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三也反应过来,道:“对,那个喊救命的声音根本不是小孩的,像是大人捏着嗓子喊的,我当时还有些奇怪,想着那孩子病得连嗓子都不正常了呢,却原来是有人假冒孩子喊的,目的就是引我们过去的。”
素雪道:“还有那孩子穿的衣服,阮公子走失时穿的和找回来时穿的衣服,是不是不一样?”
越说疑点越多,赵老三隐隐有些兴奋,“对,孩子穿的衣服也有问题,在王家餐馆时,那孩子穿的是细棉布做的棉衣,可随心叔从桥底下抱回那孩子时,他穿的却是一身缎子棉衣,我们可没有这种好料子的衣服给人穿。”
阮师爷也不知道阮公子丢失和找回时都穿的什么衣服,不过,这些细节说得再多也只是疑点,他岂会这么随意地就推翻自己先前的判断?
阮师爷似笑非笑地看向四盛,着:“叶秀才想凭这些,想让本师爷相信你刚说的那个故事?”
四盛暗暗叹了口气,道:“阮师爷,我还有凭据。”四盛话落,却是只看着阮师爷不再开口了。
阮师爷定定地与四盛对视了片刻,终于还是挥了挥手,他身边的随从立刻走出了屋子。
四盛也对跟着的人道:“汪小子,你们也去外边等着,只留雪儿在这里就可以了。”
见四盛发话,赵老三毫无异议,转身就要退出去,汪泽然和张富却有些不太放心,迟疑着不肯走,赵老三看了四盛的眼色,伸手拉了两人的胳膊一起给带了出去。
见面前就只剩下四盛和素雪两个人了,阮师爷懒懒地开口道:“叶秀才还有什么证据,现在总可以说出来了吧。”
四盛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呈给阮师爷。
这纸条与悄悄放在张捕快身上的一模一样,纸条上写了贾府拐卖藏匿儿童的事,还暗示县令家的公子也在贾府藏匿的那些孩子中间。
阮师爷接了纸条,有些狐疑地看了四盛一眼,才低了头去看,纸条刚一展开,阮师爷便惊呼起来,“这是从哪里来的?”
张捕快他们送来的纸条只有他和阮县令知道,他严令过张捕快要严格保密的,叶秀才手里怎么会有这个?
看到阮师爷的反应,四盛挑眉问道:“阮师爷是不是见过这纸条?”
阮师爷快速垂下眼帘,掩住眼中的情绪,喉头滚动了一下,才道:“事实证明,阮公子并不像纸条上说的那样,他并没有在贾府。”
四盛盯着阮师爷的眼睛道:“阮公子在被人放在小桥下边之前,阮师爷怎么就知道他没有在贾府待过呢?”
阮师爷不接四盛的话,眼神晦暗不明。
素雪见阮师爷这副模样,忍不住要再暴些料,“阮师爷可以问一下阮公子,他被拐期间是否曾被捆绑在一个屋子里,身边还有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孩子。”
其实素雪并不确定,南屋里绑着的另一个男孩是不是阮公子,但这并不妨碍她给阮师爷施加心理压力。
难道叶秀才也参与了拐带阮公子的事?阮师爷怀疑地看了四盛和素雪一眼,立刻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这两个人显然别有企图的。
阮师爷沉吟了片刻,缓和了紧绷的脸部线条,问四盛,“你知道这纸条是谁写的?”
昨天四盛跟张捕快吃饭时,已经打听了一点消息,知道阮师爷和阮县令根本就不相信阮公子是被贾家拐去的,压根就不可能凭着这张莫名其妙的纸条,去贾府解救什么被拐儿童。
那纸条上写的就是些无稽之谈,有名的贾大善人怎么会拐卖孩子呢,他家还用得着拐卖孩子吗?光发善心收养的都不知道有多少个呢。
不知道什么人扔个纸条来胡乱攀咬,这是想让阮县令跟县里的乡绅对上,好从中牟利吗?那也太小看他阮师爷的智商了。
阮师爷昨天看到纸条时就想到了这个,当即就令人将有关纸条的消息都封锁起来,以免引来麻烦。
这叶秀才看来是知情的,那他不妨深挖一挖,看看那写纸条的人到底是何居心。
面对阮师爷探究的目光,四盛坦然地道:“纸条是我写的。”
阮师爷愣了一下,明显是没有想到是这个答案,“叶秀才,你知道这写的是什么吗?就凭这个,贾家完全可以告你诬陷。”
见阮师爷还是不相信贾家的事,四盛有些心灰,想到还被关着的随心和二盛,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眉心,现在没有其他选择了。
四盛从怀里拿出血布条递给阮师爷。
看到布条上的血字,阮师爷异常的淡定,“这血字,是哪里来的?”
四盛心里暗暗叹息,“这是小女在贾家院子里捡到的。”
四盛又把玉挂件递给阮师爷,道:“如果血布条是谁都可以随便写的话,那这个可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家能拿得出来的了。”
阮师爷接过那只剔透的玉挂件,终于不淡定了,脸上神色变幻不定,这难道是那孩子的东西?
阮师爷顿了片刻,有些不可置信地再次确认道:“这东西真的是在贾家发现的?”
素雪道:“是我亲手捡到的,前天中午,在贾家一个院子旁边捡的,据说那个院子是贾家的禁忌,一般的下人都不能随便靠近。我捡到这东西的时候,刚好看到有一辆遮挡得严严实实的马车经过。”
阮师爷手里紧攥了那块玉挂件,脸上神情复杂。
阮师爷猛然站起来,脚步匆忙地往屋外走出,走到屋门口却忽然停了下来,想了想又慢慢返回到座位上,可屁股刚挨上椅子,就又像是被烫着一样弹了起来。
屋门被人敲响时,阮师爷正在屋里无意识地转着圈,没等阮师爷应声,外边的人就推门走了进来。
进门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清瘦男子,跟在他身后的,竟然是……汪泽然。
对上素雪的有些奇怪的目光,汪泽然面色一紧,似乎有些不自然,不过脚下却没能停,径自走到素雪身边,与她一起站在四盛身后。
四盛看见汪泽然倒没有意外,微微对他点了一下头,这孩子见缝就能钻。
那清瘦男子走到阮师爷面前,急切地开口问道:“阮师爷,是不是有个玉挂件,快让我看看。”
阮师爷正在惶惑,见到清廋男子忙恭敬地躬身,低低地叫了一声,“贺……”读懂了对面男子的眼神,阮师爷说话结巴了一下,“贺……贺夫子。”
见贺夫子面色没变,阮师爷神色稍愉,飞快地把手里的玉挂件和血字条都递了过去。
贺夫子接过东西,只一眼便低呼道:“没错,这是齐霖的东西。”喑哑的声音因为激动都有些破了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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