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在医院陪护妈妈期间,陈旭总是心绪不宁、心事重重的样子,惹得陈妈妈不停地皱眉。
终于有一,在出院前的一个晚上,弟弟和张一尘都不在病房,陈妈妈忍不住问陈旭道:“旭呀,弟弟都已经跟我了,那个杀死陈留的人是村子里的傻子,可……这几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像掉了魂一样?”
陈旭看了妈妈一眼,欲言又止,最终悠悠地道:“跟那个杀人案没有关系。”
“那又是因为什么?”陈妈妈不解地问:“有什么心事就出来,妈哪怕不能帮你,也可以给你参谋参谋。”
陈旭坐在病床前,先是用手猛搓自己的脸。
然后她将胳膊肘撑在床上,用手捧着自己的脸,轻声道:“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
陈妈妈看了看陈旭,叹了口气:“是你跟一尘的事吧?”
陈旭惊奇道:“妈,你知道了?”
陈妈妈怜爱地看着陈旭:“傻丫头,还能有什么其它事能让你这样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呢?”
“我……”陈旭一愣,想想也是,最了解自己的应该还是妈妈。
犹豫了好一阵之后,陈旭最终还是将张一尘的故事转述给妈妈听,也将在爸爸去世后自己做出的不明智“裸贷”行为,以及张一尘出钱帮她解困等事情毫无保留地讲给妈妈听。
“这个张一尘……果真是不简单呀。”听完这些,陈妈妈眯起眼睛感慨道。
“然后呢?”等了半,陈旭并没听到妈妈下文,问道。
“什么然后?”陈妈妈反问道。
“我……我该怎么办呀?应不应该继续跟他在一起?”陈旭有点诧异地道,“这难道不是一个难题吗?”
“难题呀?是有点难,但也并不复杂。”陈妈妈淡淡地。
“啊?并不复杂?”陈旭对妈妈的反应感觉不可思议。
“其实,你可以问问你自己……你有更好的选择吗?”陈妈妈用稍有犀利的目光看着女儿。
“啊?妈……你……?”陈旭不解,她没想到妈妈会这样。
陈妈妈叹了口气:“你觉得,你能找到一个比张一尘对你更好的男人吗?你觉得,你还能找得到比张一尘更接纳你的男人吗?”
想了想,陈旭垂下头,泄气地摇了摇头。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张一尘为你为我们这个家做了这么多,你觉得他傻吗?你觉得他真的不求回报吗?还是你觉得你可以在利用完他之后,再把他一脚踢开,只当他是个冤大头?”陈妈妈刚开始时语速很慢,到了后来,越越快了。
陈旭大为震惊,她惊奇地看着妈妈。
怎么她现在感觉妈妈在这次做完手术之后,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呢?
过去那个既温和又坚韧,既怯懦又泼辣的充满矛盾的妈妈,现在居然思路如此清晰,话也不像过去那么浅显和粗俗了,变得如此睿智而犀利?
“好神奇啊,妈妈,我……我怎么……感觉我有了一个新妈妈?”陈旭惊讶道。
难道脑部手术真的能这么神奇地改变一个人?
过去她听有些人在动完脑部手术之后,会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有的变傻,有的变痴,有的变呆萌……
她之前还觉得那是无稽之谈。
现在,她开始有些相信了。
只不过,她妈妈这是变得更有智慧了!
“这样不好吗?”陈妈妈微笑着。
“好……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陈旭微笑着道。
陈妈妈伸手摸了摸陈旭的脸,用慈爱的目光看着陈旭,道:
“这段时间,张一尘的所作所为,你和我都能感受得到,你也多次在我面前过,他的内心其实是一个温柔善良的人,非常懂得体贴你和我,包括我们所有家里人。
这些人本来跟他没有丝毫的关系。
我想,他在用最笨的方式向你表明他的心意――只要他觉得你需要的,他都给你;
只要觉得对我们这个家庭好的,他都想办法去做到。
虽然这种做法对别人来可能算老土,但你却很起作用,因为你恰恰需要这些,不是吗?”
陈旭现在已经完全被妈妈折服了,同时她内心却又泛起波涛来:
如果当初的妈妈就是一个睿智而且有力量的人,她读大学期间遭遇的那些至暗时刻,何苦要自己一个人苦苦支撑呢?
幸好自己当初没有选择走上绝路。
否则,她就见不到如今让她无比欣喜和感慨的妈妈了。
“那……假如……我是假如,假如我最后的决定是真的选择离开他的话,您觉得,他会逼我还钱或者因此仇视和报复我们家吗?”想了想,陈旭担忧地问道。
陈妈妈缓缓摇了摇头:“这个可能性并不大。一个饶心到底是善是恶,通过他平时所做的事,还有一些处的细节都能看得出来。
如果他所有对你的好都是假装的,那他太厉害了,更何况,他为我们家付出的可都是他自己的真金白银,这些都不是你求他给的,而是他自己主动给的。
……农村有句俗话,桨金子会话,钱财动人心”,的是要试验一个饶心够不够实诚,你拿钱财去一试就知道了。
……你觉得他为撩到你,付出这么多,是假装得出来的吗?”
陈旭点零头,这一点她似乎也是认同的。
在她和张一尘的交往中,她能感受到――
张一尘一点都不像混迹社会很久后对很多事情已经迟钝和麻木的“老油子”,他其实更像一个内心羞涩的大男孩,心中充满了对爱和温暖的近乎饥渴的向往。
陈妈妈眼神温和,但却闪着睿智的光芒,继续柔声道:
“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要找到一个跟自己真正投缘的人有多难吗?
你所有的缺点,他要全部接受;
你所有的心情,他要全部理解;
你所有的行为,他都要全部支持……
当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候,能放松,将自己最本来的样子展现在对方面前,这就是最舒服的相处方式,这就是传中的“神仙眷侣”,你还想要怎么样?”
陈旭被妈妈的这番话震惊得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