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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姑娘一直让她盯着周尚书家的一举一动,如今看到周心悦和苏姨娘安全地离开了京城,也不枉姑娘从程院使那里弄来的药粉。
松语见马车离开,也就回去跟两个姑娘复命了。
“阿悦,我们已经离京了,你跟姨娘说说,那包药粉是怎么回事?”苏姨娘问道。
“姨娘,就在你想办法离开周家的那天晚上,我正在睡觉的时候,有一封信从房梁上掉了下来,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老鼠作怪。”
“可是我一直也没听到老鼠的叫声,只好点上灯,看到地上有一个鼓鼓的信封,里面有一个纸包,还有一封信……”
“信上写着,这包药粉吃下去,会发烧无力,浑身长满小疙瘩,症状与疫病极为相似,以祖母……老夫人的性子,为了防止传染府中其他人,定会急着将我们丢出去!”
周心悦已经不想再称祖母,当周老夫人连看都没看,就下令将她和姨娘活埋的时候,这份祖孙情就荡然无存了……
周心贞顿了顿接着说道
“我和姨娘商量,不如再用胭脂和锅底灰,将自己弄得如将死之人,能看的见的地方都涂满了猪血,乍一眼,还以为我们真的长满了脓疮。”
“内室里放一些臭掉的生肉,让我们身上恶臭难闻,之后我们再买通院子里服侍的人,那样我们就可以顺势逃出周家。”
“只是没想到半路遇到了父亲……”周心悦有些说不下去了。
父亲周敬撕掉苏姨娘的身契,对她们来说算是意外之喜。
“你父亲不惜拿性命要挟,才换回身契,也不枉我一心一意侍奉他一场,他还有儿子,只盼他能有个安稳的后半生……”苏姨娘低头拭泪。
只是周敬想要与苏姨娘下辈子再做夫妻,只怕苏姨娘也是不愿意的。
她苏青在闺阁之时,已经许了门当户对的人家,那个男子与她情意相投,是周老夫人突然出现,将她与那个男子硬生生地拆散了……
周心悦出声打断了苏姨娘的追忆“外祖母,姨娘,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要害怕。”
苏姨娘疑惑地看向女儿,等着她继续说。
“那封信,可能是死去的长姐递来的……”
也许人在本能反应之下,都会去找亲娘,周心悦话音刚落,苏姨娘握紧了苏老太太的手。
“那封信最后的署名,只有一个贞字,而上面的笔迹与长姐一模一样……”
苏姨娘和苏老太太听得汗毛竖起。
“更可怕的是,我看完了那封信之后,信纸就突然烧成灰烬了!我吓得一夜没睡,只能不停地安慰自己,长姐这么做肯定不是来害我的!”周心悦如今回想起那晚的场景,都还心有余悸。
“是不是你不小心将信纸碰到蜡烛了?”苏老太太追问。
“外祖母,当时我离烛台足有两尺远!”周心悦说道。
“你们两个真的吃了那个药,你们就不怕是毒药吗?”苏老太太又问道。
“娘,你看我们不是好端端的吗?除了身上还有一些小疙瘩,这两日已经不痒了!”苏姨娘将头靠在苏老太太的臂膀上。
苏老太太看着苏姨娘脸上的小疙瘩,想碰又不敢碰,抱着苏姨娘念叨“我可怜的女儿!”
她转脸又对周心悦说道,“阿悦,你若是痒了可不能挠,等我们到下一个城镇落脚,外祖母就帮你们找大夫看一看!”
“外祖母,没事的,信上说最多二十日,这些小疙瘩就会消了,也不会留下疤痕!”
“那就好!那就好!”苏老太太放了心。
“阿悦!”
伴随着一个声音响起,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周心悦心中一惊,却不忘紧紧护着了苏老太太,苏姨娘也扶着母亲,以防老人家摔倒。
“姨娘!”周心悦浑身颤抖。
“是祖父的声音!”
苏姨娘也听出来了,苏老太太猝然间抓住了苏姨娘和周心悦的手。
赶车的苏江吓得浑身发抖,惊恐地看着骑在马上的周甫。
“怎么?我们周家是龙潭虎穴?你们母女俩一刻都不想呆了?”周甫目光森然,盯着马车帘子。
“出来吧!你们走不了了!”周甫身边的仆从呵斥道。
苏姨娘和周心悦扶着苏老太太,战战兢兢地下了马车。
“你们那些小把戏,可逃不出我的眼睛,你们以为我真的是在家养病,不知道府中都发生什么事吗?”周甫坐在马上俯视这周心悦,似乎在看地上的蝼蚁。
他身后跟着十几个仆人,各个孔武有力。
苏老太太有些腿软,她从来没有和周甫打过交道,当然她这种身份,根本就没有资格跟京中的二品大员说话。
“祖父!”周心悦上前一步,仰头问周甫,“我长姐是你们嫡亲的孙女,你们为什么要害死她?”
啪!
马鞭甩起,抽在周心悦的身上,女孩子的后背瞬间皮开肉绽。
苏姨娘尖叫一声,冲到周心悦身旁,看她的血已经浸染了衣服,心疼地眼泪直流。
“你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周甫愤怒地举起鞭子。
又是一声鞭响,却是结结实实地抽在了苏姨娘的身上。
苏老太太吓得瘫在地上,苏江此时也不知道顾哪头,只能扶着苏老太太,他冲着周甫喊道
“都是我的主意,鞭子冲我来!”
“不!是我的主意!办法都是我想的!”周心悦喊道。
“阿悦!”苏姨娘抚摸着女儿的脸心疼不已,她抬起头看向周甫“你和那个老虔婆做了多少孽?这些年我们苏家给了府里多少银子?”
“你任由老虔婆强纳我做妾,以此羞辱我们苏家,我若不是想给阿悦挣个好前程,早就一死了之了!”
“你们老两口一个阴险狠毒,一个小肚鸡肠,生出来的儿子也是软弱无用,孙子更是个草包,你们周家后继无人!”
苏姨娘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依然朝着周甫的肺管子上戳,“等你归西,周家就倒了!再无一人支撑门庭……”
周甫暴怒“贱人!来人,给我狠狠地掌嘴!”
“父亲!”不远处传来马蹄声,周敬坐在马车上,声嘶力竭地喊着。
离苏姨娘还有十几米远,周敬飞快跳下马车,却踉跄几步摔在地上。
“父亲,求您……求您放他们走!”周敬趴伏在地上。
周甫恨恨看着儿子狼狈的样子,苏姨娘说的一点都没错,他的儿子心软又无能。
其实周甫年轻的时候,也是希望自己多些儿子,可是周老夫人容不得人,但凡有女子进了他的后院,周老夫人都要想方设法地除掉。
如今周家三代单传,若是不拿孙女铺路,等他百年之后,周敬和孙子周应如何在京城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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