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什么,素雪脑子里这时浮现的,却是贾如锦那张天真可爱的小脸。
贾大善人如此罪大恶极,作为他的儿子,贾如锦兄弟也逃脱不了被羁押的下场。
不管怎么说,他们还只是无辜的孩子,可在古代并不只是一人犯罪一人当的。
不管素雪心里怎么唏嘘,贾家兄弟也只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外人,他们现在最急切的,是赶快去把随心和二盛接出来。
四盛付了饭钱,几个人再没有耽搁,径直往那座没有标识的大院去了。
离大院越走越近,街上的行人似乎也越来越多起来,汪泽然不由握紧了素雪的手。
四盛也感觉到了异常,快走两步追上去牵起素雪的另一只手,又慢下来回头嘱咐张老三和张富跟紧着些,别被人群挤散了。
四盛话刚落,一个颤巍巍的老妇人没有收住脚,一头就撞到了素雪身上。
老妇人眼看就要摔倒,汪泽然急忙扶住了她的胳膊,老妇人趔趄了一下站稳了。
四盛忙抚了素雪的背问:“有没有碰疼?”素雪摇摇头。
四盛转头又与汪泽然一起扶着老妇人坐在路边,问:“大娘,你没事吧?”
老妇人顾不得回答四盛的话,只推了跟在她身边的老汉道:“你别管我,先去找孙子去。”
老汉有些迟钝,浑浊的眼睛盯着老妇人看了半晌,才愣愣地道:“人多,一起去。”
老妇人听老汉这么一说,也坐不住了,“那走,咱们一起去。”可她费劲地试了半天也没能站得起来,倒是把自己挣扎得咳嗽起来。
素雪看老妇人满头白发,脸上沟壑纵横,抖着身子奋力地咳着,似乎把肺都要咳出来的样子,忽然生出些不忍来。
她麻利地从背包里取出一只小陶碗,汪泽然眼疾手快,拿了自己的水囊给碗里倒满水。
“老奶奶,你喝点水压一压。”
老妇人咳得说不出话,接了碗憋着气“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碗下去,这才慢慢止住了咳,却还是气喘着一时平复不下来,“多谢姑娘了。”
四盛见状便道:“大娘,你们还是歇歇再走吧。”
老妇人点点头,把剩下的半碗水递给老汉,“你也喝口水润润嗓子。”
汪泽然给碗里添满水,道:“还有好多呢,够你们喝的。”
四盛蹲在旁边跟两个老人拉起话来,“大爷、大娘,你们家的孙子去哪儿了?这么着急地去找。”
这话戳到了两个老人的伤心事。
原来,这两个人家住在镇外的一个村子里,只有一个儿子,生了一个孙子,孙子今年十二岁。
十年前儿子去服兵役走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老两口带着儿媳妇和孙子一家四口过着紧紧巴巴的日子。
几个月前,儿媳妇带了孙子来镇上上香,没想到还没走到道观,孙子就在街上走丢了。
村里人帮着找了好几天都没有结果,儿媳妇伤心之下趁人不注意,喝了老鼠药自尽了。
“要不是心里还存了念想,想着一定要把孙子找回来,等儿子回来好有个交代,我们老两口也不活着了。”
老妇人用袖子沾了沾眼角渗出的一点湿润,他们的眼泪早就流干了。
“听镇上回村里走亲戚的人说,官府抓住了镇上的拐子,我们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赶着过来了,我们就想让官府帮我们问问那拐子,看他们有没有见到过我那孙子。”
老汉也干巴巴地道:“要是孙子能找回来,就算儿子不回来,族里也能把我们那两亩地还回来了,我们老两口也能守着把日子过下去。”
孙子和儿媳妇相继去世后,族里看他们两个老的成了绝户,又干不动农活,便把他们名下的土地收走了一半。
老汉把碗还给素雪,望了望前方拥挤的人群,道:“人多,得去排队。”
老妇人冲四盛解释道:“我们刚打听了,找孩子的都要到前边的大院里去问,这么多人都是往那里去的,我们得赶紧去排队去了。”
素雪和汪泽然扶起了老妇人,赵老三递给他们两个包子,道:“给你们带着垫垫肚子。”
这是刚才早餐剩下的,四盛给了赵老三,赵老三没舍得吃完,留了两个揣到了怀里,看样子是准备拿回去给家里人吃的,这会儿都拿出来给了两个老人。
老两口推拒了几下,便感激地收下了。
看着互相搀扶着的两个蹒跚的身影,四盛叹了一口气,“咱们也赶紧过去吧。”
街上的人的确是多,几个人才走了没多远,便被围成一堆的人群给堵住了路,前进不得。
素雪和汪泽然对视一眼,拉起四盛的手就往人群里挤去,他们两个个子小,弯着腰从大人的腿边就能钻过去。
四盛回头正招呼张老三和张富,被素雪和汪泽然大力一拽,一路碰撞着就挤进了人群里边,身后留下一阵不满的喧嚷声。
人群中间坐着个脸色红黑的老汉,正在一把鼻泣一把泪地对着人群哭诉。
“半年前,我家老大跟他娘带着媳妇去求子,在道观里遇见了明光师傅,他看了我家老大开口就说有血光之灾,要他拿了钱财出来消灾化难。
他娘听说有血光之灾,当时就慌了,一跺脚把身上带的一百多文钱全部都掏了出来,那是家里买油盐的钱。
没想到,明光师傅的徒弟说钱太少消不了灾。
我家当时刚给老二娶完媳妇,根本就没有钱,借的债倒是有一堆,娘几个实在拿不出消灾化难的钱。”
老汉用枯瘦的手掌擦着脸上的眼泪鼻涕,“吭吭哧哧”地哭着。
旁边有人忍不住问道:“那血光之灾后来消了没有?”
“下来发生啥事了?大爷,你别哭呀,先把事儿给大家伙说说吧。”
老汉捂住眼睛哭道:“我家老大……从观里……回来的路上,就从车上掉下来……摔死了。”
围观的人群看着一个大老爷们当街这么哭,大都露出同情的神色。
有人就不解地问:“你儿子摔死了,可不正应了明光师傅说的血光之灾的话了吗?你们没有掏钱消灾,这灾自然是免不了的了。”
老汉听到这话,陡然放下了手,狠狠地瞪着说话的人的方向道:“这灾分明就是人祸,我儿子说是摔死的,可脖子上却是有勒痕的,他那是被人给勒死的。”
人群里发出“啊”的一声,老汉道:“村里有人看到了些情况,一回来就悄悄给我们说了。那村里人说,他看到道观里的人一直跟在我家老大的车后边,半路上他去方便了,回来还恰好看见那些人从我家车边离开,等村人里人走近了,就看见我家老大已经倒在车下断了气。”
有人问:“你家婆娘和儿媳妇不是跟你儿子一起去上香的,她们没有看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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