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抬腿往前走一步，却发现。
我竟然失去控制身体的勇气！
郝老四大笑：“你想明白了？”
“怨气，其实就是执念啊！”
是啊！
怨气就是执念！
什么东西能在怨气中永存？
什么人能花阴司的钱？
执念！
鬼！
能冲厉鬼骚扰中全身而退的。
只有更强大的厉鬼！
“孙子，你站着干嘛，坐啊！你怎么不动了！”
我颤颤巍巍地开口，我想起我一直忽略的是什么了。
我从来不叫郝天奶奶，我一直都叫张奶奶。
她被我忽略了！
或者说，她在厉鬼的世界里格格不入！
“张……张奶奶！”
张奶奶走到我面前，捧着我的脸。
冷！
刺骨的冷意。
我说为什么一个有粮食的人，却没人敢抢。
都已经敢吃人了，为什么不敢抢一个老太婆的粮食。
因为，这个善良，爱笑弱不禁风的老太太，才是最恐怖的存在。
张奶奶看着我的眼睛：“你想起奶奶长什么样了？”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
不是消失。
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刚嫁过来死男人，
孩子成婚没两年也去了！
唯一一个希望，自己的大孙子，刚上大学，被狐狸娶亲带走魂魄，在床上瘫一辈子。
醒过来也死了！
张奶奶脸上是奇怪的笑，眼泪划过笑脸，落地。
地上被腐蚀出一个深坑。
她摸着我的脸：“我知道，你心疼奶奶！”
我哆哆嗦嗦：“您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张奶奶看向大堂，我一直没进去的大堂里供奉着一张照片：“小天去的那天，奶奶也去了！”
“我也该死了，熬走男人，熬走孩子，现在连孙子也被我熬死了！”
“我为什么不先死啊！”
“可是奇怪啊！刚死，我就发现我来到一个奇怪的世界！”
“这个地方，跟外面不一样，这里小天还活着！”
“我以为是菩萨开眼，让我们奶孙团聚！”
“谁知道，灾年来了！没吃的啊！”
“小在，你没挨过饿吧！”
“奶奶挨过饿，跟死了一样，还不如死了！”
“可是，在这，我有孙子，我不能死啊！我死了，我孙子就一个人了！”
“我不能死！”张奶奶偏执，脸上出现疯狂地表情。
“然后，她就出现了！”她指着地上的六嫂：“我不能是，要是一定有人死，那为什么死的不是别人！”
“我这个想法一出来，就痛快了！”
“还要多亏你，小在，我有你的钱，你的钱能花，能换吃的，他们想过来抢我的吃的！”
“他们为什么不死！”张奶奶指着门外的厉鬼。
这世界上除了活人会产生怨气，刚死之人也会，甚至刚死之人因处于生死之间，他们的怨气更强烈。
张奶奶坐在地上：“是啊！他们该死，我的孙儿不该死啊！”
“我也不能死，我还要陪孙子呢！”
“饿了，他们互相吃！你吃我，我吃你！”
张奶奶捂嘴：“大孙子，张奶奶怕你笑话，其实我才是最饿的人！”
我看清楚她嘴里的獠牙，这不是牙齿，这是一条条惨叫的厉鬼。
张奶奶慌乱的挥舞双手，指着大门外的人：“你们，族长？”
“你们又来抢粮食了？”
“不行啊！我也饿！我的小天也没吃呢！”
“你要抢我的粮食，我吃什么啊！”
老奶奶坐地撒泼，她突然抬头：“是了，是了！我要活，我没粮食！”
“你们带走我的粮食，那我就！”
张奶奶站起，天上的黑云压下来，我看得清楚，这是一层怨气。
“乖乖们！奶奶就要吃你们了！”
张奶奶消失，从半空落下，她咬住一个壮汉的脖子。
强大的鬼，强壮的饿死鬼，被她一口咬住。
她趴在壮汉身上，贪婪地吸食他的怨气。
壮汉只剩下一张皮，他的灵魂，被老太太吞下。
张奶奶提溜着那张皮，就好像提着一挂猪肉，她脖子伸出，长大嘴，一口把那张皮吞下。
她的身子膨胀一下，脸上皱纹都少一些：“原来，这样会变得年轻啊！”
“年轻好啊！年轻就能多陪我小孙子一些日子，活下来，就能看我小孙子结婚，我们老郝家这一代不能断我这！”
张奶奶抬头四周巡视，她扑向一边的妇人，老者，幼童！
厉鬼在倒地。
我拼命挣扎，却只能把自己的脚从地上抬出来。
郝四爷向前迈一步，他身边的灵体聚集到他身体里。
也许这一百多厉鬼，本身就是一个整体。
得到力量补充，郝四爷身子能动的幅度更大了！
他挣扎要离开，可惜追不上张奶奶吞噬的脚步。
张奶奶抬头，摸着自己脸皮：“不松垮了，年轻了，年轻好！”
“就是有点慢了！”
她看向我：“小在啊，你说鬼差是什么滋味？”
“你吃过自己吗？”
“让奶奶尝一口吧！”
张奶奶身子前驱，消失原地，她自半空落下，目标是我的阴神。
我疯狂摇动身子大叫：“郝老四你大爷，死到临头，还想着投胎，不搞定饿修罗！”
“六道也不会收你！”
“还不快打开环境结界，放我出去，唤我鬼差之身！”
张奶奶还不是真正的饿修罗，她现在只是强大些的人。
饿修罗是要吃的，吃够怨气，证道修罗。
成为那超脱六道的存在。
那时候，才是天地难管。
现在，我鬼差令上有名，我依然能拘魂！
时间！
我需要时间！
“噗！”我耳边传来声响。
我看见一个小洞在我耳边破开，一只手穿透小洞。
在张奶奶咬住我时，一根桃木钉，扎在她面门上。
我感受到外面的世界，阴气吹在我脸上：“去你大爷的！干！”
我身后有哗啦啦的声音响动。
一根银色铁链从地下钻出，缠绕着我的肉身，锁阴链包裹身子，滑过我的手，铁链尽头是一把斩阴刀。
刀！
怒斩！
饿修罗！
我挥舞斩阴刀，划过饿修罗的脖子。
“砰！”
刀入灵体，被脖子上的骨头卡住。
饿修罗睁着眼睛看我：“你也想我死？那我要开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