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一看这要打起来了,赶紧拉住老刘,挡住胡六一:“刘大哥,胡小爷,张兄弟,咱们有话慢慢说,别动手啊!买卖不成仁义在,搁不住争吵起来,伤了和气可就不好了。〝/>
“老猫,这就是你带过来的大家?根本就是狗屁不通!”老刘脸红脖子粗的。
“你敢说我大哥狗屁不通,我看你就是欠揍!”
实际上,胡六一心里也没底儿,不知道张启灵到底是看出来是赝品还是瞎蒙的,但他知道这人有真本事,两人又兄弟相称,胳膊肘还能往外拐不成?
钱金金拖着胡六一的胳膊低声道:“你又想让你爸经济制裁了?”
胡六一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但就怕经济制裁。一毛钱难倒英雄汉,他平时大手大脚惯了,要是没有钱,那可就寸步难行了。
“张兄弟,要不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就算是赝品,也总要有个缘由吧!”老猫是何等圆滑的人啊,用讨好的眼神看着张启灵。
心说: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就算这是赝品,等出了门儿再说不迟,哪有当面揭穿的?
这也是本行约定成俗的规矩。
你有本事是你的事,总不能打别人的脸吧!
就拿他自己的店铺说,就没有真东西!要是都碰到张启灵这样直肠子的客户,那他的店铺还不早歇业了?
好东西是有,但那都是大浪淘沙,老祖宗留下来的,不管是祖传的还是地底下挖出来的,经历个几百年上千年还能保存至今,那都不容易,毕竟是少数。
古董市场本来就是龙蛇混杂,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张启灵这么做,就是坏了规矩,要砸别人的饭碗。
你别说什么对错,不该卖假,要都是真玩意儿,有多少人真能玩得起?
这就像赌石,愿赌服输!
人都是有赌性的,自己本事不行,怨不得别人。
嫌水深,你别下来!
张启灵是个不怕事的,拿目光一扫拿琳琅满目的货架和满墙的字画:“唐寅的《庐山观瀑图》,刘老板可知道?”
老刘微微一愣,但见对方一副冷静的表情,不似要继续争吵的样子,也稍稍压住了心头的火气,但仍是不客气地一声冷哼:“这我自然知道。”
“那你可知,那幅图拍了多少钱?”
“这个……”老刘心里一哆嗦,难道这小子真是个懂行的?
不等老刘回答,张启灵道:“2013年,在纽约苏富比拍买公司举行古代书画拍卖专场,《庐山观瀑图》以3亿美元起拍,经过120轮叫价,最终以5.9亿美元的天价成交。”
老刘抹了把额头的汗:“这我也知道。”
“5.9美元啊,折合人民币三十多亿元!”胡六一惊呆了,我勒个乖乖!他一直以为古董器物才之前,没想到这轻飘飘的一副字画竟然这么值钱!
“这副《百鸟争春,凤凰奥意图》且不说画工,不论真假,只从尺寸上来看,就大于《庐山观瀑图》,如果是真迹,市场价不会低于6亿美元。”张启灵说着话,又扫视了一下眼前狭窄逼仄的店铺,因为是白天,光线虽有但也不够亮堂,这样的店铺,客人登门,连灯都舍不得开,岂是藏龙卧虎之地,能拿得出价值六亿美元的东西?
“按道理是这样,所以,我这副《百鸟争春,凤凰奥意图》绝对是珍品,那升值的空间大的去了!”老刘腆着脸道,维持着面子,内心却不由地有些发虚。
张启灵微微一笑:“我知道这古董一条街是藏龙卧虎之地,能在这里开店的都是大咖,都非等闲之辈,刘老板做这生意也有些年头了吧!”
见张启灵夸赞自己,老刘也不好再动粗动武:“张老板过奖了,不才在这里开店也就几十年的光景,比不得那些传承了几辈儿的店铺。但风水轮流转,要说这寻宝,除了眼界,还得有几分运气。难保哪家遇到了难事,把祖传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兑换。我这个人就有这点偏财运,要不也不能做这字画的生意。”
老刘这话说得委婉,因为眼前就有一个败家子胡六一,相处这回子,他总算想起来了。因此,有些话就只能拐弯抹角的说,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就算你怀疑我拿不出六亿美元,但运气眼力这东西谁能说的准?你能保证哪个不识货的败家子手头紧的时候,不会把家里压箱底的宝贝拿出来变卖?
但我老刘就是有这样的运气,你别管我这画是从哪里淘换来的,反正它现在就在我的手上,你不能以钱取人。
胡六一听得稀里糊涂,竟然没留意对方在折射他这种败家子,只是杂摸着感觉话味儿不太对。
“也是这么个理儿,咱们今天就画论画,英雄不论出处,这字画也一样,只要东西是好的,一切好说。”老猫继续和稀泥。
“那咱们就就画论画,顺带聊一点唐寅的生平琐事也在情理之中吧!”张启灵道。
“那是自然,古董文玩玩的就是历史内涵、文化底蕴,大家探讨一番也无可厚非。”老猫说和道。
老刘也只得道:“好,那你说说想聊什么?”
如果他不愿聊,岂不是显得心虚了?都是场面上的人,谁愿意被人啪啪打脸?文文气气的聊总好过争吵不休,几嗓子把临街的人都召唤过来看热闹强吧!
就算谈不拢吵起来,人家客户一拍屁股走人,难受的可就是他这个店铺的老板了。
“唐伯虎的《桃花庵歌》,应该都很熟悉吧!”张启灵道。
“我知道!”终于被胡六一逮住个展示自己才能的机会,岂能错过?“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做田!”
“是这首。”张启灵点点头,“这首诗,写于弘治十八年,也就是1505年。这一年,上距唐寅科场遭诬仅六年。唐寅曾中过解元,后来受到科场舞弊案牵连,功名被革,在长期的生活磨炼中,看穿了功名富贵的虚幻,认为以牺牲自由为代价换取的功名富贵不能长久,遂绝意仕进,卖画度日,过着以花为朋、以酒为友的闲适生活。这首诗即为表达其乐于归隐、淡泊功名的生活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