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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六章 推销大王

东晋隐士 昔三 7618 2024-02-07 11:42

  很棒,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

  把弟弟们赶走,在王肃之的苦苦哀求下,将白板也借给了他。

  没办法,不给他这家伙就不走,无耻得很。

  王凝之坐在树下的躺椅上,冲着旁边的妻子挤挤眼睛:“怎么样,&nbp;&nbp;能混过去吗?”

  谢道韫笑了笑,“东西是个好东西,若是真的能推行开来,以后书院里可就省事儿多了,这天下学子,应该感谢你。”

  “这不重要,”王凝之摆摆手,“你觉得谢三叔能接受吗?”

  “这个,”谢道韫略显尴尬,&nbp;&nbp;“怕是不能。”

  “啊?”王凝之张大了嘴,“这都不能满足?制作流程可以简化,优化,还要推行,难道还不够他忙活一阵儿?”

  谢道韫用一种充满了同情和心疼的眼神看着丈夫,直让王凝之坐立不安,这才缓缓说道:“就我的了解,三叔做事儿一向都是谋定而后动,他要你过去,那必然是已经想好了要让你做什么,你就算拿出再好的东西来,只要不是他想要的,那就是属于白送。”

  王凝之瞠目结舌了好一阵子,&nbp;&nbp;才骂骂咧咧地一摆手:“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

  事实证明,谢安要比王凝之预想中的,更不讲道理一些。

  一天之后,&nbp;&nbp;谢府。

  这还是王凝之第一次独自来这儿,&nbp;&nbp;没有妻子在呢。

  鼓起了勇气,&nbp;&nbp;怀揣着对谢三叔最后的希望,王凝之站在院子里,给了抱着大白板的徐有福一个坚定的眼神,同时紧了紧手里的小包裹,里头放着已经刻好的炭笔。

  在简单的问候行礼之后,谢安果然被这新奇的东西给吸引了。

  “演示一下。”

  王凝之愣住:“不先讲讲?”

  “呵呵,”谢安摇着扇子,穿着一件里衣,倒是不见外,“你以为我没了解过你?本事时有时无,嘴碎倒是一直的,听你讲,能讲到天黑。”

  王凝之心里暗暗腹诽,这是求人的态度吗?是你找我来的好不好?

  就这样,将嘴碎的过程,安排在心里,王凝之开始了演示。

  随手写了几句上去,然后擦了擦,&nbp;&nbp;便消失无踪,&nbp;&nbp;谢安眼前一亮,&nbp;&nbp;亲自上来,拿起炭笔,刷刷几下,看着自己的字迹,很是满意。

  “不错啊,”擦过之后,看着洁白如新的板子,谢安很是满意,“我会把这个东西量产一小批,拿去我们会稽的书院里试试,要是效果好的话,以后可以派人去各地,大范围推广,能为学子们谋福利,这是一件好事。”

  “其实也用不着推广,”王凝之笑了笑,“只要给一家书院就可以了。”

  “一家?”谢安皱了皱眉,“这种事儿可不能小气,既然有好东西,就要大家分享才对。”

  “您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而是我们一家一家去推广,一来很是费时费力,二来人嘛,都有个警惕心,人家还以为我们想谋利送人情,到时候反而要考虑,还不如让他们自己争着要呢。”

  “自己争着要?”谢安愣了一下,手里的扇子也略微停顿,“具体说说。”

  王凝之比较不能理解,为什么谢安会对如何推销,看上去兴趣很大,甚至超过了这个白板黑字本身,但只要事儿在自己的能力之内,当然就还好办。

  “这个事儿,就好像卖东西一样,您也知道我家里有些香水吧?”

  “知道,很贵,我夫人还是从大嫂那拿的,你小子是真心黑啊,赚了不少吧?”谢安挑挑眉,一边肯定,一边隐晦地表达了一下不满和希冀。

  作为一个懂事儿的人,王凝之当然了解,拱拱手,“是我考虑不周了,咱自家人什么都好说,以后我来安排,让三婶去我家里拿就好了。”

  嘿嘿,你一个长辈,要是好意思来我家里要东西,才怪了。

  不等谢安说话,王凝之继续开口,绝不能给他机会再提出要求:“这个香水呢,当初我们做出来,一是为了讨我夫人开心,二也是为了赚点钱。您也知道,我家里很穷,尤其是我,基本上没什么钱财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当初打算卖这个东西,我就想过,这东西本来就挺贵,那要卖的话,就只能是达官贵人,可是士族呢,大家都认识,上门去说,人家或许会买,但也多是卖个人情罢了,很难看出来这东西究竟大家喜不喜欢,而那些土财主们,我也没法儿一家一家地去找。”

  “所以呢,我就想了个办法,与其自己去卖香水,不如让他们来买香水。”

  “我把香水放在一家店里头,然后找个几个朋友,一起逛街的时候,瞧见了,就大家一起买了,之后呢,香水很快就流通了起来。因为他们自己的夫人们用过,喜欢,当然会跟自己的好朋友们讲。”

  “说白了,一开始香水都没那么贵,可是架不住他们抢啊,只能提高价钱。”

  “这世上嘛,大家都很相信一句话,无事不登三宝殿,哪儿有那天上掉馅饼的事儿,所以我们拿着白板黑笔去给别人,人家还以为我们别有用心,就算是要了,也是人情。麻烦得很。”

  “所以呢,我们找一家书院就好了,既然是好东西,他们用起来当然会喜欢,又因为这是个新鲜物件儿,那山长,夫子们,学子们,都会想跟朋友们分享,到时候自然别的书院也都想要了。”

  “再一个,这东西,您也看得出来,制作很简单的,并没有什么难处,咱们把方法教给书院,他们拿了这块板子以后,挂在墙上,书院的课堂啊,自然是板子就显得小了,那夫子们就会去制作大板子,他们学会了,自然也就会教给别人。”

  “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谢安听的很认真,最后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人们对自己争抢来的东西,总是会更上心一些,反而对于白来的,并不珍惜。”

  就在王凝之准备洋洋得意一下的时候,谢安又补了一句:

  “你这般年纪,便如此洞悉人心,可未必是好事儿啊。”

  “啊?”王凝之傻眼了。

  “年轻人当如春日之朝阳,蓬勃向上,就算是这世上确实很多人如此,但也总有那纯良之人,值得我们真心相待,本来就是一桩好事,何必要耍这些心思?作为士族之中的一员,我们要想的,就是让天下的纯良之人,能更多一些,让他们生活的,能更好一些,而不是以恶揣人。”

  王凝之拱拱手:“多些三叔提醒。”

  “提醒倒算不上,人也不必活得那么天真,”谢安摆了摆手,“我只是不想看见你以后清心寡欲,对这世道再无信心,去做那真的隐士狂生,害得我侄女儿还要跟着你去做山林野人。”

  “哈哈,这个不会的,”王凝之笑了起来,“别的不说,起码我的肚子就不答应,山珍海味不吃,去吃那些野果子,我可干不来。”

  “好,”谢安微微一笑,“不过我对你这个推广办法,倒是很感兴趣,虽然你的话半真半假,但有用就行。”

  “纯纯地是真心话啊,三叔,”王凝之叫起了冲天屈,“我绝对没有隐瞒。”

  “呵呵,”谢安瞥了一眼,“旁的不说,就你卖你的香水,还说什么人情,不好找,你根本就是懒得在这上头费劲儿,与其自己劳累,不如让别人劳累,还歪理一大堆,还有,那价钱,你怕是早就想好了吧?”

  虽然被拆穿了,但王凝之并不在意,马上转换话题:“三叔啊,你觉得这推广之法,还有什么价值?”

  对于自己侄女儿的丈夫,这种无敌的厚脸皮,谢安是打从内心佩服的,被人当年揭穿,脸不红心不跳,还能这么认真严肃地转移话题,也算是本事了吧。

  “价值当然不在一个卖货赚钱上了,”谢安白了一眼,“我在想,那么多有才学知识,偏偏醉生梦死,只想着隐居避世,或许也能有个什么办法,让他们肯出山。”

  “如今啊,都是朝廷请他们,他们拒绝,认为世道不好,认为朝廷不好,越请越是傲气,越请越是不肯,说不准也能……”

  “让他们求着出来,入朝为官?”王凝之眼神闪烁。

  “不错,”谢安露出一个笑容来,“人呀,就是不能求着,越是求着他们,他们越是觉得非自己不行了,觉得自己娇贵了,就像现在这些隐士,确实是有几个,真有本事的,可大部分,还不是图慕虚名,没法子入朝为官了,便想着占个名头。”

  “何况,很多时候,朝廷选用他们,为未必是真的瞧中了这个人,一来是朝廷也需要个礼贤下士的样子,二来有些隐士,背后都是各大士族,让他们入朝为官,做个闲散,朝廷便比较好处理和那些士族之间的纠葛了。”

  “可是要怎么让他们求着入朝为官,不再摆那虚架子呢?”谢安皱了皱眉。

  王凝之笑了起来:“谢三叔,您明明心里就有法子了,何必要钓我呢?我这些想法,您又不是不知道,一向粗鄙,不可实现。”

  “哎,话不是那么说,”谢安倒也不装,“我虽然是有些想法,但架不住你老干这种事儿,经验丰富啊。”

  王凝之挠挠头,“这话听着是好话,可怎么那么别扭?”

  “说说看,你是什么想法?”谢安却不打算纠结这话,而是直接发问。

  王凝之想了想,这才回答:“一来是要让他们觉得这东西珍贵,二来呢,则是要让他们知道,这朝廷的官位,也不是非他们不可。”

  “要珍贵呢,当然是权力,官声,官名,甚至是史书记载。这当然是最能打动人的东西了。”

  “我觉得吧,可以由朝廷出面,编纂一本晋书,具体名字还没想到,但内容可以是讲自那汉末三国时期,各地的著名隐士,他们为天下百姓谋福,而毅然决然出山为官,造福万民的故事。”

  “当然了,那些很出名的,但最后也没出山的,可以春秋笔法一下,几句话带过,而那些本身没啥大本事,还图慕虚名的,直接略过即可。”

  “大家都是文人,都是隐士,谁能忍得了自己以前和别人同为隐士,平起平坐,而如今却被别人压了一头,人家是朝廷认证的隐士,要以书籍方式来流传千古,为人称颂的,自己却就这么几十年,过了之后,谁也不记得了。”

  谢安点头,“这是个好主意,可那些被记录上去的人,也未必会领情。”

  王凝之笑了起来,“谢三叔,伸手不打笑脸人啊,朝廷之所为,必然是对他们有好处的,他们或许表面上,会不屑一顾,继续维护自己的隐士形象,可心里头难道不高兴吗?谁不想青史留名?”

  “可这样的话,他们还是不会出山为官的啊,到最后,朝廷不是白干了事儿,还给他们更大的面子,让他们更加不把朝廷放在心上了?”

  谢安皱了皱眉,在他看来,王凝之所说的这些,破有道理,也很容易实施,可人家享受了朝廷的吹捧,还是不出山,那岂不是变相地鼓励了更多人去做个隐士?

  王凝之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之前的那些话,是我们明面上要做的,可是人嘛,总是要过白天,也要过黑夜的。”

  “黑夜?你还有什么背地里的手段?”

  “不论是王家,还是谢家,我们自己家里,还是外头的朋友,谁还缺几个隐士啊?”王凝之笑容满满,“咱们举个例子。”

  “我是个隐士,多少还是愿意入朝为官,或者说给王家几分面子的,王家再吹捧一下我,话里话外呢,又透露出几分意思,那就是我本来是要上这本书的,可我总是和那些不懂是非,装模作样的家伙交好,这也是个污点,所以能不能上书,还是有待商榷的。”

  “王家也告诉我了,像我这样有才,有能力,懂是非的隐士,本就那些沽名钓誉之徒不一样。我是朝廷认证,百姓拥戴,要青史留名的啊,作为一个最看重名声的人,我当然看不起那些不配合的人了。”

  “同理,不愿为官的隐士里,也有我们的朋友,一套说辞,变几个字,他们难道愿意和那些想要入朝为官的假隐士交好吗?”

  “一旦对立,自然向着我们的,会入朝了。”谢安笑了起来。

  “很好,你果然是个可造之材,不过我这次找你来,是为了别的,你的格物里头,有一样东西,我很喜欢。”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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