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晨话音刚落。

　　包厢里霎时陷入一片死寂。

　　路向然冲了上来，一把扯住赵晨衣领，吼道：“你疯了，报警？”

　　“你以为你能有几分胜算啊？”

　　赵晨的伤不是特别重。

　　他就是气不过。

　　瞪着顾行知的眼神似乎要吃人，他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用力挣脱掉路向然的禁锢。

　　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不会放过你们。”

　　“想走？”

　　“我告诉你，没有那么容易。”

　　在场的人也是懵了。

　　纷纷过来规劝。

　　刚刚还帮着赵晨说话的男生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算了吧，这事儿，咱们真不占理。”

　　“是啊，赵晨，你今天还有考核，别搞得工作都没了。”

　　“算了吧。”

　　“算了啊。”

　　一句接着一句。

　　赵晨气焰渐渐下来了许多。

　　梁卉迟从顾行知怀里挣了挣，柔声道：“小知，放我下来。”

　　顾行知垂下眼皮，看了眼女孩儿。

　　“不行。”

　　“你看起来就不太好。”

　　梁卉迟听到这句话，心头一片滚烫。

　　她轻笑，“我真没事。”

　　梁卉迟靠着顾行知的身子，保持着平稳的站姿，她其实真的不太好，光是站着都觉得脚下虚浮。

　　好像随时随地都要倒下来一样。

　　女孩儿眼眶微红。

　　眼神很坚定。

　　站在顾行知身边，宛如少年的守护神一样。

　　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落在赵晨身上，冷戾的模样让人心口一颤。

　　她说：“好啊，报警。”

　　女孩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在拨号键盘输入，110。

　　冷声道：“首先，我可以要求警方提取监控，在ktv这种地方不可能没有监控。”

　　“刚刚赵晨强行灌我喝酒，占我便宜，还有出言不逊等事情，我都可以起诉他性骚扰。”

　　“还有你们。”

　　梁卉迟目光仿佛带着某种让人心凉的冷意。

　　落在所有人身上。

　　“如果我赢了。”

　　“那你们就是帮凶，在场的人想来也是有点身份的，我反正光脚不怕你们穿鞋的。”

　　“事情要闹。”

　　“那咱们就闹到最大。”

　　“看这事儿。”

　　“最后怎么说。”

　　梁卉迟说完。

　　包厢里静了一瞬。

　　路向然先站了出来，“梁同学，搞的那么难看，真的没有必要。”

　　有人接着说：“是啊，赵晨本来就是你不对，你给人家小姑娘道个歉怎么了。”

　　“赵晨，你有时候真的挺活该的，到处撩妹，真的像人家说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啊。”

　　“快道歉吧。”

　　风向标一下子把责任归咎到赵晨身上。

　　他咬了咬牙。

　　恶狠狠的看着梁卉迟。

　　就在所有人都在指责赵晨的时候，赵晨站在原地，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

　　猛地向前一扑。

　　那架势。

　　看起来就像是恶狗扑食。

　　他速度不算慢。

　　暴怒下甚至算得上十分敏捷。

　　但是。

　　他手还没有抓到梁卉迟半分。

　　一抹身影直接冲到了前面，抬脚踹了过来，又是重重的的一记拳头砸在脸上。

　　顾行知眼底光芒锋利森寒，冷声道：“姓赵的，今天这事儿，我就和你把话撂这了，没完。”

　　他反手拿过梁卉迟手机。

　　在通话页面。

　　按下了拨通键。

　　赵晨彻底慌了。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顾行知居然真的敢报警。

　　赵晨的朋友习惯性护短。

　　见对方动了真格的。

　　忍不住骂道：“路向然，要不要搞成这样，好好地搞什么东西，真的是无语。”

　　“你弟弟都交的什么朋友，有病吧他。”

　　路向然抬头看了一眼顾行知，又看了眼他身后的小姑娘，再看看地上的赵晨。

　　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这都叫什么事儿？

　　想了想。

　　拨通了路予白电话。

　　简单把经过说了一遍。

　　路予白气急败坏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报警。”

　　“哥，给我拦住那个叫赵晨的，敢动我的人？”

　　“老子打不死他。”

　　路予白激情慷慨的声音还在电话里响着。

　　路向然眉头一皱。

　　温声道：“得了，有你什么事儿？”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

　　民警请在场的人来到了辖区的派出所。

　　派出所不大。

　　大半夜的。

　　里面静悄悄的。

　　办公室一下子坐了二十几个人，显得格外热闹了起来。

　　民警坐在一行人前面，问：“谁是闹事的？”

　　赵晨带着伤。

　　捂着脑袋，指着顾行知和梁卉迟，就开始颠倒黑白。

　　“他。”

　　“警察同志，我和朋友来参加以前同学的生日。”

　　“本来玩的还可以。”

　　“这女的突然发了疯一样，拿酒瓶就砸我。”

　　“你看，我脑袋这还有伤呢。”

　　民警看了眼赵晨开了瓢儿的脑子，“啧”了一声，“那怎么光打你一个人啊？”

　　顾行知刚要开口。

　　梁卉迟摇了摇头。

　　挡在了他前面，说：“警察哥哥，我是同学邀请来参加生日会的，但是这位先生，我和他素未谋面，他强行灌酒，还说了一些很难入耳的话，包括行为也很不端正。”

　　“您可以调取当时监控查探一下。”

　　“就知道了。”

　　“我和我朋友，属于正当防卫。”

　　民警示意同事去调查一下监控视频。

　　取证。

　　然后。

　　把一行人隔开了。

　　挨个做笔录。

　　期间。

　　林生匆匆赶来，他很久没有碰过烟，当年顾行知母亲去世，他就戒掉了，可今天又重新抽起了眼。

　　辛辣的味道呛入鼻腔。

　　他眯了眯眼睛。

　　打了电话给远在国外的顾源，声音带着浓重的沙哑，语气责怪。

　　“顾源。”

　　“你还是不肯看看这孩子吗？”

　　“十年了，人生有几个十年，他可是慕慕唯一的孩子。”

　　林生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

　　叹了口气，道：“如果因为这次的事情，让他和迟迟分开，你和我，都逃不过良心的谴责。”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良久。

　　床头柜那张笑颜一如昨日。

　　他握着手机，指节发白，看着窗外渐渐泛白的天空，长叹一声。

　　“我今天就回去一趟。”

　　一行人在派出所待到了快要天亮才出来。

　　赵晨以诱骗未成年被拘留。

　　梁卉迟出来的时候，强光刺到眼睛，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在缓缓睁开的时候。

　　她看见了妈妈。

　　何朝一夜没睡，驱车赶到了忻城，火急火燎到达派出所的时候，就看见了女儿面色憔悴的从派出所走出来。

　　鼻头一酸。

　　眼睛登时红了。

　　上前。

　　搂住了梁卉迟。

　　嗔道：“让你非要来。”

　　“我偏不让你来，你偏要来，你怎么就听不得妈妈说的话。”

　　“别人就有万般好，妈妈就会害了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