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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一章 都是风流惹的祸

东晋隐士 昔三 8205 2024-02-07 11:42

  “谁啊谁啊!大清早的扰人清梦!是不是找打?”

  王凝之一把推开窗子,愤怒地嚷嚷。

  “二哥,二哥救命啊!”

  循着声音,王凝之低下头,就看见窗沿底下,那张欠扁的小脸,王献之。

  或许也用不着扁了,&nbp;&nbp;因为这种小脸,已经足够扭曲了。

  “你知不知道,你二嫂现在怀孕了,需要休息,不能被打扰?你这样瞎敲窗户喊救命,很容易惊吓到她,到时候我把你的皮都扒了,&nbp;&nbp;你信不信?”

  王凝之无视了王献之那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nbp;&nbp;义正言辞地开始教育,只是还没说上两句,就被人一把拽走了。

  谢道韫出现在窗前,“七弟,有话进来说。”

  王献之急忙跑到一边,推门进来,而谢道韫则扭过头,狠狠地瞪了丈夫一眼:“你自己睡懒觉,不起床,还要赖到我头上?”

  王凝之摸摸鼻子,“这个,你虽然起来了,但也不能这么被人惊吓啊。”

  “一个王献之,就能惊吓我了?”谢道韫白了一眼,“你就给我老实点儿吧,&nbp;&nbp;快去把衣裳穿好。”

  将丈夫推走,谢道韫转过头来,瞧着门被推开,笑吟吟地招招手:“过来。”

  王献之小心翼翼地瞧了一眼二哥,&nbp;&nbp;见到王凝之正在披袍子,这才走了过来,小脸儿皱巴巴的,说道:“先生,救救我吧。”

  “你别急,坐下慢慢说。”谢道韫其实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事儿,一来王献之这岁数,能干什么坏事,二来不离开会稽,还是在自己家里,能遇到什么坏事?

  可是,看到王献之那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她还是有些惊讶的,也有些疑惑。

  “那个谁,那个司马道福,她又来了!”好不容易坐了下来,王献之急忙说出这个很恐怖的信息,甚至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都有些颤抖。

  谢道韫还没反应的时候,王凝之就赶紧凑了过来,&nbp;&nbp;盯着王献之:“会稽王那个小闺女?”

  “是啊!二哥!咋办!”王献之流露出一种继续帮助的神态,虽然端正地坐着,可两只小手无意识地乱摆,眼里那种光,就好像一个小羊羔被人盯上了一般。

  王凝之‘哈哈哈’大笑几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儿你吵醒我的罪过,就不惩罚了。”

  谢道韫还是一脸懵,问道:“王爷家的小闺女,跟你有什么关系?”

  不等王献之说话,王凝之就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都是风流惹的祸啊!”

  谢道韫第一时间就瞪着丈夫,然后就发现不对,丈夫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去跟人家小孩儿风流,这不合理,于是,她那冷冰冰的目光,又转移到王献之身上了。

  “不,不是,二嫂,先生!”王献之一被她这么盯着,就好像回到还跟着谢道韫学习的日子里,自己和谢玄偷溜着出去玩,然后被抓住的样子,急忙解释,“跟我没有关系,我从来不搭理她的,可是她就死盯着我,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她了,我和谢玄出门去玩,也没跟他们家打过交道,打架的也不是他们家的!”

  王献之在这儿急赤白脸地解释,王凝之在那边笑呵呵地看戏,谢道韫只觉得头大,瞧着王献之前言不搭后语,半天都讲不清楚,于是一把揪住丈夫的衣袖:“你来说!”

  王凝之摇头叹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谢道韫皱眉:“说人话!”

  “人家小闺女,看上这小子了呗!”

  讲道理,谢道韫是有点儿僵硬的,这事儿虽说有些离谱,但也不算离经叛道,毕竟这年头,婚嫁时常就会有那种年纪很小的时候,便已经定好,小姑娘们往往年纪很小,便已经对此事上了心。

  会稽王家的姑娘,当然更是如此,她们的婚姻,牵涉更多,若是能嫁给自己心爱之人,更是不易,也更是要早做准备。

  但谢道韫是想象不到,这两人怎么就能看对眼的?

  王献之这两年,已经和谢玄组合成了一个小恶霸团体,谢玄担任那个喊打喊杀的大王,王献之担任那个各种出馊主意的狗头军师,还收拢了好几家孩子来做手下,在会稽一带,也是威名赫赫,当然了,这个威名,仅限于少年之中。

  上次谢玄兴冲冲地来找丈夫,想要让丈夫给自己的小帮派起个名字,然后丈夫大笔一挥,给了一个‘鸡飞狗跳帮’还多送一副字,写着‘狐朋狗友’于是谢玄大怒,表示割袍断义,并且要攻打王凝之的小院子。

  当然了,最后被自己弹了几个脑崩儿,并且罚抄写,于是在自己的起义行动遭到了无情镇压之后,才灰溜溜地离开,还没忘了放几句狠话。

  其实谢道韫觉得,丈夫给的名字是很贴切的,这俩小子,可不是狐朋狗友?可不是走到哪儿,都鸡飞狗跳?

  这怎么还能有小姑娘喜欢的?

  这事儿,着实超出了谢道韫的理解范围,下意识地,就看向丈夫,等待一个解释。

  王凝之似乎知道妻子在想什么,耸耸肩,“王八看绿豆,看上眼了呗!”

  谢道韫摇头,“你说的是真的?我总觉得这不可能啊。”

  “有啥不可能的,夫人啊,别为自己理解不了就觉得郁闷,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我时常会因为自己不够变态,无法融入群体,而感到羞愧。”

  “变态?”

  “就是神经病,脑子不正常的意思。”

  谢道韫翻了个白眼,并不打算和丈夫在这种遣词造句上争辩,反正自己早就习惯了丈夫时不时蹦出来的几个莫名其妙的词汇了。

  “现在的小姑娘都怎么了,这也能看得上?”谢道韫很无语。

  王凝之很是赞同地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能说司马道福这个小丫头,和正常人不一样,有自己独特的审美和喜好。”

  “那也实在太……”

  “二哥,二嫂,别想这些了,帮帮我先。”

  眼看着面前这夫妻俩旁若无人地讨论着,一点儿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王献之着急地开口,“她一会儿就要来了,我该怎么躲?”

  “多大点儿事!”王凝之一巴掌抽在他肩膀上,“有小姑娘看上你,心里就偷着乐吧,装什么装!”

  王献之脸都白了:“二哥,就不要取笑我了,快给我支个招啊!”

  “那你就躲起来,这么大个宅子,还没你个藏身之处了?”

  “躲不成啊!”王献之苦着脸,“上次她来的时候,我已经藏在库房后边的花园里,一棵树下了,还是被抓出来了,然后就被迫陪她玩了半天的捉迷藏!”

  “为什么呢?”

  夫妻俩异口同声,然后互相看看,王凝之努努嘴,谢道韫便继续:“为什么这都能找到你?”

  然后,王凝之续上一句:“为什么是捉迷藏?”

  王献之眼巴巴地看着二嫂,已经决定不理会二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在问些什么鬼东西!

  “因为这事儿,我也不敢逢人见人就说啊,她随便在家里头走,问上几个丫鬟啥的,当然就能找到我了。”

  谢道韫皱皱眉:“你躲着的时候,小心些,不要被丫鬟们看见不就行了?”

  “我也不想被看见啊,可是能躲着的地方,哪儿没人路过,上次我就是蹲在那墙角后头,结果红梅姐姐过来给树修剪,发现了我的。然后她离开的路上,被司马道福给看见了,一问就知道我在哪儿了。”

  “这就是命啊!”王凝之摆摆手,“七弟,不行你就从了吧,等王爷回来了,请爹爹去说一声,把这门亲事先定下。”

  王献之‘嗷’地叫了一嗓子,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成,我不喜欢她!”

  “你不喜欢?”王凝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很重要吗?你以为会有人管你喜不喜欢?”

  谢道韫一瞪眼:“瞎说什么呢,这是该和孩子说的?”

  王凝之撇撇嘴,“我只是在告诉他,这个世界的残酷。”

  “就残酷到这上头了是吧?”谢道韫一个白眼让丈夫闭了嘴,然后笑了笑,很亲切地问:“七弟,为什么不喜欢呢?我记得王爷家的小女儿还是挺可爱的,模样也很俊俏。”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王献之梗着脖子,脸红的就像一只不是很骄傲,可能有点脑子不正常的小公鸡。

  “你要是不肯说实话,我可帮不了你。”谢道韫坐直了身子,横了一眼,那股子先生的派头又出现了。

  “我,”王献之小脸通红,“我……”

  “你看上别人了,是吧?”王凝之挑挑眉。

  谢道韫本以为丈夫是在胡说八道,谁知道王献之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话来,她当下便已明了,无奈地拍拍额头,“你去你二哥书房里吧,不会被找到的。”

  瞧着王献之溜进隔壁屋子,谢道韫回头:“七弟这是看上谁了?”

  王凝之耸耸肩,“我哪儿知道,不过这小子心眼多,谁知道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不过这家伙胆小,有空的时候严刑拷打一下,也就知道了。”

  谢道韫白了一眼,“你就别添乱了,还是去想想,小王爷过来,是打算问些什么吧。”

  “还能有什么,探探口风呗。”王凝之伸了个懒腰。

  也在这时候,徐有福出现在院子里:“公子,小王爷来了。”

  “请。”

  ……

  “延长兄,可是好久没来我这儿啦,是不是忘了我这个兄弟了?”

  院子里,王凝之笑呵呵地走上前,拱拱手,打着招呼。

  司马道生也笑得开心,“叔平,这话可是说的不从心了,你大哥如今以从尚书右丞而要进右仆射了,怕是你不愿意和我们这些老朋友见面了。”

  “右仆射?”王凝之愣了一下,“没听说啊。”

  “我爹说的,王大哥在此次洛阳,颍川一事上,出了大力,为国分忧,先是号召各地士族们,筹集粮草物资,为我朝廷之军做好保障,又是和诸葛老大人合力与征西军交涉,如今已有成效,只等结果即可。”

  “我爹和几位大人商量过来,等事情结束,便会为王大哥请功,由朝廷下旨,擢拔王大哥,本来有我爹是觉得,王大哥德才皆备,进左仆射为好,执掌纠弹百官之权,跟着诸葛老大人,整肃朝纲,让那些无能懦弱之辈,能重新为国效力,可诸葛老大人却不愿意,只说让王大哥继续掌钱粮即可,不过多一个领尚书诸曹,不再是控一军之钱粮,而是天下粮仓。”

  “我爹很是惋惜,觉得王大哥,多少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王凝之笑了笑,“王爷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诸葛老大人向来说一不二,还是别跟人家较劲儿了。”

  司马道生‘哈哈’一声大笑,“就是这么个理儿,那位老大人我接触过几次,是真的不好说话。”

  “王二哥!王二哥!”

  跟在司马道生旁边的小姑娘,已经忍不住了,“王献之在哪儿,我找他玩!”

  “应该在家里头吧,你自己去找找,徐有福,让老五过来,带妹子一起找。”王凝之笑呵呵地吩咐一声,就瞧见司马道福已经等不及了,追着徐有福就出门,后头几个丫鬟急忙跟上。

  “半大的孩子,就知道玩,”司马道生笑着摇摇头,话音一转,“对了,叔平,我是听说最近谢三叔给了不少地方那种白板黑炭笔,广受好评,这是出自你的手笔吧?”

  王凝之背负双手,“那是自然!这种聪明睿智的主意,除了我,那还能有谁?”

  “我就知道,”司马道生笑着拍拍手,两人已经走到树下的小石桌边坐下,“谢三叔向来山水寄情,虽爱民而愿,却也少会在这些上面有想法,听说你最近常去谢府,可是跟着谢三叔学习?”

  “啥啊,”王凝之苦着脸,“我是被抓壮丁了,就那个‘青青草原历险记’逼着我续写,我都不明白了,那么大个人了,还喜欢看这些?又不肯花钱买,还要求贼多。”

  司马道生笑了笑,“你还别说,我家里几个妹子,也是爱看的紧,你要是有新的,可不能小气!”

  “放心,咱哥俩什么关系,这点小事,回头我就让人给送过去。”

  “这次回山阴来,可惜的就是谢将军不在,我本来还打算上门拜访一下,将军这次为我朝拿回颍川,立下汗马功劳啊!”

  “是,岳丈大人这次,确实辛苦了,不过他何时能回来,我倒是不清楚。”

  王凝之脸上笑容和煦,心里冷笑连连,这是来探口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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