沉闷拳击声回荡在狭长的甬道里,“或者,说点最后的......遗言吧!”
最后,随着轰然一声巨响,雷恩背后筑起的土壁分崩离析,无数的碎石和雷恩一起被高高地砸飞了出去,向着远处十几米外的地面上坠落而去。卡滋迪一个闪身,紧随而至,一把接住了从空中落下的雷恩。
他看着似乎已经失去了生命的雷恩,浮现出一个阴鹫般的冷笑,淡淡地说道,“真是费了我不少的功夫,现在的你还认为能和我拼死一搏吗?”
“抱歉,似乎下手有点重了呢!”卡滋迪突然甩手将雷恩抛了出去,露出歉意的表情。重新戴上兜帽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向着后方苏安丽的地方走去,“接下来,这场闹剧也该谢幕了......”
只是,卡滋迪刚刚迈出一个步子,脚下的动作变硬生生地停在了那里,他异常敏锐的直觉告诉他那个少年仍旧不依不饶地想要站起身来,他的瞳孔一瞬间收紧成线,看起来像是被彻底激怒的野兽,泛着森然冷冽的寒光。
“什......什么......吗?完,完全......不起作用......呢!”
颠落在地的雷恩挣扎着从地面上爬起身来,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肉里都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但是他凭着自己顽强的意志硬是缓慢颤抖地站了起来,他站立的姿势扭曲而怪异,断断续续的声音因为剧烈的咳嗽和颤抖而变的有些模糊不清。
“还没死吗?真是可怜,和实力完全不相称的生命力,只会带来更多的痛苦罢了。这次就麻烦点好了......”卡滋迪说话的同时重新迈步向着苏安丽走去,与此同时他身后的空气里飞扬着的尘埃突兀地凝聚起来,“切下你的头颅,这样你就不能再站起来了吧!”
“沙之刃!”
在雷恩模糊的视线中,一道仿佛有无数尘埃微粒组成的金色刀刃迅速地凝聚成型,紧贴着地面撕裂了大地的同时卷裹起四周疯狂涌动的气流破空而来,尖锐刺耳的噪声带着深入骨髓的寒意步步逼近,它所经过的地面上被深深地刻上了一道笔直的裂痕。
“砰!!!”
空气里再一次地传来一阵轰然的闷响,由砂石尘埃组成的金色刀刃像是猛地一头扎进了坚硬的钢铁组成的山壁上,沙之刃轰然爆裂,重新化为尘埃纷纷扬扬地弥漫在空气里,缓慢地降落下来,阳光下像是徒然间降下一场金色的雨。
雷恩剧烈颤动的瞳孔瞬间放大,他布满血污的狼狈面容里是掩饰不了的巨大震惊,那堵仿佛城墙般忽然降临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背影,背影的上方,雪白的头发随着爆炸产生的剧烈气流翻卷着,**的上身异常地饱满而结实,一块一块如同岩石般坚硬粗糙的肌肉堆叠在一起,给人一种视觉上的强烈震撼,仿佛有惊涛骇浪般的力量在那具身体里面翻涌滚动,然而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伤口几乎布满了他背影里的每一寸肌肤,给人一种无尽岁月留下的无奈和沧桑感。
“你是谁?”卡滋迪缓慢地转过身,看向这个忽然间闯入的**着上身的垂暮老人,隐藏在兜帽下的阴冷瞳孔里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我是谁?”垂暮老人缓缓地开口,苍老却坚毅的面容里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我已经忘记我的名字了,这座城市的孩子们喜欢叫我上校爷爷!”
“上......上校爷爷?”雷恩临死般苍白的面容里蓦然划过一丝震惊,黯淡下去的眼眸重新闪动起隐隐的光芒,他不敢相信地盯着出现在自己面前这道健硕的背影,那饱满的肌肉线条勾勒出近乎完美的身体曲线,那充满力量感的身躯在朝阳下散发着勃勃生机,纵横交错的伤口虽然看上去触目惊心,不过刻印在这样的身躯上更突显出其皮肤下涌动的狂暴力量,怎么看都不像是属于一个垂暮老人的身体,“您......怎么来了。”
“上校爷爷最喜欢爱听故事的乖孩子了,又怎么能让乖孩子被坏人欺负呢?”老人回过头来看着雷恩,舒展开来的微笑里是满满的温暖和溺爱,他像是阳光里坐在摇曳藤椅上的和蔼老人,对着年幼的孩子淡淡地微笑,和他浑身上下疯狂涌出的庞大魂力形成鲜明的对比。
雷恩可以说是听着上校爷爷的故事长大的,在他还懂事不久的时候就会常常跑去上校爷爷的那间小木屋里,和许许多多的孩子们一起围绕着上校爷爷听着他稀奇古怪的冒险经历。在他眼里,上校就是个和蔼可亲的爷爷,也是除了自己的母亲外,唯一亲近过的人了。直到母亲的离世,他才渐渐地开始疏远了这个和蔼的老人,可能潜意识里他并不想再一次地失去某种东西吧。
不过印象中的上校爷爷也只是个爱讲故事的可爱老人而已,随着岁月的增长,雷恩也渐渐知道他的那些冒险经历太过夸张且匪夷所思,十有**只是他胡编乱造出来唬小孩的故事罢了。从没有想象过他会以那样的姿态站立在自己的面前,那膨胀的肌肉,交错的伤疤,坚韧的面容,还有翻滚不息的魂力。仿佛都在告诉雷恩,曾经的这个爱讲故事的可爱甚至有些可笑的老人正在揭开他不为人知的一面,或许是他最真实的也是极力想要掩埋的那一面。
如同舞台上一层层被掀起的帷幕,逐渐地揭开站立在帷幕后那个傲然冷酷的战士。
“碍事的家伙一个接一个的,真是麻烦死了。”卡兹迪阴沉的脸上不断地暴跳着青色的筋脉,他几乎失控般地咆哮起来,“老东西,你也是活够了吗,敢搅合进圣教的事情里来,那我就成全你,成全你们,全都去死吧。”
徒然间暴涨的魂力肆意地在卡滋迪的周围躁动着,一条条蜿蜒曲折的裂缝从他的脚底下向四周蔓延开来,只是眨眼的一霎那,龟裂的大地往下一沉,脚下坚硬的地面渐渐化成了细软的沙砾,就连两边高耸的建筑物也在迅速地崩塌碎裂,整个以卡兹迪为圆心半径一百米左右的区域里顷刻间变为了沙漠,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漫天的沙尘。
沙漠的边缘不断地向四周扩张着,逐渐地将要吞噬掉苏安丽脚下的地面以及雷恩和上校所在的区域。
乌云般的压迫感伴随着逐渐清晰起来的恐惧笼罩下来,卡滋迪像是一只正在逐渐褪去戏虐外衣而露出尖锐獠牙的凶猛野兽,他的面容反倒渐渐平静下来,只剩下他周围因为疯狂卷动的魂力而不断嘶吼的夹杂着沙尘的狂暴气流,以及那气涡的中心露出苍白杀意的双眸。
“上校......爷爷!”雷恩的面容里是深深的惊骇,即使片刻前他差点葬身在卡滋迪手里的时候,他都没有此刻那样的恐惧和绝望,连他自己也说不明白,这种蓦然间产生的巨大恐惧和绝望因何而生,但是他的身体却渐渐地变得虚渺起来,除了不断膨胀的恐惧以外,周身的一切似乎都在慢慢地消逝,视线和听觉都渐渐地变得恍惚起来,就连全身上下的疼痛也变的微乎其微了,所有真实的一切都在逐渐地消失,唯一不断清晰而深刻的只有深渊般令人绝望的恐惧。
“有一件事忘记说了,这次任务派遣的黑袍使者里,除了巴罗・贾斯特队长外......”处在沙尘暴中心的卡滋迪冷漠地说着,“就只有我是达到a级战斗力的,你们这回是真的惹怒我了呢,就让无情的沙漠之神将你们统统埋葬吧!”
“a级的战斗力啊,真是久违了呢,不过在我仅剩不多的时间里里还能再见到你们真是走运呢,我以为我会这样默默地死去,带着愧疚和无奈......”上校喃喃地说着,神情淡然而忧伤,仿佛在叙述一件悠久绵长的往事,全然没有被卡滋迪庞大而暴戾的魂力而震慑到,相反他沉着而冷静地摆出了攻防一体的战斗姿态,“没想到在我生命结束的最后一刻,还能有赎罪的机会......”
“真是太好了!”老人的手不知何时轻轻地搭在了快要失去自我的雷恩肩上,一股暖流顺着老人强壮的手臂流入雷恩的身体。
雷恩不断被恐惧吞噬的意识里忽然间降下一道金色的光芒,像是初升的太阳般耀眼,等他渐渐地看清那道刺眼的光芒时才发现那是来自垂暮老人的微笑,释怀般的微笑,伴随着他渐渐清晰起来的周围,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又清晰而冷冽地涌入脑海深处,似乎老人的微笑将雷恩拉回了现实里,从恐怖弥漫的深渊中拉了出来。
雷恩愣愣地看着面前渐渐变的陌生却又异常温暖的老人,他隐约间听到老人最后的一句话,轻轻地像是在对自己说,又或者是说给他听的。
“永远不要放弃,只要你还有想要守护的人,就不能倒下,倒下了就不会有希望和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