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考虑
当天边的晚霞染红整片天际,名为黄昏夕阳的时间节点便如期而至。这场暴雨也终于在五天后的这个傍晚停了下来,云开雨霁。
木质隔板还没有马上拉上,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两人透过落地窗能清楚的看到落地窗外的景象――原本还残余着的冰雪在暴雨的洗涤下尽都消融,之前被雪所覆盖的公路此刻已然显露出了它们真实的黝黑模样。
落地窗外,后院的石子路上,有着一团小水洼,在水洼中间,映射出的是整片被染的晕红的天际线。
来到这座死城的第五十天,这座城市在大雨的洗涤下总算有了些许的生机。空气也不再烦闷,更多的是一种雨后的清新。
“这雨总算停了。”
陈逸墨多少有些感慨,这样持续了整整五天的暴雨他是切切实实的头一次见。前几天的时候他还有些担心这座城市的排水系统能不能顶得住,别到时候晚上睡着睡着,客厅直接被淹了,到时候就不是荒野求生了,那就是《2012》的方舟计划了,或者《鲁滨逊漂流记》了。幸运的是这座城市的地下排水系统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顽强些,并没有出现他所担心的状况。
虽然雨是一直在下,但地面的积水终究没有超过那条他心中拟定的那条警戒线――后院的第三层台阶。
墨虞惜背脊挺得笔直,黑发随意的披在肩后,她微微颔首,视线仍旧停留在晴空万里的窗外,大约半分钟后,她开口说道,“明天不下雨的话,就还是按照先前拟定的计划做吧。”
陈逸墨点了点头,他本来也是这样打算的。搜寻物资是一回事,在这里闷了这么多天又是一回事,还有更为关键的是他想知道这座雨后的城市究竟变成了什么样。
一场起因就让人觉得莫名有些背脊发凉的暴雨,在雨过天晴后表露出的种种和谐的、美丽的画面都让陈逸墨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仿佛被盖上了一层阴霾的感觉,不去细想还好,一旦开始思索,由焦虑推动着的莫名的忌惮情绪便会突破意识的禁锢开始萦绕在他的大脑皮层。
说他魔怔也好,说他纠结也罢,他已经快被这一系列的异样反应搞得有那么些ptsd了。
要不,现在就开门去看看?
就在这个念头产生的刹那,他刚准备起身的前一秒,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就震动了起来,嗡嗡嗡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内响起,就好像在无形的提醒着他什么一样。
墨虞惜的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手机,她是知道这是陈逸墨自暴雨第二天起就订上的手机闹钟,但知道归知道,习惯不习惯就又是另外一码事。在这种雨过天晴神经相对放松的当儿,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惊那么一下,个中的滋味是难以言喻的。
墨虞惜漂亮的眉毛蹙了蹙,脸上的表情下意识的有了一瞬的波澜。
“到时间了。”
没有抱怨,没有懊恼,有的只是墨虞惜那依旧平淡的语气和那已经起身的动作。
茶几上的手机还在发出着“嗡嗡”声,陈逸墨的纠结并没有持续几秒,在短暂的犹豫后,他还是放弃了现在就出门的想法,伸出手摁掉了闹钟,起身和墨虞惜一起把室内的所有木质隔板拉了上去。
随着木质隔板的拉拢,光线被阻隔在了室外,客厅内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啪沓。
客厅的灯被墨虞惜打开了,暖色调的灯光代替了此前的阳光再一次照亮了这密闭着的环境。
“还有十天。”
这是墨虞惜坐下后对陈逸墨讲出的第一句话。
“就三年之期已到?”虽然心里清楚这种时候插科打诨不大好,但陈逸墨还是没忍住的接上了这句话。
唉。
这一次,墨虞惜终于没忍住的叹了口气,看向陈逸墨的目光中也多出了些‘崽,阿妈对你很失望’的味道。
“抱歉。”陈逸墨光速低头认错,立刻端正坐姿挺直腰背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这人……”墨虞惜摇了摇头,有些哭笑不得,说他正经吧,好像也没那么正经,但要说他不正经吧,他又没不正经到哪里去,在谈正事的时候,他向来都是很专注的,除去那偶尔会冒出的几句烂话外,确确实实也挑不出太大的毛病来。
“算了。”墨虞惜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顿了顿,把话题重新引回至正轨,“以我们现在的物资储备量来看,撑过这最后十天是绰绰有余的。”
陈逸墨:“……”
很多时候板上钉钉的事情就怕一个字,奶。
打游戏本来必胜的局,因为一句“我都不知道怎么输”直接就因为莫名其妙两拨失误寄了的不在少数。本来必定成才的孩子就因为隔壁老王家多说了一句“此子日后必成大器”,径直就中道崩殂。
可显然,墨虞惜明显没意识到自己刚才讲的话意味着什么。
陈逸墨的表情紧张了起来,他真的很害怕墨虞惜会讲出那标准的剧情杀的句式来――打完这场xxx,我就xxx。
“所以,我们的选择其实还有一项。”墨虞惜看向了陈逸墨,“接下来的十天在这里硬待。”
闻言,陈逸墨的表情倒是严肃了起来。
刨开那时灵时不灵的‘奶’以外,当下的选择确确实实是需要好好斟酌的,一个选择项看上去会冒些风险,一个选择项看上去更加稳妥,两者取之一的话……陈逸墨抿了抿嘴。
在看恐怖电影的时候,所有的观众都会有一个念头,要是主角团的人不去作那个死,是不是他们就不会遭遇那些会让身边人死于非命的事件了?但如果设身处地的考虑一下,在毫不知情的前提下,恐怖电影里的主角团继续前进是必然的,而正是因为这种必然,才会让主角团们挨个挨个的走进必死的范围。
那如果躲,会有效吗?
虽然没什么证据,但当陈逸墨生出这个念头的刹那,脑海里浮现出的不是顺利苟过最后十天的画面,而是一种更大的突然窜出来的危机感。
莫名的,他有一种隐隐的预感――如果他们打算苟的话,那他们要面对的危机可能是不苟的数倍。
“我们还有一个晚上的考虑时间。”墨虞惜淡淡的声音如期而至。
陈逸墨沉默了下来,而墨虞惜也没有再开口。
客厅内又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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