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芷滟看着非常反常的姜克保,眼底有些慌乱,眼帘微颤。
“容芷滟,你马上就会是一个寡妇了。除非,你把我给救了。”
“什么?”容芷滟瞪大眼睛,“寡,寡妇?!”
啪!
容王爷大掌拍在桌子上,震的好几双碗筷掉在地上。
“死到临头还不知所谓!你们尊硕王府从十几年前就在筹谋代替我容家成为东容国的统治者!姜克保,你敢说,到那时,你会好好对芷滟?”
“哼!恐怕到那个时候你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芷滟了吧?”
容王爷说完这些,看到满脸震惊的容芷滟,声音放轻,“芷滟,你不要想太多,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更不应该由你来承担。是本王和你母妃当初没有好好探查清楚,你要怪就怪我和你母妃,千万不要为了这么一个东西伤心。”
“对,芷滟,母妃对不住你,当初,原本就不应该你嫁去尊硕王府。如今,你带着孩子回王府,孩子们会在你身边。”
容王妃对自己女儿自然是心疼的,为了让容芷滟不过多的把心放在姜克保身上,将容芷滟的注意力转移到孩子身上。
容芷滟听完自己父王和母妃的话,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了。
眼帘颤抖着,眼神还是带着不可置信。缓缓转头看向脸上带着阴霾笑意的姜克保,泪水突然就掉了出来。
“姜克保,你们尊硕王府真的从十几年前就在算计我们皇家?”
姜克保笑的无所谓,“是。”
容芷滟深吸口气,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那你是不是打算成事之后也把我这个容氏的郡主一并处理了?”
姜克保笑容中透着冷意,实话实说,“要是你老实带着孩子,我自然不会做出那么绝的事情。若是”
后面的话不需要说,意思很明了。
容芷滟轻轻的点着头,“好,好得很!到那时,就算我真的安安分分带着孩子,恐怕也不会是正妻,而是不知道什么身份的小妾吧?”
想想那个场景,容芷滟忍不住仰头,努力让自己不为这样的男人掉眼泪。
姜克保不说话,算是一种默认。
容芷滟想着自己的孩子,庆幸事情还没有到了那种地步。
她很清楚,这些年对姜克保是有感情,但也随着他身边多出的一个个女人消磨的差不多了。
容芷滟深吸几口气,擦掉眼里的泪水,转头看向容王爷和容王妃。
“父王,能够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恐怕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和孩子,或者,现在府中的庶子和庶女中有些根本就不是姜家的种。父王还是查清楚比较好。”
容芷滟说完这番话,姜克保瞳孔微缩了一下,垂着眼帘不说话。
容王爷点头,“嗯。”
容芷滟站起身,看着姜克保,面上是厌恶,眼底还是一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毕竟,夫妻几年,她心中一直认定要过一辈子的男人,此时,怎么可能会平静。
姜克保察觉到容芷滟的视线,缓缓抬起眼帘,又缓缓垂下。
容芷滟嘴唇微抖了几下,“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姜克保不出声,表示没有。
“好!”容芷滟瞪着眼前这个男人,声音冷硬下来,“那你就好好上路吧,本郡主的孩子从今以后姓容,与你姜家再无任何关系!”
说完,容芷滟抬脚往外走。
那边容芷游立刻站起身跟出去,康启也站起身,跟着出了门。
容王爷冷寒的眼神射向姜克保,“还有什么话要说?”
姜克保冷笑一声,抬眸直视着容王爷,“你这辈子都不会找到我的孩子在哪。”
“哼!你怕是忘了我们手里有什么药?南乔五皇子的事情你总听说过吧?”
闻言,姜克保脸色终于变了,而后又微微放松,“就算你们手里有药也没用,我当初把人藏起来的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他们的去向,你们想要查到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容王爷无所谓的冷哼,“有个方向就能查出来,除非他躲一辈子,做一辈子的窝囊废。”
话落,容王爷也不想再多言,“来人,先把人押到天牢。”
大年初二,皇后失禁和卫小姐心系湛王的事情瞬间被尊硕王府被抄家的事情盖下去。
满大街的人几乎都在议论这件事,更有人说看到士兵拉着多少多少的金银珠宝送去皇宫之类的。
尊硕王府的事情是由皇上亲自审讯,当日容王爷,丞相等人被紧急召进宫。
姜家所有人进大牢,整个姜家被抄,连带着姜家三个嫁出去的女儿家也暂时被御林军围住。
不仅如此,那些平日里与尊硕王府走的近的府也统统被禁足在府中。
京城这边的大动作暂时影响不到外地,那些与姜家有些藕断丝连关系的人也都派人前去查处。
整个京城的人都在议论纷纷中,当日傍晚,一道圣旨又在京城中炸开。
“什么?盛浅予是什么盛将军唯一的女儿?什么意思?”
“不知道,反正就是很厉害吧?”
“可是都没听说过这个盛永迎?”
“你没听过不代表人家不存在,而且,皇上亲封了一品大将军,现在连盛姑娘都被特例封为郡主,还赐了一个大府邸,这事肯定是有的。”
“你说的有道理。这样一来的话,容世子和这盛姑娘还真的是更般配,比喜欢湛王的那个卫小姐可强多了。”
“自然了。”
不光京城中的人震惊,连接到圣旨的盛浅予本人都迟迟没有反应过来。
“我?这个大将军,郡主?”
“是,恭喜郡主,这是东城六十八号府邸的钥匙,郡主得空了可要去看看那大院子,可好了呢。”
薛公公,就是年前给盛浅予送帖子的那个小公公,这次对盛浅予笑的更加恭敬。
盛浅予嘴角弯了弯,“多谢公公提醒,我一定抽空去看看。”
让人打赏了银子,送走薛公公,盛浅予拿着手里的圣旨,想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同一时间,皇宫中,还在为一件事情争议不断。
尊硕王的头衔已经被废,父子俩也已经交代被藏起来的姜家几个孩子的去向。
姜家人也早就被压下去,等待查清楚所有事情之后一并判处。
皇上的御书房,容王爷,宣平侯,张丞相,以及太后,都在。
皇上揉着额头,看向自己的母后。
太后轻叹,“容王,逸儿这次立了大功,他想要早些封王,这也不是不可,你作为父王不是应该支持吗?”
容王爷冷哼,恨不得给这个儿子两巴掌,“不行!本王就是不同意!”
太后看向张丞相,对他使个眼色。
好歹是岳父,说话还是能管几分的。
张丞相抿了抿唇,这个,实在不好张口啊。
“王爷,这事,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世子爷封王以后还是会住在容王府,只不过是多个王爷的封号而已。”
先一步步来,把封号拿下来,将来若是想出去单独住,再另外筹谋。
张丞相此言一出,大殿上立刻好几声附和。
“对,就是一个封号。”
“不错,朕之前答应过逸儿会考虑,也与你说过,皇弟你不能就这么拒绝,好歹考虑一下。”
“就是,考虑一下,也没说今日就下旨,至少会等这件事情彻底解决之后再说。”
大家纷纷附和,容王爷脸色就是不好看,瞪着容逸。
容逸就那么笑着,往容王爷身边走了几步,“父王,儿子就算封王也一样会孝敬您。”
容王爷冷哼,把脸转向一侧,“不行。”
容逸伸手拉了拉容王爷的衣服,“那父王现在点头承认了浅予?”
容王爷感觉到衣服被拉住,脸上有些小别扭,轻轻甩了甩,没有把容逸的手甩开,转过脸,“你想得美。”
语气已经轻了一些。
容逸嘴角上扬,再次靠近容王爷,“父王,您做个选择?”
“本王不选。”依然拒绝,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甩手就走。
书房里几人看着父子两人这对话,还有容王明显的有些落了下风,眼底都不由染上笑意。
“父王”
容王爷轻哼,看看容逸,脸上保持威严也不是,保持冷意也不是,有些别扭的看了他一眼,“本王考虑一下再说。”
松口考虑了,是好事,也有希望。
容逸放开拉住湛王衣服的手,脸上的笑容变大,“父王,你不是一直在找当年在战场上曾经为您挡过一刀的士兵吗?”
容王爷转头,一脸奇怪,“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儿臣曾经在边境遇到过您身边的暗卫,就问了几句。”
容王爷脸色变了一下,“你想说什么?”
“儿臣想说,那个人很有可能是盛永迎,也就是浅予的亲生父亲。”
“怎么可能?!”
“儿臣也还未确定,不过已经差不多查到了,晚几日儿臣再与您说。”
“好。”
尊硕王府的事情算是刚刚开始,各种查探与证据以及相关的人全都开始查。
这件事是由容逸全权负责,所以这段时间他都会很忙。
而盛浅予也未闲着。
大年初三,与二皇子妃约好的上门。
所以,初三一大早,盛浅予就带着鞭卓,拿上药箱去了二皇子府。
盛浅予一下马车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湛瑾,鼻尖已经冻的有些红。
湛瑾五官有些深邃,个子比一般女子稍微高一些,长相自然是漂亮的。
那日在皇宫灯火有些暗,她只看了一个大概。
今日再看,很是有些不同的感觉。
“盛姑娘。”
湛瑾在盛浅予下到地上的时候已经迎了上来。
“在这等很久了吗?其实你不用站在门口等着,这么冷的天。”
湛瑾无所谓的摇头,“没关系,反正我在府中也没事,伺候殿下休息之后我就溜达过来了,顺便等一下而已。”
盛浅予也不多说,抬脚跟着进府门。
进入二皇子府,有一种说不上的感觉。
不知是冬日的原因还是真的是这样,看着周围的场景,盛浅予想到的只有两个字,那就是萧条。
大门看上去很显赫,但是一般府邸装点门面什么的多少都会摆出一些看得上眼的瓷器摆设之类的。
而二皇子府,府中假山廊桥都有,打眼看上去就是没任何值钱的摆件。
很多应该种花的地方也只有一层黄土,有的地方还能看到几颗枯草。
盛浅予视线微转,看着这样的场景难免有些惊讶。
湛瑾看盛浅予表情,开口解释,“希望盛姑娘不要介意。二皇子常年躺在床上,于社稷无用,所以平日里就领个固定的俸禄。而京城中这家喜宴,那家亲事的都会往府中送帖子,我们若是什么都不表示的话肯定不合适。”
“所以,那些无用的花花草草基本上都拔了,每年春天就在上面种些菜,多少也能省一些开销。”
那些应酬的银子交出去了,府中却没有人会去喝喜酒。
二皇子身体不允许,而她,一个不受重视的异国公主,在这京城更是谁都不熟悉,去了也跟一个隐形人差不多。
今年皇家的晚宴要不是知道盛浅予会去,她可能也会以二皇子身体为由推拒。
闻言,盛浅予拧眉,“那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情告诉皇上?”
湛瑾苦笑一声,“盛姑娘,不能说,也说不得。说了的话总之,说了的话,恐怕现在的状况得不到改善,说不定还会更惨。”
盛浅予眉头微动,想着,“确实。”
二皇子的生母是一个没什么身份的才人,早年无意间被皇上宠幸一次便有了二皇子。
二皇子生下来的时候就体弱多病,他的娘也在生下他不久之后便去世了。
二皇子也因为这样一副要死不活的身子骨在宫中勉强的活着。
要是一个健康的皇子,估计皇后是容不得他活到现在的吧?
如今没什么人注意二皇子府,他们还能安稳的过日子。
若是湛瑾让皇上知道现在二皇子的情况,只要皇上多照顾他们一分,就会引起皇后的注意或者其他皇子的注意。
虽然说是个身子骨不好的皇子,但,存在着就是一种威胁。
“府中没有下人吗?我这一路都没看到几个。”
“总共有五个,其中一个是我带来的丫鬟,二皇子身边一共有四个人。”
盛浅予听到这个是真的惊讶了,“这也太少了吧?”
“少些下人便能少些开销。”湛瑾倒是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
她虽然是和亲的公主,但是,当初带来的嫁妆真的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
她明白,一个是她不受重视,不会有太多银子陪嫁。
二是自己国家不会让任何公主带着特别珍贵的东西陪嫁到别国。
这两年有她的嫁妆支撑着,二皇子府的条件已经比以前好了许多。
二皇子当初分府出来的时候府中也有不少值钱的东西,陆陆续续的卖的卖,当的当,日子越过越穷。
那花园里的花她看着实在没什么用,反正二皇子府也不会招待什么大人物。
所以,她便做主把所有的花拔了种上瓜果蔬菜之类的。
盛浅予听完这些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不可能拿自己的银子接济二皇子府吧?
就算她有心,也不能这么做,那是瞧不起二皇子的意思。
况且,这么做也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也许,可以抽时间跟容逸说说这件事,看容逸怎么说。
跟着湛瑾进了一个院子,还没走到大厅门口,盛浅予就闻到了一股药味。
走到大厅门口,门帘被一个四十来岁的婆子挑开,“盛姑娘,多谢您能来为二皇子看诊,奴婢给您磕头了。”
妇人说着话便跪下给盛浅予磕头。
盛浅予吓了一跳,赶忙躲开,“快起来,不用行礼,我既然来了就是专门为二皇子看诊的,你不用这样。”
盛浅予看妇人眼圈红红的,心里难免有些感慨。
二皇子身边留的人应该都是真心为他的几个吧?
湛瑾扶起跪在地上的妇人,“奶娘,您别吓着盛姑娘了,您快去休息,殿下这边有我在呢。”
盛浅予看着两人说话,抿唇,奶娘?
那妇人吸了吸鼻子,向盛浅予表示不好意思,还真的退了出去。
“盛姑娘,那是殿下的奶娘,从小看着二皇子长大,所以有些激动。”
“二皇子卧床这些年,多亏奶娘掌管府中,有一段时间奶娘更是自己绣了帕子拿出去卖才能勉强应付各府的帖子。”
“怎么会这么”惨!
最后那个字,盛浅予还是没说出来。
湛瑾也不在意盛浅予的话,不管要说什么,二皇子府现在的真实情况确实就是这样。
“好了,我还是先给二皇子看诊吧。”
“好,殿下这会儿应该在睡着。”湛瑾引着盛浅予往里间走,“殿下身子不好,走不出来,还要麻烦盛姑娘进屋诊脉。”
“没关系。”
两人一起进了里间,床上的帘子紧紧拉着,屋子里充斥着有些刺鼻的药味。
盛浅予进门第一时间就是走到一个窗户边把窗户打开。
“屋里空气不好,对病人的身体也不会好,就算天气冷也注意通风。”
湛瑾点头,“我记住了。”
盛浅予走到床边,转身,“二皇子妃拿出二皇子的一只手即可,我先把脉看看。”
“好。”
湛瑾伸手准备撩开床帘,里面传来了两声咳嗽声。
紧接着,帘子从里面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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