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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
王落花心中微微一惊。
不会是李逢君偷偷溜回来了吧?
也说不定是贼。
她赶紧躲到了一旁,探头看去,果然看见是李逢君鬼鬼祟祟的进来了。
他东瞧瞧,西望望,见没人躲在屋里逮他,立刻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揉揉屁股,习惯性的朝着床边走去。
忽然,他感觉左边一亮,转头去看,就看到一张雪白的脸映在烛火里,冒一看倒像个女鬼。
他吓得一跳“谁?”
“是我。”
“小干柴,你好好的不学,装什么鬼,想吓死人吗?幸亏老子不怕鬼。”
王落花轻嗤一声“吓得连脸色都变了,还说不怕鬼,哄谁呢?”
李逢君脸上挂不住,想作出一副凶相来,脸上却很诚实的露出了笑容“就属你眼尖,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
她上下看了他一眼,见他下半身全是泥水,惊愕道“你衣服怎么弄的这么脏,有没有事?”
“没事,就是不小心跌了一跤。”
真他娘的倒霉透顶,回来的路上撞见了鬼鬼祟祟的李春魁,也不知这蠢狗摸回村里要干什么坏事。
他素日就很瞧他不顺眼,正想将人捉过来痛揍一顿,谁知脚下一滑摔泥水坑里水去,昨儿摔成八瓣的屁股差点摔成十六瓣,李春魁也借机溜走了。
想想,他活到这么大,也就那阵子运气好些。
哪阵子呢?
他仔细想想,是铁匠铺走水,他捡了双鱼坠,再后来时常去馄饨摊的日子。
本来还想经常去照看小干柴的生意,谁知被家里关了起来,然后各种倒霉的破事又连续不断。
难道这小干柴真是他的福星?
不对!她若真是他的福星,如今都嫁给他了,他怎么还这么倒霉?
“那你换身衣裳,我去厨房盛一碗红豆粥来给你吃。”
“嗯。”
嘿嘿……
小干柴终于有点媳妇样了,知道心疼伺侯他相公了。
待他心满意足的吃了一大碗红豆粥,王落花对着他说道“你明儿好好在家读书,娘说要带我去镇上。”
已到了五月入夏农忙时节,家家户户都忙着收油菜,割麦子,播种水稻,哪还有空闲去镇上逛。
她要留在家中帮忙,娘说田地里的事有爹和大哥,还有三叔,四叔,若实在人手不够时,还可以请人,用不着她。
至于中饭,有三婶和四婶,也用不着她。
在农村就是这样,农忙时,都是亲戚家互相帮忙,你帮我,我再帮你,大家伙一块干活,效率高些。
而且,娘说正好缺几把好镰刀,要去镇上买。
“你说娘明儿要带你去镇上逛?”
“嗯。”
“要不你去跟娘说说,明儿让我带你去镇上逛?”
这些日子他在家闷的浑身都快长毛了,正好出去透透气。
王落花蹙起了眉头,问道“都农忙了,你怎么也不知道去田里帮帮忙?”
李逢君脸上露出一丝颓丧“别提了,只要我去总有事故发生,别的小事故倒还好说,有一回我去,晴汪汪的天突然就下起了大雨……”
一年的收成差点被毁了,奇的是,他一回家,天又晴了。
他心烦意乱的摆摆手,“算了,不提这些破事了,反正爹娘是不许我去帮忙的。”
王落花瞧他这样,方知传闻不全是假,他果真是个倒霉蛋,不好再打击他,只道“那你就留在家里看书,爹说了,你耽误了好些天的功课,背不出来《通鉴》不许你再出家门一步!”
“《通鉴》那么长,一个晚上的时间,能背出来个屁!”
“那就慢慢来,先背个一两章也是好的,说不定爹娘一高兴,就许你和我一起上街了呢?”
李逢君心思一动,赶紧拿来了书,一本正经的坐在书桌前正要读时忽然回过神来。
自己怎么就听了这小干柴的话?
他立刻打消了念头,不耐烦的将书往桌上一扔“老子一背书就头疼,不背不背。”
王落花拿起书,打开看了一眼,故作不认得,指了指书中的戊字道“这二十三年我认得,这个字怎么读?”
“你不是认得字吗?”
“认得不多。”
李逢君瞧了一眼“这是个戊字。”
“这个呢?”
“寅。”
王落花又想到外婆说的一句话,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当年她背各种医药典籍时,不知写坏了多少笔头。
她眼巴巴的望向李逢君“要不你做一回先生,一边教我读,一边教我写?”
李逢君从未想过他这样的人还能当先生,而且还是小干柴的先生,心里难免得意起来,很是大气道“好!不过,你要磨墨。”
“嗯。”
王落花殷勤的磨起墨来。
李逢君握住王落花的手,手把手的教她写,见王落花戊寅两个字写的歪歪倒倒,他嘴里嘲讽的笑道“瞧你,写得跟个毛毛虫似的。”
“那你写给我瞧瞧。”
李逢君得意洋洋的拿过笔,在空白的纸上写下戊寅二字,王落花惊叹道“想不到你除了画画得好,字竟然也写得这么漂亮!”
李逢君被她夸的既得意又有些难为情,摸摸脑袋呵呵笑道“只要你好好跟着我学,一定也能写得漂亮。”
王落花欣喜道,“你这是答应收下我这个学生了?”
李逢君好不容易又能在她面前表现一回,心里乐得都快不着北了,冲着她挑挑眉“那你的束脩呢?”
“束脩?”
“嗯,难道你想白学?”
“你不是说我们是生死之交吗,谈钱伤感情。”
“你还说两清了呢。”
“两清是你说的好吧。”
“……呃,你这丫头,罢了,我就勉为其难的教你吧。”
“我就知道你是个大气的。”
李逢君被她捧的云里雾里,乐不颠颠的真做起了先生,不一会儿王落花就写得有模有样,李逢君十分有成就感,教的就更来劲了,屁股上的那点痛早就烟消云散了。
两个人沉浸在学习的氛围里,丝毫没注意到有人来过。
……
北屋。
冯氏激动的什么似的,一进屋就喜笑颜开的对着李老爹道“正哥,你猜我刚刚瞧见什么了?”
她听到屋子里说话声,想着是不是天宝回来了?
不是她不信儿子,只是儿媳还小,儿子却到了血气方刚的年纪,怕儿媳被欺负了,她过来瞧瞧。
谁知一瞧,她几乎要喜极而泣了。
李老爹怔愣的望着她“瞧你高兴的,瞧见什么了?”
“哈哈,天宝……”
“什么,那个臭小子回来了。”李老爹霍地一下从床上跳了下来,“他如今都娶了媳妇,还是这般不像话,这一回你可千万别拦着,我得好好教训他一顿!”
“哎呀!”冯氏连忙拉住他,“瞧你性急的,我话还没说完呢,这会子花儿和天宝在一起,你这做公公的跑过去算怎么回事嘛!”
“……”
也对。
大晚上的,他一个做公公的冲进儿子媳妇房里的确不合礼数。
冯氏又笑眯眯道“你知道吗,天宝和花儿正在用功读书写字呢?”
“你别哄我,说花儿我还信,那臭小子一读起书来就偷奸耍滑,不是头疼就是眼睛疼,他还肯用功?”
“怎么,你就这么瞧不起自个儿子啊。”
“不是我瞧不起自个儿子,实在是这小子……”他猛地拍了自己大腿一下,“难道是因为花儿到了我们家,这孩子真转性了?落花时节又逢君。”
李老爹沉吟起来,“连名字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冯氏不懂什么诗啊干啊的,她更加高兴起来,“方道长果然是得道高人,且不说昨儿花轿落地时出现的祥瑞奇景,花儿一来就医好我的腰,还让天宝转了性子,可不就是个福星吗?”
冯氏忽然由喜转悲,落下泪来,继续道,“想当初,我去王家一眼瞧见花儿就觉着喜欢,要是我们娇娇还在,也一定和花儿一样漂亮可人。”
“你瞧你,好好的怎么又哭了。”李老爹抬手用衣袖帮她擦眼泪,自己声音也哽咽了,“我们娇娇吉人自有天相,总会找到的。”
话虽如此,寻了这么多年,他自己也越来越没信心了。
……
第二天早上,一道淡金的光顺着窗棂照了进来,屋子一下子就亮了。
王落花醒来时,人还是有些恍恍惚惚的,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方确信她真的嫁到了李家。
完了!
昨儿她和李逢君一起读书写字,熬到大半夜,一下子睡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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