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这次我带你出来观察秦叶岭的整体山形地势,你要仔细回忆这里比之以前的不同之处,魔道修士散布大型疫病也是有着限制的,他们需要布置疫毒幡、建设一些隐蔽的设施,我们若是可以找到他们并且一举根除毒源,这里的瘟疫就可以直接解除掉一大半了。”
“明白了师兄,我会仔细观察的。”
此时此刻并不是在赶路,因此对于遁速也并没有任何要求,张烈与叶灵两人一前一后驭剑而飞,来回寻视着此时此刻的整个叶家岭,不仅仅叶灵在观察,张烈也在观察着,他的阵道修为已然随着修为的提升而逐渐精进到二阶,风水堪舆之术与阵道息息相关,因此但凡是修仙大族大宗,没有整体布置不合理不规范的。
当然,正魔两道可能各自的倾向与需求不同,导致布置下来的阵法风水,也有所不同。
“师兄,前面的那处建设到一半的牌楼,明显是在近些年建立的,我们过去看一看吧?”
“好。”
伴随着剑光急掠,两人很快就到了正前方,那处建设到一半的大型牌楼处。
牌楼,与牌坊类似,是传统建筑之一,历史传承渊源悠久,最初用于旌表节孝的纪念,后来慢慢就被赋予更多的意义内涵。
“看这牌楼的形式,好像是用于避灾免祸的挡煞牌楼啊。”张烈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做出这样的判断。
挡煞牌楼有些类似于风水学中的石敢当,是很考究的一种建设布置,牌楼往往设有贞妇牌位、英灵牌位,意思是凭借这些人的功德,消灾辟邪、遇难成祥,于死者而言是延绵香火、于生者而言是增厚福寿,两相得宜,通常这种建筑不会是魔修建设的。
“没错,是挡煞牌楼,我儿子就是修这挡煞牌楼的时候摔死的,他死的时候一边吐着血一边想要修完这牌楼,想着为家里人消灾辟邪……可惜他最后还是没能完成它。”
这时,在不远处走过来一位步履蹒跚的年迈老婆婆,她身形微胖、但是尚算康健,此时此刻拿着一些用具洗清着牌楼,将之擦拭得异常洁净。
“不该死的人都死了,该死的人却这么坚持着活着,命运啊,真的是好奇怪啊。”年迈老婆婆喃喃低语着,也不知是在说给张烈与叶灵听,还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认识这位秦婆婆,她年少时丧夫,独自一人辛辛苦苦的将儿子抚养长大,没想到年老时还要承受丧子之痛,生命对她来说太苦了。”叶灵在张烈身旁这样轻声言说着。
而张烈则投放自身神识,来到高空,以一种俯览的角度观察俯视着叶岭的整体布置。
整个叶岭,处于半山腰的山谷处,对于大多数凡人来说,此时自身所在的位置是唯一的出入口,然后这里建立起一座挡煞牌楼,在挡煞牌楼的建置设定中,这种设计是没有错误的。
举两个典型的家居风水学错误案例:
1、阳台、门口、梯口,这叁个点成一线,称“穿心箭煞”。顾名思义这样一直线就像射手中的一支箭,被箭射中当然没有好事。
一处居处之中,前门与后门正对,前窗与后窗正对,也叫穿心煞,杀人无形非常的不吉利。
2、门口处有一面镜子,尤其是进门打开房门那一瞬间,正对面有一面镜子,称“照回原型”。十年、二十年乃至于半辈子的努力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意外,被硬生生得打回原型,命格不强、运气浅薄者甚至有牢狱之祸、血光之灾。
这些都是风水术当中的一些散篇忌讳,完整的风水术是一个很森然的传承体系。
然而叶岭这片居住区域,前后并不构成穿心煞,就算构成,前面已经建设起一座挡煞牌楼,煞气也消磨大半了,按照张烈所学所知的风水学来说,叶家不至于还继续有这样的大祸事才对。
(应该也并不是牌楼只建起一半的原因,想不通,想不通。)张烈左思右想都还是觉得自己想不通,只能带着叶灵离开此地,然后继续以整个叶家聚居地为中心,三百六十度的全方位扩展搜索一切异常。
两人在半空当中飞旋,因此看到了叶家几乎完全崩溃的家族秩序,许多尸体抛弃在角落里也无人处理,一些苟延残喘还活着的人,一见到脚踏飞剑的张烈与叶灵两人,哭嚎惨叫着跪拜祈祷,形象之惨,令人见之感触伤心,最后两人不得不施以隐身术,暂且避过这些人的视线。
他们身上的病症、痛苦,张烈与叶灵未必就不能处理解除,甚至可以说如果张烈愿意的话,他可以直接处理解决掉大半,但是那样做的成本实在太高了,除了这叶岭上的叶家近族血亲以外,叶岭下还有托庇于叶家保护的一座城池,那里有三四十万凡人人口,不计代价的救下了这里,那里救不救?
终究还是只有找到毒源或者研究出针对性药方,才是解决这件大灾难的方法。
“师妹,时间到了之后不要忘记吃避毒丹,若是连你也染上病疫因此病倒了,那可就麻烦了。”
“嗯,谢师兄关心。”说着,叶灵取出一枚晶莹白粉色的避毒丹药,仰头吞服下去。
“说起来,师兄,我们去那边转一转吧,我记得我年少的时候常常去那边玩,有的时候还能抓到一两条彩虹灵鱼呢!”
今天见到的痛苦与惨事已经太多了,张烈这等铁石心肠的人都觉得不大舒服,更何况是自小在这里生活长大的叶灵,因此此时此刻见叶灵强打起精神来,张烈也没有扫她的兴致,跟随着叶灵一起飞向了她所言说的幼时游乐园,可以治愈一切难过不开心的宝地。
然而飞了并没有多久,当叶灵兴冲冲得带着张烈来到自己记忆当中的美好之所时,却见记忆当中的溪流已经干涸枯竭了,附近原本茂盛的林木也尽皆退化。
“怎么这样啊,这次回来真的是什么好事什么让人开心的事,都没有遇到。”叶灵这样难过得抱怨着。
然而在师妹一旁踏剑而立的张烈,俯览着此地山形地势,又回忆起今日一整天,自己所见到的见闻,心中慢慢便升起某种明悟。
(宅以形势为体,以泉水为血脉,以土地为皮肉,以草木为毛发,以舍屋为衣服,以门户为冠带,若得如斯,是事俨雅,乃上吉。――《子夏宅经》)
(藏风聚气,得水为上……故谓之风水。――《堪舆》)
“藏风聚气,得水为上。而这里现在闭合风口、破损水脉,就犹如人体经络闭塞,因此而大量积聚毒素,将上吉之地,转为为了大凶之所,如此一来,再辅以疫毒之术,瘟疫当然爆发当然就无法控制了。”
不仅仅是在这里而已,张烈突然间又联想到了在无忧谷血炼时,自己遭遇的雍州积尸崖与明州玄魔宗弟子,这两大魔道门派彼此交换核心的传承典籍,自身虽然在血炼之后将此事上报于宗门了,但是在千竹山教的立场对于此事却也仅仅只能有所警惕,很难为此主动出击真正做下什么。然而此时此刻,这些讯息碎片在张烈脑海中渐渐连成一道推理链条,他虽然现在还无法推理出最后的结果,但张烈已经隐隐意识到,自己所经历的这些事情恐怕并不是单纯的孤立事件。
“叶家是有自身的阵法风水传承的,并且传承手段不俗,叶初云故意改易风水,让瘟疫大规模爆发横行,换而言之,他就是毒源。杀了他,这里的瘟疫就可以解开、至少大为缓解。”
在来秦叶岭之前,张烈怀疑叶初云修炼某种凝丹禁术,导致走火入魔了,大量杀伤自己的族人,又以残余的理智伪造成瘟疫爆发,避免千竹山教的追杀。
初来秦叶岭的时候,张烈又发现这里的瘟疫疫情是真实存在的,这一刻他是不确定叶初云到底是不是罪魁祸首的,这里也有可能是真的爆发瘟疫,而叶初云成功稳固境界,他是清白无罪的。
可是在此时此刻,在张烈看明白了这里的一切风水布置后,就完全明确了,即便这里的瘟疫不是叶初云放出的,也与他脱不了干系,叶初云至少也是一个从犯,无论他是什么样的理由,大量灭杀亲族传播瘟疫,只要做下这种事,就已经等于堕入魔道了。
但是就算张烈看出来了,暂时他也不能表露出来,因为这个时候直接带着叶灵直接外逃固然最是安全,但师姐恐怕死定了,不提师姐对于自身的情义,仅仅只是因为她是师尊唯一的嫡系血脉这一点,张烈就无法将自己师姐视作弃子。
(暂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先行返回,既然叶初云没有在我们进叶家山城的那一刻就选择动手,就说明他还是想进行掩饰的,我不流露出任何异样,然后找个机会带着大家一起遁逃离去,虽然我暗中已经叫了诸多帮手,但能不在叶家山城战斗的话,最好不要在叶家山城内战斗。)叶家有着不俗的阵法传承,虽然张烈对此也准备了应对之法,但是能够不用还是不用的好,挺昂贵的。
“师兄,陪我去我父亲的故居看一看吧。”在见过那枯竭的河流之后,叶灵的心情明显因此更加低落了。
而心中已然有所明悟的张烈,此刻也已经没有了到处闲逛的兴趣,他现在的最主要任务就是保持自然,因为当然就是叶灵说想要去哪里,张烈也就跟着去哪里,以叶灵作为主导,这是短时间内最为不会显出异常的做法,毕竟相比张烈,叶灵是这的东道主。
叶灵引领着张烈飞行,来到了一处颇为偏僻破败的院子。
“在早些年的时候,我还有父亲母亲都是住在这里的,那几年父亲服用筑基丹晋升失败,引得老祖宗因此勃然大怒,我也恰巧就在那段时间出生、长大,现在都还记得,那些年是过得颇为清苦的,但是对我来说却很开心,虽然吃的用的并没有后来那么好,但父亲娘亲都没那么忙,都愿意时不时陪陪我。”
“后来,父亲再一次获得老祖宗的宠爱,我们家也搬到大房子去住了,只是在那之后,父亲就突然忙起来了,娘亲也开始准备备孕准备再生一个……”
在叶灵的话语中,两人来到了这处承载了叶灵许多人生回忆的地方,总算这里虽然破旧、虽然蛛网密集,但还没有太大的变化,叶灵因此而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略略得放松下来。
“说起来,这处院子里还埋下了我许多的宝物呢。”从破屋当中走入院子里,四处扫视一番大概估摸下,然后叶灵凝聚法力破开泥土,从泥土当中挖掘出一个小小的宝箱来。
见此,叶灵欢欣鼓舞、张烈在一旁却是微微一笑,因为在家里把幼时的宝物藏起来这种事,恐怕很多小孩子都干过,虽然张烈自己没干过这种事,但他却也知晓。
叶灵打开宝箱,从里面拿出自己当年放进去的玩偶、精致手帕,心情渐渐好了许多,然而随着宝物一件接一件的取出,叶灵从宝箱箱底处拿出一个造型诡异的铃铛来,制式古朴色泽深沉,轻轻一晃便铃铃作响,但却让人莫名感到一股仿佛自身魂魄都要被牵引吸扯其中的感觉。
“这个,应该并不是我小时候的玩具吧?”
“这是,控魂铃?”
同样受到铃声的牵引,本来四处游目扫视的张烈也被吸引过去注意力,因为无忧谷血炼的经历,张烈曾经在四十四件储物乾坤袋・雍州修士的乾坤袋内,找到过类似的法器,这是一种既可以加强施术者控御又可以辅助心神攻击的法器,性价比颇高,但与张烈自身的修为体系不合,因此张烈虽然见过、拥有但却并没有祭炼使用。
“我可以确定,我小的时候父母绝对没给过我这种东西作为玩具。”看着那透出着一股邪异之感的黄色铜铃,叶灵断然这样道。
这算是一句废话,应该不会有脑筋正常的父母,把这种邪器当作玩具给自己的孩子玩。
…………
“小心!”
就在叶灵举着控魂铃走向师兄,张烈也迎上去时,突然这间就有一道漆黑如墨般的剑光,于虚空之中陡现而出。
这一招阴险诡秘,剑压汹涌宛如暗潮冲击,竟然是一位筑基境的高手,不顾身份直接出手偷袭仅仅只有炼气境界的叶灵。并且,他的敛息之术修得极好,哪怕此时此刻已经出手了,以张烈的神识修为强度,一时之间居然无法判断出对方藏身在哪!
(好胆!)
(如意魔诀・天罡火!)
张烈周身飞旋环绕扩散火焰,那三团火焰深红高温当中透出纯金之色,比之八年前张烈施展时,威能更胜,高温内敛。
此时此刻随着张烈的全力爆发,手诀一转,三团天罡火骤然凭空消失,下一刻一团近乎于纯金之色的火焰,凭空出现在叶灵前额,正与即将刺落的黑剑碰了个正着。
那名身处暗中骤施杀招的魔道修士,此剑施为乃是蓄力而发,虽然惊惧于张烈的反应之迅速果断,然而剑火交击,他却是骤然加倍注入神识法力的,因为常理而言,张烈若是要强行救她师妹性命的话,此招硬拼他定然要吃一个运气运法不足的大亏。
然而张烈一身如意魔诀・纯阳罡火修得根基扎实深厚,人功一体,即便是骤然而发的仓促应对,漆黑飞剑依然未能成功突破雄浑霸道至极的罡火封锁,相持之间,不仅仅是张烈本身的神识法力大量投入而已,方圆数里的天地灵气顷刻间就受到召引呼唤被吸噬吞入了这一朵纯金色火焰当中,生成相对不那么纯粹的红炎,形成了一轮不断膨胀的金红色火焰漩涡。
纯阴法力,强在控制驾驭,本身的高度提纯。
纯阳法力,强在控制驾驭,范围内一切的天地灵气。
(这怎么可能!?)
感应到自身的飞剑马上就要被那霸道狂暴的火焰完全吞噬销熔毁灭,暗藏的魔道修士骤然收回烧得通红一片的法剑。
而在这个时候叶灵也并不是呆愣着而已,虽然筑基境修士的反应速度要远远比炼气境修士的反应速度快得多,但是叶灵还是反应速度不慢的迅速唤出金光子母飞剑,辗转变幻飞遁向师兄张烈。
叶灵对自己这个师兄有着一种极端的崇拜,遇到危险就想往自己师兄身后躲藏。
然而就在这时,张烈突然感到脚下大地震荡。
(不对,你别过来!)
哪怕是传念也还是晚了,叶灵驾驭飞剑冲向自己师兄的时候,全力以赴一点余力都没有留,仓促之下怎么可能变得方向?
轰隆。
大地破裂,伴随着大量的黑云瘴气,一条条周身披覆着甲胄的凶暴狼犬裂地扑出。
(黑灵子,你敢暗算我!)
面对来自于四面八方近乎于无孔不入般的攻击,在这一刻,张烈周身的每一个毛孔,每一寸皮肤,每一处发梢,甚至暗红道袍上的每一抹流光,都自内而外的喷出泛起金红色的狂烈火焰,他整个人都化为一团烈火。
顶级法器炼火流焰袍・“流焰”效果。
在规避掉攻击的同时,张烈也急扑向面前半空中被毒瘴之气迷昏过去的叶灵,一团火焰托抱住小师妹叶灵的身形,然而伴随着铃铃的碰撞之声,一只控魂铃在驱物法术的作用下迅速向远方飞去,同时远处传来了黑灵子大笑之声。
“哈哈哈哈,道友莫怪,我们不过是各为其主而已,这一次黑灵子小胜一招了。”
一句话语说完时,那道暗色的遁光已然消失于天际远处了,而破屋之内,从火焰之形重新化为人形的张烈抱着因为障毒而昏迷过去的小师妹叶灵,至少四周那些穿着尖刺甲胄的魔化狼犬,已经全部都化为飞灰了。张烈的纯阳罡火霸道绝伦,根本就不是这些二阶魔犬能够抵御的。
张烈抱着叶灵站在破屋当中沉默片刻,然后,在他的嘴角隐隐绽放出一抹残酷的冰冷笑意:
“斗?好,我这个最喜欢斗了,就让我们斗到底。”
一个时辰后,下午时分,叶家山城内,张烈在检查过还在昏迷中小师妹的身体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而在外面,安士杰、金祖志、叶文欢,韩玲儿都在焦急的等待着。
“怎么样?小师妹怎么样了?”
“放心吧,她一直都在服用避毒丹,始终在药力的保住下,现在中的瘴毒虽然阴损,但是伤害并不大,只是修为毕竟差了一个大境界,因此一时醒转不过来罢了。”
“那就好,那就好。唉,想不到我叶家山城当中居然隐藏潜伏着魔修,若不是上宗仙师到来,我们现在都还蒙在鼓里,老祖宗……唉,这段时间叶家上上来来的事,实在让老祖宗太过疲累了。”叶文欢似乎准备要抱怨几句家祖的,但最终还是忍住闭嘴了。
然后这个男人告辞离去,向外走出的身形都显得有些佝偻。然而,在房间当中四人都看不到的阴影角落,清秀俊美的叶文欢脸颊眼神当中,显露出一抹邪恶而得意的笑意,似乎满意于自己的表演,并且一切马上就要到最后收网的时刻了。
在叶文欢离去之后,张烈与师姐师弟三人也在商谈着此时此刻叶家山城内的情况,现在完全可以确定是有魔修作祟了,但是对于这种情况要怎样处理,三人却一时间又起了争执。
安士杰、金祖志都建议现在先行回返,把这里的情报上报给宗门,再由宗门定夺。
而这一提议莫说是张烈,就连韩玲儿也无法接受,遇到一些困难就返回宗门托庇于宗门,这种心性用在修道上简直就像是在开玩笑一样。
一名修士加入宗门之后,如果一直都在宗门的保护下修炼,除了一些微末之力以外,并没有为宗门立下过大功、奇功。
那么未来想要在修炼过程中争得宗门的修炼资源倾斜简直就像是开玩笑一样:我为宗门出过力,我为宗门流过血,这并不是什么笑话,而是很有用的根基。
若是张烈与韩玲儿像安士杰、金祖志一样,遇到一点事情就想着回宗门内抱大腿,那么宗门内部固然不会拒绝,但是高层修士间也会对他们两人产生一种“不堪大用”、“无能”的评价,在这方面张烈还好一些,毕竟他有无忧谷血炼的基础,而且本身是三阶炼丹师,而韩玲儿则并没有继承自己外公的丹道天赋,因为韩诺一直以来的供养她也不缺修炼资源,少年时贪玩怕苦,没修学过任何仙门百艺,后来心性渐渐成熟了,就聪明的把主要精力用在自身的修炼上面了,如此才能追上进度,在近十年内修成筑基境界。
现在自身已经筑基了,不可能再啃老啃一辈子的,因此张烈都还没有开口,韩玲儿就断然的拒绝了三师弟安士杰、四师弟金祖志的建议,他们两个当然是没关系,现在就返回宗门,很容易在千竹山教高层修士中留下一个无能的评价,这对于自身的未来修炼是很不利的。
因为韩玲儿的警醒与聪明,张烈也就不用再多费口舌了,虽然他并不在意,但是他也没必要做太多次恶人,让两个师弟安士杰、金祖志真的恨上自己,哪怕并不畏惧,也并必要。
与此同时,叶家山城城堡最深处。
叶文欢与黑灵子两人正在跪伏于地,在他们面前的虚空当中,漂浮着一名年迈的老者与几十余具的尸体。
若是叶灵在这里的话,就会发现那几十具尸体,全部都是自己的血脉亲族,其中甚至包括自己的生身父亲叶正安,此时此刻,自这些尸体的肚脐处都流出一条暗色的血线,连接在叶家老祖叶初云的身躯上面,助推他斩情绝心,魔功大成。
在许多年以前,叶家就已经与外州魔修势力勾结上了,那个时候叶正安冲击筑基境界失败,而叶初云寿命殆尽近死,整个叶家似乎已经是无可避免的滑向毁灭的边缘。
没有一位筑基境修士支撑,叶初云再死去,叶家有极大的可能连叶岭这条二阶上品灵脉都守不住,尤其叶家当年还出过结丹宗师,这是荣耀也是负担,当整个家族无法再支撑这份荣耀与负担的时候,四周贪婪窥视的那些虎豹豺狼,立刻就会扑上来分食整个家族的血肉,一个不好就是倾覆灭族之祸事。
没有办法,叶初云只要通过魔修渠道,给自己购买了魔道延寿灵药行尸丹。
行尸丹的效果,有些类似于正道延寿灵丹血灵丹,血灵丹的功效,是可以增加二十年的寿元。
但其实是做不到的,因为它的丹药效果是按照最理想的状态下计算的。也就是无思无觉,无欲无求,断情戒爱,弃世绝俗,同时身体还要保持在一个平衡点上,不能有哪怕一丁点的损伤。
而行尸丹的效果类似并且还更好一些,虽然伴随着一些巨大心理、生理痛苦等负作用,但对于当初的叶初云来说,这些都是可以接受的,那个时候的他只想强撑着再多几年,支撑家族可以平稳的继续走下去,完成交接。但是越是服用,越是依赖此丹的效果,叶初云就越是发现行尸丹真正的反噬,根本就不是什么心理生理上的巨大痛苦,而是它会逐渐剥离人性,逐渐剥离一个人类所有温暖正面的情感。
正面的情绪,爱意,这些都是需要大量的能量去进行供能支撑的,一个快要饿死累死的人,你跟他去谈情爱,是很可笑的一种事情。行尸丹的原理也是如此,它逐渐会把服丹者变成一个行尸走肉般感情淡漠的怪物。
一开始的几年,叶初云还可以压制自己,纯以理性控制自己,让自己不忘初心,支撑家族。
但是,人类的纯粹理性没有正面的感情作为疏导推动,逐渐就会偏向无底线的自私自我。
所谓的魔道往往便是如此,有效又好用,代价还小,但完全沉浸其中之后,几年几十年后的某一刻,当你再一次在倒影中看到自己时,会发现自己已然完全不是昔日的模样了。真正可以驾驭魔道的顶尖魔修寥寥无几,绝大部分人都是被魔道淹没吞噬了,包括今日的叶家老祖叶初云。
一开始的时候,他真的仅仅只是想多活几年支撑家族,哪怕,那时候活着的每时每刻都是痛苦的,但他的心却是温暖的,叶初云自问无愧于先人父祖,为了叶家他已经倾尽一切了。
然后是在魔道获得传承,修炼风水禁术,反正杀得也仅仅只是一些凡人,血祭也仅仅只是血祭一些外族修士、犹如蝼蚁豺狗般的散修,在这个过程中整个叶家都是暗中帮助叶初云的,哪怕在这个计划中要牺牲掉一两位血亲族人。
那些被牺牲掉的血亲族人甚至都是心甘情愿的,为了叶家的兴盛,死亦无悔。
然而谁都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一步一步的发展成现在这个模样,修成金丹之后,叶初云发现自己的金丹在缓慢的崩溃当中……如果没有获得也就罢了,明明好不容易获得了再把它夺走?换作是谁,恐怕都要崩溃。
然后叶初云又在魔道手中获得了一份秘法:凝血养丹术,通过嫡亲血裔的性命精魄,来温养凝铸道丹,熔铸并修复自身金丹。
时至今日,几乎已然杀尽自己所有亲族的叶初云,他身体上的痛苦丝毫没有了,甚至觉得飘飘欲仙愉悦至极,现在这具身体是年轻的、柔软的,强健的。
然而,叶初云却已经感受不到自己心脏的温度了。那曾经温暖了自己一生的坚持,已经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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