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小心,大海的女儿。你听,他在呼喊。海风扬起,那心碎的话语。随风去,沉落海底。”
“血融浪波,在卡利姆多。水手为谁拼搏。英雄陨落,在塞拉摩。因为她的离开。”
迷雾沉沉的海面上漂浮着大量船只残骸和尸体,一艘小舢板载着吉安娜穿行其间。
这样的场景她已经经历过一次。那次,她继承了父亲的海军上将徽记和海上王权号战舰。
再经历一次,吉安娜的心志更加坚定。
被部落摧毁的库尔提拉斯舰队没能动摇她的意志。因为她已经继承了戴林・普罗德摩尔的遗志,手持家传徽记,就能找到前进的方向。
舢板穿过舰队残骸,来到一座港口城市。
熟悉的码头与街巷,还有那座高耸的法师塔,正是吉安娜一手建立起来的塞拉摩。
从洛丹伦流亡逃避战火来到此处,人们享受难得的和平时光,充满热情地建设新的家园。
从荒芜到繁华,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吉安娜和塞拉摩人民一起努力创造的。这座城市凝聚了所有人的心血与汗水。
曾经,吉安娜以为自己做得非常出色:她努力维持与部落的和平,为塞拉摩争取了多年的和平发展时光,庇护人民安宁生活。直到那一颗从天而降的聚焦之虹,将一切化为尘埃。
中央魔法塔被炸出一个大坑,所有建筑以此为中心,向八方倒塌。城市内尸横遍野,不论男女老幼,尽皆倒毙。
部落的大军趁机杀了进来,屠戮一切幸存者。
哪怕明知是往日的幻象,吉安娜还是没忍住,挥舞法杖,以一人之力迎击部落大军。幻象军团无穷无尽,杀来的敌人也越来越强。
“父亲,你是对的,部落根本不值得信任。”吉安娜精疲力尽地拄着法杖,看着大踏步走来的加尔鲁什。耳边却响起政务秘书长尤觅音的评讲:“身为势力首脑,至少要对周边势力的变动有清醒的认识。部落大酋长从萨尔换成加尔鲁什,这么大的事,你居然无动于衷,对部落的认知仍然停留在萨尔时代。”
“你必须要明白: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对于萨尔时代的部落,首要目标是在卡利姆多站稳脚跟。因此,他们会尽量拉拢盟友,避免树敌过多。而到了加尔鲁什时代,奥格瑞玛的统治已经稳固,核心盟友牛头人和巨魔也已被绑到战车上。下一步自然是要扩张地盘,争夺更多资源。”
“只要稍加留意,就能知道部落在加尔鲁什率领下正在扩军备战。如果警戒等级提升,何至于让一艘部落飞艇飞到塞拉摩上空投弹?”
想到此处,吉安娜不禁心灰意冷:“是啊,父亲早就提醒过我要小心部落。可我却对他的忠告不以为然,才造成了塞拉摩的毁灭。”
她不由痛苦地跪倒在地上,彻底放弃了抵抗。
“只有纯粹的力量,才能带来纯粹的胜利!”加尔鲁什狞笑着身影扭曲暴涨,化为狰狞魔物,挥动战斧狂斩而下。
吉安娜应声而倒。
……
然而这不是正常世界,而是冥河弱水幻化的虚拟幻境,吉安娜很快满脸是血地又站了起来。她皮肤干瘪,衣衫破烂,但气势却反而张扬勃发。
法杖上蓦然浮现出一组冰蓝的符文,寒气四溢。周围气温骤降,以至于空气中的水分在短时间内被凝结成冰,悬浮形成白蒙蒙一片。
部落的战士全都被极寒的冰霜冻住,一时间动弹不得。
“力量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它的主人!”吉安娜挥舞着打仗,用奇异的语调喊道,“起来吧!塞拉摩的子民,向部落复仇!”
寒冰元素与塞拉摩不散的亡魂结合,构成一个个寒冰亡魂构造体。这些全新的构造体穿着塞拉摩卫兵的铠甲,拥有元素和亡灵的双重属性,几乎无法被常规攻击杀死。
它们不会咆哮,只默默挥舞利刃,向部落的战士宣泄复仇的怒火!
战斗再次打响,这一会,部落的力量与荣耀在无数寒冰中复活的亡魂怒吼中被砸得粉碎。攻入塞拉摩的军队一败涂地。
吉安娜的符文法杖如同长矛一般将加尔鲁什钉死在地上。
手刃仇敌后,吉安娜茫然站立,环视陷入死寂的战场。
复仇虽然畅快,却并不能让塞拉摩恢复原样。满地断壁残垣,复仇的亡魂徘徊其中,宛如人间鬼域。
“如果能换回塞拉摩,我宁愿不要复仇。”吉安娜怅然道。
耳边再次响起尤觅音冷静的声音:“说实话,你并不是一位合格的领导者。你最大的缺点就是情绪化,做事只凭自己好恶。对阿尔萨斯如此,在塞拉摩如此,接替罗宁统治达拉然也如此。”
“达拉然有自己的利益,你执掌达拉然却只把它当成向部落复仇的工具,最后自然会遭到驱逐。”
“现在,你又继承了库尔提拉斯海军上将之位,摆在你面前的是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是遵循复仇之心带领库尔提拉斯向部落宣泄仇恨;还是选择理性,一切只为库尔提拉斯的利益。两种选择都要跟部落作战,但根本目的完全不同。你将做个选择?”
吉安娜举起胸前的?形吊坠,深情祈祷。吊坠上白光闪耀,在她面前的迷雾中照出两条道路:一条通向奥格瑞玛的血色复仇之路,一条通向库尔提拉斯的银色守护之路。
“父亲,复仇的滋味并不甜美!”
周围场景变换,变成联盟与部落联手攻入奥格瑞玛,斩杀加尔鲁什的情形融合起来。
另一个吉安娜面对内耗严重的部落,鼓动瓦王乘机开战。
然而萨尔当机立断,放弃重当大酋长的机会,推举沃金担任大酋长。这一手唯有细品才能看出其中政治智慧:其一,让沃金接任,就是要纠正加尔鲁什正统部落的错误,重新团结部落。其二,兽人在内战中损失最大,实力已经不足以压制部落其他势力,必须退居二线休养生息。
瓦王牛逼哄哄地走上去,见到团结一心的部落,便知道没有便宜可占。在奥格瑞玛客场对战重新团结的部落,胜算实在不大。
于是,他撂下一堆狠话后果断撤军。
当时的吉安娜根本不明白双方的博弈,直到尤觅音向她解说其中的关节。
如今,重历此情此景,吉安娜感触更深。瓦王跟部落没仇吗?恰恰相反,他跟部落同样仇深似海:部落当初杀死他的父亲,攻破暴风城,迫使少年瓦里安流亡数年。
但以勇猛着称的瓦里安在做决策时,并不会被仇恨蒙蔽,而是谨小慎微,考虑各种因素,从不打无把握之仗,除非不得不战。
吉安娜手持?形吊坠,喃喃道:“父亲,你错了。复仇的滋味并不美妙。你不该被仇恨蒙蔽眼睛,而应该像瓦里安那样。库尔提拉斯需要的是一位保卫家园的海军上将。”
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的一道淡淡鬼影欣慰地点了点头,化作一缕烟尘消失不见。
?形吊坠绽放出更加灿烂的光芒,照亮前路,吉安娜目光坚毅,迈步向前走去。澎湃的水元素之力在她身上涌动,就连冥河弱水都受到扰动。
幻境退散,吉安娜发现自己仍在冥河边。
一群身穿塞拉摩铠甲的寒冰亡魂从冥河中列队走出来,在她面前集结。
吉安娜一一走过这些亡魂,呼喊他们曾经的名字:“这次,我不会再辜负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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