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的本意不是挑起村民的对立,只是想让大伙儿意识到赌钱的严重性。
因此见到成效之后,她便转换了话题。
只见她拿出一个木桶,问众人这桶能装多少水。
众人一头雾水,不知道话题为什么跳到了这里。
安之便随便点了个人,让他回答自己的问题。
被点到的人站起来,有些不自信道:“应该是一桶水吧。”
安之将木桶转了个圈,将有缺口的那一边对着他,再次问这个桶能装多少水。
那人回:“这个缺口到了桶的中间,那就只能装半桶水了。”
安之点头:“没错,这个桶子只能装半桶水了。
不管其他木板有多长,能决定木桶容水量的是最短板。
而咱们村所有人抱团在一起种花干活,其实跟这个木桶并无二致。
咱们村能赚多少钱,不是看单独某一个人或某些人的能力,而是要看全村所有人的努力。
如果村里有一个或者两个拖后腿的,那就可能会影响到所有人的收入。”
下面有人道:“那咱们把他踢了行不行”
“踢了之后这个地方就空出来了,那这个空缺怎么办”
“换个人来!换个能干的来填坑,桶坏了也可以修的,把坏的那个木板换掉就行。”
“对,这也是个办法。”安之点头:“那换谁来呢,你怎么知道换来的人是好是坏。
俗话说人心隔肚皮,谁也不知道换来的人是个什么模样。
兴许人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也许那人内里藏奸,直接将一桶水给搅混了。
而且眼下还有一个情况,咱们这不是烂了一块板子。
就现在的情况看,已经有三块马上就要断了,还有接近五分之一都被虫蛀了,咱们谁也不知道被虫蛀的地方有多大,什么时候情况会恶化到扛不住。
那这种情况又该怎么办”
底下人都沉默了。
村里但凡是赌过的人都很可能成为断板,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断板在哪里,自然也没有补救的办法。
“安之,那你说现在咱该怎么办”
今年已经六十的刘向荣一脸愁容,眉头都快打结了。
安之环视众人一眼,而后缓缓开口:“我现在有个办法,那就是寻求外援。
借用我爹的身份将所有靠近咱们的蛀虫都给挖出来,然后将出了问题的地方修复好,暂时让东山花田不散。”
刘向荣闻言先是一脸喜色,然后又道:“安之,什么叫暂时不散”
“村长,身怀宝藏就会引来贼人觊觎,咱们东山花田在外人眼里就是棵摇钱树,而赚到钱的诸位在他们眼里也是待宰的肥羊。
外头的贼人可能会惦记摇钱树,也有可能想要宰了肥羊吃肉。
风险那么多,我爹能帮得了大家一时,却帮不了大家一世。
人要立足于世,最终要依靠的还是自己。
你们要有坚定的信念来抵御外界的诱惑,也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同抵御外敌。
这时候你们就是荣辱与共的盟友,如果发现有人撑不住,你们决不能袖手旁观。
当然,如果遇到那种无可救药的人,也要懂得取舍,而不是一味地纵容。
只要咱们及时发现问题并且进行补救,那么事情就还有挽救的余地。”
安之心知自己今天输出的内容有些多,这时候也不准备再继续。
她将目光看向周高地:“现在咱们来说说已经出现的短板。
高地叔,你将你们家的人都叫过来吧,咱们商量一下这件事情该怎么解决。”
周高地原本就是个老实的庄家汉子,因为心性不定被人拉入泥潭,事后可以说是后悔莫及,几次想自寻短见一了百了,可是又不想扔下这个烂摊子给家人,于是才苟活了下来。
刚刚听安之说,他不仅害了自家,还险些引狼入室害了全村,心里更是愧疚难当。
他跪在地上道:“安之,我知道错了,这下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全听你的。”
安之淡声道:“高地叔,你还是将家里人叫来吧。
你已经瞒着他们将家产都输没了,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他们总得当个知情人。”
周高地这才起身去寻家人。
安之对另外两个已经抵押了地契的人道:“你们也把家里人喊过来吧,正好一并听听,记得先将事情经过跟他们说一说。”
众人在原地等了两刻钟之后,三家人才来齐,从他们的样子便可以看出,刚刚在家里定然是哭过了。
他们看到安之就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纷纷下跪求她帮忙。
安之给了他们两个选择。
“你们已经把房子和地都输掉了,照理来说在东山村已经没有根了,你们可以选择离开去外面闯荡,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会送你们一些程仪,不多,但也够你们落脚。
第二,你们仍然留着村里,我把你们的房子租给你们,你们可以在村里找事情做,等存到了足够的钱,也可以从我这里将你们的田地房产赎回。
当然,这是有时限性的,十年之内你们如果不能赎回家产,那就没机会了。”
三家人想都不想都选择了后者。
人离乡贱,但有可能他们自然都想留下。
而且现在村里的活计多到时常要去外村请人,他们在村里也不愁找不到事情来做,只要努力干活,有朝一日肯定能赎回家产。
三家人都表态以后,安之温柔一笑,提醒道:“你们先别急着回来,因为我还有一个条件没说完。
要留下来的话,赌钱的人需得断指明志,跟我保证你们以后再也不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