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降下霞光的蝶翅
第二天清晨,收拾完毕的商队准备离开王营,不过和预期的不同,只有一半的人先走。
“苏拉,洛洛莉亚,法兰,你们先走。”缇兰在帐篷内分配人员,考虑到之后旅程,还是让苏拉这样行动速度不快的人跟随商队比较妥当,至于洛洛莉亚,有她在,商队的安全基本可以保障,法兰在某些事情上判断力比苏拉好不少,也拥有洛洛莉亚缺少的关于如今环境的常识等。
待分配的差不多了,早早在角落等候的奥伦娜没听到自己名字,有些急切的跑到缇兰身前。
“奥伦娜呢,缇兰不要我了吗?”她有点紧张和害怕,以为自己要在王营被卖掉,毕竟她只是作为奴隶的商品。
“不会抛弃奥伦娜的。”缇兰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这会奥伦娜背后的耸拉的蛾翅稍微张起。
“不过奥伦娜不能正大光明的跟着大家离开。”这孩子作为蚕蛾种还是太特殊了,如果那些狼血种看到,说要扣留可就不好办了。
我会让居伊给你准备一个舒适的箱子,里面放上松软的稻草,然后让你藏进去,这样等到路途中,再放你出来透气,缇兰这么告诉奥伦娜。
“奥伦娜会藏好的。”这名蚕蛾娘听到缇兰已经安排好自己,格外的开心和高兴。
之后缇兰又和洛洛莉亚、苏拉等人交代嘱咐一番,告诉他们前几天尽量低调配合,等离开王营2-3天的路程后,就可以自行决断了。
“想必随行的人员也胜不过洛洛莉亚,但战斗过程难免会有些意外,你们还是小心为上。”
“放心吧,缇兰,洛洛莉亚可是超音速的人工天使哦~”这会洛洛莉亚自信满满的回答。
“打倒几个没有开化的眷属种族再简单不过了。”
“嗯嗯,那之后就交给洛洛莉亚了,至于我,大概会在你们离开后的3-4天也离开。”以她的实力,带六七个人走还是很轻松的,找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即可。
只要让装有粮食的这三十多辆马车顺利离开王营,后面的事都很很好解决了。
“对了,那名蝶目种也会和你们随行,他的话……”缇兰告诉洛洛莉亚一些特别的情报。
听完后洛洛莉亚好奇而期待的眨动眼睛,仿佛有小星星在眼瞳闪烁,作为机械生命,她的好奇心意外有点高。
“还有其他的人来救她吗,也是蝶目种,说来这些家伙当年就很弱,没想到过去一千年还是这样。”在机械体面前,擅长幻术和心灵操纵的蝶目种确实有些无力和好对付,但在其他种族看来,可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终于交代完所有事,两批人在驻扎的营地告别,满载的三十多辆马车缓缓驶出,之后就是等待狼血种们的审查。
葛斯早在营地外等候多时,见马车驶出,他让手下上前挨個检查,自己则迎上去和缇兰打招呼。
“赫希娅小姐的安排真是迅速,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分配好人员。”他笑着夸赞,但潜台词仿佛是在说,赫希娅如此冷静快速划分人员,好像是早有其他计划。
对此少女摇头,手指将身前的发丝撩到肩后,“只是实事求是的处理而已。”
之后她站在驻地里,看着现场的狼血种检查这些马车,随后一一放行。
等所有马车缓缓驶出王营,葛斯走到缇兰身前。
“这下赫希娅小姐应该放心了吧。”
对此少女微微点头,没有开口应答。
“女王大人已让我给您安排了住处,请您带人和我来吧。”
这么快就准备好了吗?或许就是个大号帐篷,准备起来也快。
因为狼血种并不靠耕种为生,他们居住的地方会沿河移动,这样蓄养的牲畜始终有新鲜水草食用,另外大量的生活垃圾也可抛弃在原地,等待自然分解腐化。
“走吧。”缇兰看了看王营外逐渐远行的商队,转身回头。
……
夜晚,荒野上的商队。
这是第一天返程过夜,商队里不仅有缇兰带来的人员,还有三十多名护送的狼血种,他们的人数几乎是商队的两倍,每人带着两匹马,还有十多头座狼随行。
临时搭建的过夜营地里,篝火逐渐燃起,一行人慢慢安歇下来,很快就到了生火做饭的时间。
“好吃好喝的都拿出来,别藏着掩着。”黑色胡子的狼血种小头领招呼商队的人,让她们把车上好吃的拿出来。
虽说是护送,但他们可是人上人,不可能委屈自己的。
“可是,这些珍贵的食物要尽量多带些回去……”商队里有人舍不得,毕竟这片土地上,大家都知道食物珍贵。
“呵。”这名狼血种直接一脚踹翻那个抗议的猫尾种。
“我让你拿出来做饭,没听到吗!?”他怒目瞪视,手中的刀片在火光中反射着寒光,这副模样让趴在地上的猫尾种有些害怕。
“是是是,我们立刻照做,这位大人您还请稍作休息。”法兰见此,连忙出来打圆场,这队伍里,目前三个领头里也就他能干这活了,洛洛莉亚还不能暴露,让苏拉安慰人更是别想。
之后法兰急忙示意,让众人把车上装载的干肉拿出来,放入锅中熬煮,然后还加了点香料和腌菜,搭配煮熟的米饭,可以说是相当可口美味了。
围坐篝火吃完饭,这群狼血种才稍微满足,之后又叫着要喝酒,可惜这次缇兰等人并没采购酒水,只有少量的水果酱。
起初狼血种们不信,又把停放的马车全部翻了一遍,这才悻悻然放弃。
“行吧,果酱就果酱,就当饭后甜点了。”吃着酸甜可口的果酱,随后他们将没吃干净的罐子随手一扔摔碎,这副浪费的模样着实让商队人员心疼。
“消消气,洛洛莉亚大人,记住缇兰的交代。”怕洛洛莉亚过早出手导致问题,法兰让对方再忍忍。
“还好我提早将奥伦娜转移到了一边,不然刚才搜查就麻烦了。”苏拉这会走过来,三人在马车后小声商议。
“奥伦娜吃了东西吗?”洛洛莉亚想起那个傻乎乎的蚕蛾娘。
“她吃了点,说自己可以进入休眠状态,减少消耗。”苏拉复述对方的回答。
“蚕蛾种和灰羽种都继承了部分昆虫的特质,在休眠方面有额外的天赋。”法兰点头复述。
“正因为有这样的天赋,不算强大的他们熬过了初期的混乱大战和后来食物短缺的局面。”
“前两天还是尽量忍忍,等远离了王营驻地再动手。”说到这法兰想起什么。
“另外,可能我们路上会遇到另一股友军。”“是谁?”苏拉不太清楚蝶目种的事。
“就是队伍的勒温德,那位救下的奴隶。”法兰回答,这个时候并不是长篇叙述解释的时候。
“我们先过去吧,不然离开久了,那些狼血种会起疑心。”
……
第一天就这样,虽有些坎坷,但还算平缓的度过。
次日,身处王营的缇兰被带到主帐会见狼血女王,这次不是宴会,狼血女王颇感兴趣的询问了缇兰不少关于草原东部的事,比如当时的虫灾,以及她带这么多粮食回去,究竟是救助哪些人。
“赫山救助会啊……”听到这个名字,狼血女王似乎想起什么。
“挺可笑的旧人类。”她这么评价。
“以前这些家伙,总觉得自己纯血就是最高贵的,拿新生种族当牲畜和工具用,后来不也改变了自己的基因嘛,真是好笑。”
“现在的他们,估计连机械自律单元的验证都通不过,和我们一样被那些收割机械排斥。”
“伱还真是善心多到没处发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长大的。”对于缇兰那多余的善心,狼血女王有些不屑和嘲讽。
“假如我野心勃勃,无时无刻不在为扩充自己的势力做准备,心机深沉,自私狡猾,您还会挽留我吗?”缇兰这么问对方。
“当然不会,对于这种刺头,我一般直接就杀了,省心省力。”她才懒得玩什么制衡管理,有这个精力早用爪子和暴力解决了。
“所以,尽管您觉得这种做法和想法不对,但它确实让我活了下来。”缇兰用另一种方式反驳了狼血女王的看法。
“哈哈哈哈,你还真能说啊,不过也挺有趣,我甚至有点欢喜和你讨论这些问题。”狼血女王大笑,在这无聊而乏味的生活里,有这么一位不怕凶威的少女和自己辩论,确实有趣了许多。
“不过——”她笑完之后,神情迅速转换。
“不过这只是弱者的托词和自我麻痹满足。”
“你是活下来了,可我想让你做什么就得做什么,你看,这就是强者余裕。”
对此,缇兰只是摇头,“如果按您这套理论,强者永远是对的,那若是有一天我比您还强大,那是不是说我刚才说的才是对的呢?”
“如果你有天比我还强大,那你就是对的,不过我想,你是不会有那天了,因为你牵挂太多,分心太多,这对一个医生来说是不错的品性,但这不符合一个战士,也不适合成为统治者。”狼血女王满不在乎的回答,她悠然靠在松软皮毛巨椅上,悠悠喝着酿好的珍稀葡萄酒。
“您说的确实有一定道理,但我想这并不是真理。”缇兰坐在一旁回答。
“如果仅仅是因为我的实力变强就改变,那就说明这条道理并不具备普适性,仅仅是一种托词和说法而已。”
强者就对的,那么正确如何定义,早上清醒实力强就对了,晚上困倦睡觉变弱就错了,哪有这么脆弱不堪的真理。
强大的就是对了,这事实上就是一句毫无作用的废话,好比100度的水温比10度的水烫,3大于2,2大于1,这些只是结果表象。
问题在于,怎么才能强大起来,怎么才能保持强大,怎么才能度过弱小不强的时期。
世间没有永恒不变之物,在混乱多变的环境里,如何维系生存并壮大,才是最为宝贵的,而不是坐在高高的位置上,嘲笑别人的挣扎和努力。
缇兰的这句反驳,虽然没有直接驳斥女王,但效果也差不多了,这也是头一次狼血女王感到有种念头不通达的气闷。
“我现在有点想让你吃苦头了,赫希娅。”狼血女王放下酒杯。
“不过,你再怎么狡辩也改变不了现状。”
“这些年来,我见过不少口齿伶俐,喜欢用各种道理糊弄的人,但这些人下场通常都不好。”
“嘴上说的再好又如何?一个个自诩天降救星,最后原形败露,只是让人觉得可笑。”
“这是我最后一次听你在我面前提这些歪理,如果还有下次,即便是你这么漂亮的脸蛋,我想它也不会存在了。”她眼眸冷厉的撇过下方就坐的缇兰,警告她不要再试图辩驳解析自己的言论。
缇兰低下头,拿起杯子小口喝了点清水,她还是不喜欢喝酒。
……
又一天,这时商队距离王营已经很远了,路上的行人和商人也明显少了起来,可能一天走完,也碰不上几次。
遥望这一望无际的草原,法兰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这一天还吹着些许口哨。
“那个你,给我弄点水来喝。”骑马走了大半天,随行的狼血种对着前面的法兰嚷叫,可这个时候法兰像是没听到一般。
见此,这名狼血种甩动缰绳,让身下的马追上去,准备扇法兰一巴掌,让他明白自己的道理。
随着马蹄声靠近,前方的法兰似乎是觉察到什么,转过身让出道路,这让狼血种的手落到空处,如果要继续下去,就得一直举着手追赶,显得格外愚蠢。
“你……”
他刚想说什么,但眼前的天空降下数个背生蝶翅的身影,她们背部的蝴蝶翅膀翼展近三米,上面的花纹格外妖异美丽,随着其扇动,带着这几名蝶目种快速俯冲而下,越来越清晰。
这个时候狼血种也顾不得扇法兰巴掌了,而是一边策马加速退避,一边拿起腰间的号角,急促而用力的吹动。
“呜——”绵长的声音在傍晚的天穹下响起。
可是,不仅仅是他,随行商队的其他狼血种接二连三吹起号角。
天空下,一个个美丽的蝶目种身影降临,她们皆背生双翅在天空飞翔,那湛蓝、鲜红、黑紫、各色的华丽翅膀扇动,环绕盘旋,有如一个个妖艳诡异的圆环。
这个时候,整个天色也昏暗了下来,明明只是下午两点,但天空却如红霞般燃烧,瑰丽的紫红流云映满天穹,将这个世界装点的有如童话世界,一切都是如此柔和美丽,脚下的草地也仿佛倾斜颠倒,整个世界正在翻转,让人站立不稳。
“当你见到惊掉下巴的绝美场景时,千万不要怀疑,此刻你已坠入她们营造的死亡之梦。”
————过往流行于草原的箴言,警告那些路人小心蝶目种的幻境美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