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提议在求子茶内加入春药之人正是这位许姓老者。
之前提出这想法的时候他没想太多,纯粹是为了完成杨勇这边给他们下派的任务,但等最紧张的那段时间过去之后,他重新回想起自己这提议的时候,便恨不得死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往茶里加春药……这得是多有病的人才能想出来的馊主意啊!
可偏偏自己还真就想出来了,甚至不仅想出来了,还真的按这馊主意做了!
许姓老者这段时间心中可是煎熬的很,总觉得好似做了什么天大的亏心事一般。
若是让外面的那些同行知道,这主意是自己提出来的,那自己还不得被刻到医家耻辱柱上?
现在得知这种茶并未流传到外面,也不会流传到外面,许姓老者可算是长松了一口气。
申本发刚才被许姓老者险些吓个半死,此时高盛玉离开,他便不由地向许姓老者埋怨道:“姓许的,你刚刚有多吓人你自己知不知道?
下回你要干点什么,能不能提前和咱说一声?不然你这一惊一乍地再来几次,我怕不是要直接被你吓死。”
“嘿嘿,不会了,不会了。”许姓老者嘿嘿一笑,摆了摆手。
“好了老申,老许不就是这样的人吗?你还没习惯?”文姓老者此时也凑了过来,解围道:“不过话说回来,咱们又不是茶师,怎么天天净和茶打交道?
这么大的王府,就没点正经的病人让咱治一治?”
“嘘,慎言!”申本发瞪了一眼文姓老者,低声道:“这里是王府!这种话你也敢说?”
“咳……我这不是……”
“怎么都不行!”眼见文姓老者居然还在那辩解,申本发不禁有些气恼地道:“如今咱们既然进了齐王府,就别管以前的身份了。
若是还想老老实实活下去,上面吩咐什么,咱们干什么就行了。”
说完,申本发顿了一下,似乎觉得意思还不够,又多看了另两名老者一眼,告诫道:“尤其是不该说的,千万别说。这里可不是民间,嘴上把点门!
你们要是活够了,可别带上我,我还没活够呢。”
“老许,你去……算了,你老老实实呆着吧,我去找小葫娘子要点新秋茶来……”
……
入夜,闻喜县公府。
“史总监深夜前来拜访,县公府招待不周,让史总监见笑了。”
刚刚在书房忙完公务的裴世矩快步赶来正堂,人还未至,声已先到。
坐在正堂一侧的史怀义,听得裴世矩的声音连忙起身,主动相迎。
史怀义只是一个京畿盐务总监,官不过六品,裴世矩可是朝堂上正儿八经的尚书左丞,二品大员。
外加上一个县公爵位,足以让史怀义不敢怠慢。
更不要说,史怀义今日过来,还是有求于裴世矩。
“裴县公严重了……”
即便是在来之前,早有史万宝给他分析形势,鼓舞士气,但此时真面对上裴世矩这位朝堂大佬级别的人物,史怀义还是不免有些惧意。
以至于话到嘴边,竟连下一句的场面话也忘了说。
裴世矩并未在意,只是多瞧了一眼正向自己拱手作礼的史怀义,随后笑着抬手指向一旁的座位道:“史总监不必客气,请坐。”
史怀义低头道:“裴县公请……”
裴世矩身为主人家,自然地在主位上坐下,史怀义则是坐到了裴世矩的右手边,毕竟以他的身份,和裴世矩一起上主位还是有些勉强。
挥手示意下人看茶,裴世矩继续打量起史怀义这位在京城最近已有不少名气的京畿盐务总监。
打量了好一会,裴世矩方才道:“史总监来的如此急,不知是为了国事,还是为了私事啊?”
史怀义此时心中也稳定了不少,正色回道:“既是国事,又是私事。”
“哦?”裴世矩从下人手中接过热好的茶,还未来得及喝,便挑眉道:“既是国事,又是私事……这倒是少见。”
“不瞒裴县公。”史怀义并未喝茶,直接将茶盏接过之后便放到了一边,道:“下官今日前来,实际上是为了盐务监。”
“盐务监何事?”
“盐务监想从裴家手中长期购买一批石炭,不知裴县公这边,是否有意和盐务监合作?”
“石炭?”
裴世矩脸色稍稍有些惊讶。
身为河东人,裴世矩当然知道石炭这种平日里极少有人用的东西。
可如今盐务监居然来人,想找自己买石炭用……
裴世矩深深地看了一眼史怀义,语气显得有些凝重,道:“我记得,石炭好像不甚安全啊……”
说是不安全,都算是说简单了。
河东那边,每年冬天都会死上几百个不长眼用石炭取暖的家伙。
史怀义强自镇定,按着史万宝的告诫道:“不安全的东西也不一定就真的无用,在河东,石炭也不算什么值钱的玩意,盐务监愿意以十斤八文的价格自裴家手中长期收购,而且……
只从裴家收购。”
史怀义这番话的意思就有些深了,连裴世矩都没有在第一时间想明白史怀义的目的。
端起茶盏抬到嘴边吹了吹气,裴世矩一边抿着茶水,一边思索着史怀义,或者说盐务监的目的。
不安全的东西不一定无用……但有用也分怎么个有用法。
是真的用这石炭,还是只用收购石炭这一步……
十斤八文的价格……而且只从裴家收购……
河东的石炭价格确实便宜,莫说是十斤八文,便是十斤两文,三文,都大有人卖。
裴家手中的石炭不多,毕竟裴家用得起上好木炭,石炭对于裴家是真的无用。
可如果裴家从外面收购,然后再转手卖给盐务监,赚其中的差价,那简直就是无本买卖。
相当于是盐务监在给自己送钱。
而且史怀义说了,要只从裴家收购,显然,盐务监确实有给裴家送钱,变相拉拢裴家的意思。
但如果只想给裴家送钱,拉拢裴家的话,这十斤八文的价格是不是又太低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