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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马车浩浩荡荡地进了苏州城,街市上的人都出来看热闹。
“这就是国公府的马车啊!今日真是见了世面了!”
“估计是汤家老太太的妹妹,这城里谁不知道她家和颍国公府是亲戚?”
“当初皇帝若不是看在颍国公府的面子上,这汤家就倒了!”
“还有这事?快说说!”
“这事说来话长……”
民众的小声地谈论,松雅和松语虽然听到了只言片语,却不懂其中的意思。
叶和嘉却默默记在了心里,她有室友是苏州人,所以能听懂一些苏州方言。
松月和茗儿兴奋地掀开车帘一角,看向街市。
马车在城内走了很久,才到了汤家。
傅梅氏被刘妈妈扶下了马车,汤老太太的儿媳殷勤地等在旁边,伸手想要扶她。
为首的汤家家主约有四十岁,他上前恭敬行礼。
傅梅氏见他眉眼和自己多年未见的长姐,有七八分相似。
“叫我姨母吧,不用那么拘谨。”
听到傅梅氏如此不摆架子,夫妻俩笑容满面一同称她姨母。
汤家儿媳孙氏刚要再说几句恭维的话,马车上又下来一个少年,让在场的众人无不睁大了眼睛。
“到底是京城的风水养人,我从没见过如此出众的公子。”孙氏看着傅润景夸道,心说就凭这般俊朗的长相,就是个傻子,她也乐意将女儿嫁给他!
站在几步远的两个姐妹在看到少年面目的那一刻,就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二姐姐,你看!他的脸长得多好看啊!”女孩子一脸欣喜。
她的姐姐拽了拽她的胳膊说道“玥儿你小点声。”
这个叫玥儿的女孩子悄声问道“没听说姨祖母家有孙女啊,那两个女孩子是谁啊?莫不是姨祖母给他纳的妾?这年纪也太小了吧。”
她的姐姐汤敏说道“你别说话了,祖母教你的规矩都忘了?”
汤玥这才不情愿地闭上嘴,就听傅梅氏给她们的父母介绍说道“这两位是我家旁边靖宁侯的千金,我们在扬州相遇,她们的祖父忙于应酬,我就将她们带来苏州玩玩。”
两个女孩子刚要给孙氏行晚辈礼,就被孙氏拦住了,她笑着夸道“原来是侯府千金,难怪气质出众。”
“莫让姨母和公子小姐在门口站着了,这一路劳累,赶快进去喝杯茶,坐下来慢慢说。”汤家家主汤佑韬连忙叫孙氏,将众人请进门。
汤佑韬和孙氏一左一右,将傅梅氏带进了汤家的正厅。
只见正厅前站着一位穿着藏青色寿字纹单氅衣的老太太,右手拄着鸡翅木的拐棍,面容严肃看着底下众人。
“你来了!”
老太太声音低沉没有丝毫情绪。
她打量傅梅氏,明明只比她小五六岁,看那一张保养得宜的脸,却像是比她年轻十几岁。
傅梅氏笑着说“长姐,咱们有多少年没见了!”
老太太轻哼一声。
傅梅氏也收起了笑容,不再说话。
见气氛尴尬,孙氏连忙朝着汤佑韬使眼色。
“母亲,姨母这大老远地从京城过来,我们赶紧请人家进去坐下来歇歇。”汤佑韬心里也怕场面不可收拾,老太太这样的态度,傅梅氏没有转身就走已是好气度了。
老太太没有吱声,孙氏连忙对傅梅氏说“我家老太太就是这个脾气,您别介意,老太太听说你们要来,早就催我安排好住处,千叮万嘱莫要怠慢。”
见孙氏绞尽脑汁地打圆场,汤佑韬还想说什么,老太太却转身进了正厅,被旁边的仆妇扶着,坐在了最上首的椅子上。
汤佑韬微微欠身,伸出手请傅梅氏,见她又迈步前行,他和孙氏才松了一口气。
众人依次落座,孙氏叫仆人上了茶。
“这是我家的长子,这是他媳妇……”孙氏一一给傅梅氏介绍,“这是我的两个女儿,汤敏和汤玥,还有个长女,前两年嫁到了金陵……”
傅梅氏给了见面礼,坐在上首的老太太只当没看见。
孙氏看她拿出的见面礼都十分贵重,心里高兴,面上更是殷勤。
老太太让人拿了一块端砚,送给了傅润景。
叶柔嘉和叶和嘉也给了两支金步摇。
大厅里一派和气。
傅梅氏刚要茶杯喝茶,就听老太太阴阳怪气地说道“我们汤家不如国公府富贵,没什么好茶招待。”
孙氏笑着说道“我们老太太的意思是,希望姨母不要嫌弃,若是喝不惯,我们再遣人去买。”
“不必了。”傅梅氏轻轻喝了一口,说道,“这茶很好。”
她放下茶杯对汤老太太说道“我初次登门,备了些薄礼。我们还在闺阁的时候,长姐就爱品茗,我特地叫人买了你最爱的都匀雀舌,还有云南的普洱。”
说着刘妈妈叫让人将东西抬上来。
“姨母您太客气了!”孙氏还要再说,却被老太太打断了。
“这些对她来说就是九牛一毛,你不要客气,尽管收下。”
汤佑韬和孙氏都面露尴尬,不好意思地看向傅梅氏。
叶柔嘉只低头喝茶,叶和嘉也掩饰住自己的情绪,默不作声。
“孙氏,劳烦你带这几个孩子出去转转,我和你婆母说说话。”傅梅氏轻声对孙氏说道。
“好好,我们汤家虽然园子不大,但是景致还不错,阿敏和阿玥,你们俩带着傅家二公子和两位姑娘去园子里转转。我和儿媳去厨房看看午饭准备的如何。”孙氏将两个女儿推向叶柔嘉等人的身边。
汤佑韬领着众人都下去了,大厅里只剩下汤老太太和傅梅氏。
“长姐,这么多年了,其实我心里还是记挂你的。”
汤老太太没有看她,只是喝茶。
傅梅氏让身边的刘妈妈退了出去。
“我知道,你恼我当初不听你的劝,喝下绝子汤。”傅梅氏面上带着笑,“你这么多年一直记挂我吧?”
汤老太太冷哼一声“谁记挂你了?”
这些年,若是没有这位老太太的默许,孙氏怎么可能年年给府里去信,问候她这个姨母。
傅梅氏见她依旧态度不善,并不恼怒。
“你是国公夫人,这些往事何必再提!”
屋里陷入短暂的寂静。
“你也知道那时候,我别无选择了。”傅梅氏苦笑。
“呵!你不是别无选择,而是一意孤行!”汤老太太朝她白了一眼。
傅梅氏上前想要拉汤老太太的手,却被她甩到了一边,傅梅氏苦笑“是我!是我将你当年的苦心,糟蹋个干干净净。”
看到汤老太太对往事耿耿于怀,傅梅氏轻声说道
“长姐,他心中只有常氏,常氏又曾救我一命,我只能将这份情谊埋在心中。我本以为自己可以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完一生,没想到常氏病逝,我才重新动了心思。”
“都说我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豁得出去,可你知道吗?纵然他心里没有我,我就这样日日看着他,为他抚养孩子,也是心中欢喜的。”
“我这些年过得很好,儿孙成才,媳妇孝顺,就算没有自己亲生的孩子,我也没有遗憾。”
屋子里再次没了声音,不知过了多久,汤老太太舒了一口气,说道“罢了,鞋子穿在自己的脚上,合不合适只有你自己知道。看你这个样子,也知道傅怀信待你不错,想必你也没吃什么苦头。”
傅梅氏笑着点头。汤老太太推了她一把,冷着脸说道
“你莫要在我这炫耀!死老头子,前些年一命呜呼,丢下这一大家子给我,让我操碎了心,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人在的时候,天天在面前晃来晃去,惹人烦厌。人走了,反而念起他的好了。长姐,你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吧?我真应该早几年就来看你!”
傅梅氏起身拉着汤老太太的手,眼中带泪。
汤老太太看她流泪,心中虽然也难过心疼,却还问道“你如今这是知道错了?”
“嗯!”
“这么多年过去了,父亲母亲都相继去世了,我的丈夫也走了,我也老了不中用,我们见一次就少一次,下一回还不知道我这个老婆子还在不在世了。”
“长姐,你一定要好好保养身体,我以后得空会常来看你。”
“你为何到现在才来苏州看我?跟我摆国公夫人的架子?是不是想着等我死了再过来上柱香?”汤老太太枯瘦的手,一下下拍打在傅梅氏的肩膀。
傅梅氏笑中带泪,心里内疚又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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