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自述
男人看样子不像是在撒谎,毕竟手腕被方宇捏碎,痛得鼻涕眼泪横流,脸颊又扎扎实实挨了一记耳光,此刻开始红肿变形。他缩在沙发上,身体弓得像只虾,不停地干嚎着,痛苦得难以忍受。
方宇看到这个世界母亲的遗像,心眼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本就不太痛快,这个陌生男人也算是撞到枪口,活该他倒霉。
“继父?”
方宇仿佛一根木头桩子似的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对方,表情阴沉得可怕。
男人尽管心里面极为怨恨,但看到方宇这个面相,浑身鸡皮疙瘩就往下掉,逼得他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回答了方宇的问题。
男人原来叫张文忠,确实是这个副本世界方宇的继父,据他交代,在方宇上初二那年,他的生父就因为一场车祸去世。这个张文忠本来是方宇母亲店里的一位客人,正巧也是个鳏夫,没有子女,经常来店里买皮鞋。一来二去,就熟络了起来。张文忠没啥正经工作,原先做木材生意赚了点钱,去方宇母亲店里出手阔绰,到了方宇上高一那年,正好两年后,母亲终于答应了张文忠地求婚,成为这个世界方宇的继父。
至于这个副本世界的母亲,是在半年前去世的,死因是得了癌症晚期,为给方宇留下一笔读大学的费用,主动放弃了治疗。
按照张文忠地说法,他一直对方宇很好,勤勤恳恳操持这个家,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关心他的学业。
但是看到家里这个样子,方宇实在不敢相信对方讲得是真话。
“我今天在学校脑子撞了一下,记忆有些紊乱……”
方宇随便编造一个借口,揉着太阳穴,一脸茫然的样子,“那个,你自己去医院看看手吧……”
张文忠气得直咬牙,但又不敢发作,他怀疑方宇肯定是撞了邪,才会突然之间变得“力大无穷”,要是放在平常,这野种敢这么跟自己说话,早被他打得头破血流。
“哎,我去……去医院看看……哎哟!”
张文忠歪着嘴,苦着脸,费劲地从沙发上爬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出门去,嘴里还在不停地叫唤。
看着这个一片狼藉的家,和堂屋中央挂着的那副黑白遗像,方宇就觉得心里面有些绞痛。
原来这个副本世界,已经和记忆中的样子大相径庭,不仅父母双亡,还平白无故多了一位酗酒成性的继父。
方宇木然地走上楼梯,来到二楼自己的房间。
一打开门,里面的布置倒是和记忆中一样,连床单的颜色、书桌的摆放位置,都一个样。
方宇踱步到窗前,在书桌旁坐下,拉开抽屉,里面全是一些怪谈。他伸手进去,在抽屉最里面摸出一个棕色笔记本,有巴掌那么大,是方宇用来写日记的本子。
想要了解这个世界的自己,以及其他一些事,看日记自然是最佳选择。只是本子上有密码锁,方宇回忆半天,试了几组密码,都没打开。
“也是,这个世界的东西未必和记忆中完全吻合,很多事情都变了……”
方宇小声嘀咕一句,用手指捏住密码锁,使劲一扯,只听得“啪嗒”一声,那固定在笔记本侧面的铜色小锁,直接被方宇使用暴力手段扯落下来。
翻开扉页,上面写着这么一段话:
当我对所有的事情都感到厌倦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你,想到你在世界的某个地方生活着、存在着,我就愿意忍受这一切。你的存在,对我很重要。
这段文字看似意有所指,但是并不明确,也许是少年从哪里摘录的名言警句,又或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亦未可知。
方宇还记得,自己当年,就很喜欢在笔记本上抄录一些很文艺的段子,并没有实际的意义,就是纯粹的喜欢而已。
哪知道当他翻开笔记本第一句话就是:
妈妈死了。
方宇看到这四个字陡然感觉一阵揪心,但情绪却没有持续地波动,而是转瞬即逝。
这日记写得相当凌乱,完全没有按照常规格式,写上日期或者天气什么的,而且也完全没有分段,写得满满当当的一页,这和自己当年的风格大为迥异。看来,这个副本世界的自己,在性格方面还是存在很大的差异。
这段日记是这样的:
妈妈死了。在医院的病房里,我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说实话,我有点恨她,自从她把那个男人带回家来以后,我就恨她。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么做,父亲才去世两年,她就能另结新欢。不过,听到她得了癌症的消息,我还是感到心里面很不好受。我害怕,害怕她如果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面对那个家伙,我早就发现他真实的嘴脸!他伪装得很好,一开始,还买东西送我,但我知道,他只是想跨进这个家门,谋夺我家的房子和店铺,他蓄谋已久,现在,我妈走了,我不知道他会怎么对待我。最后这段时间,我陪护在病房里,我妈给我交待了遗言,说存折藏在哪里,密码是多少之类的,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些,就觉得很难为情,好像自己突然之间变成了大人,必须承担某种责任。可是,我们母子俩,低估了那个男人的心机,他早就偷偷地拿走存折,我扑了个空。我去追问他,起初他不肯承认,我于是说了些很难听的话,刺痛了他,他才指着我的鼻子咆哮,说按照法律规定,作为丈夫,他是拥有第一继承权的。我惊呆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碰上这种事情,和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争夺财产?电视上经常看到这种桥段,还觉得可笑,没想到有一天会落在自己头上。他自知理亏,又向我保证,会负担我的学费和生活支出,让我不要猜忌他,虽说我不是他亲生的,但他一直视我为己出,这种话听得我脸红,我一句话都接不下去。我是这种人,一紧张嘴巴就像是被针缝上了一样,半天都憋不出个屁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夺走。妈妈死了,他终于露出了真实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