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容时的质问,蒋南星没有回答。
而是转眸看着老夫人,说:“老夫人,给我五分钟,我跟他说几句。”
“嗯。”老夫人脸色苍白,蔫蔫地点了点头。
蒋南星下车,转而上了段子琛的车。
容时紧随而上。
然后司机下车,车内只有蒋南星和容时。
“为什么不跟我走?”容时着急又不解地问道。
“因为我想查一件事。”蒋南星黛眉微蹙。
“什么事?”
“我爸妈的真正死因。”她没有隐瞒,如实说道。
“什么?”他愕然,听得一头雾水。
岳父岳母的死,跟她想要留在赫连家有什么关系?
她惆怅地挠了挠额头,表情有些纠结,“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但我有种很强烈的预感,我爸妈的死,可能跟赫连家有关。”
跟赫连家有关?
蒋家在a市,赫连家在国,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两个家庭,怎么会扯上这样的血海深仇?
不可能吧。
也没听说蒋家的公司跟赫连家的产业有合作啊。
“爸妈生前跟赫连家有瓜葛?”容时问。
“不知道。”蒋南星摇头。
她本来想问问哥哥,可哥哥现在是失忆状态,估计问了也白问。
蒋南星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方冰蓝的时候,她好像提了一嘴“老爷子”……
这个“老爷子”,会是容时的爷爷吗?
鬼使神差的,她问:“你知道爷爷以前跟赫连家有往来吗?比如生意上的。”
“没有。”容时摇头,续而哭笑不得,“不是,怎么又扯上爷爷了?”
“你好好想想,真的一次都没有吗?”蒋南星面色严肃,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她的脑海里有很多讯息和画面,但就是无法连成一条线。
就像一幅拼图,还缺了很关键的几个小版块。
“真没有!”容时仔细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眼底泛起狐疑,“为什么这么问?”
蒋南星摇头叹气,“我也说不上来,就觉得咱们两家跟赫连家可能有些渊源……”
方冰蓝是关键人物。
只可惜她现在神志不清,没办法与人正常交流。
蒋南星,“对了,这两天你注意一下快递,诺诺寄了东西给我。”
“什么东西?”容时随口问道。
“爷爷的遗物。”
五年前她参加完爷爷的葬礼,爷爷的司机忠叔给了她一个盒子,说里面是爷爷留给她的遗物。
当时她被关在看守所里,什么物品都不能带,便托赫连城把这盒遗物寄给了米诺。
让闺蜜代为保管。
后来囚车失事,她消失五年。
这盒遗物便一直在米诺的手里。
这几天她一直在想,爷爷当初为什么宁愿被他们兄妹误解也不解释爸妈车祸的真相呢?
明明与他老人家无关,他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呢?
所以,爷爷在隐瞒什么?
或者说,爷爷这样刻意隐瞒,是在保护谁吗?
越是想不通,她就越想看看爷爷给她留了什么东西。
或许这盒遗物里,会有答案也说不定。
“你刚给老夫人看的什么?”蒋南星问。
虽然她刚才坐在老夫人的身边,但容时站在车外挡住了光线,她没看清楚那些是什么东西。
容时拿出手机,修长完美的食指在屏幕上拨弄了几下。
然后递给她,“喏。”
须臾。
“赫连城?”
蒋南星看完之后,一脸愕然,瞠大双眼不可置信。
杀害司纯的幕后黑手,竟然是赫连城?!
他利用司纯继子的手,杀了司纯,然后嫁祸给她。
在她被警方关押之后,又利用司裕东向容时施压,让容时“不要”她,以此达到分开他们的目的。
还有爷爷……
在哥哥离开后,是爷爷的特护拔掉了爷爷的呼吸面罩,而这个特护,是赫连城的人。
所以,五年前她和容时的分开,全是赫连城在背后搞鬼?!
赫连城心思缜密,藏得极深,事后把自己摘得非常干净。
这些罪证若不是叶清妍为求自保说出来的话,怕是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叶清妍一心想当赫连少奶奶,一直暗地里关注着赫连城的一举一动,所以才会发现他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留着这些证据,本想用来威胁赫连城娶她的,哪知道她还没来得及行动,赫连城却突然废了。
至于囚车失事,叶清妍承认是自己做的。
她说,见赫连城为了得到蒋南星做了那么多疯狂的事,她害怕蒋南星抢走赫连城,所以就起了杀心。
她想,只要蒋南星死了,赫连城就是她的了!
得知囚车掉进江河里,她开心极了。
可从蒋南星死掉的那天起,她也再没见过赫连城。
当她再见到赫连城时,已经是五年后,他还带回来一个陌生的女人。
而那个陌生女人,竟然是整容后的蒋南星!
那一瞬,她晴天霹雳。
她做梦都没想到,当年赫连城竟会出现得那么及时,在紧要关头救下了蒋南星。
容时现在都还记得,叶清妍在坦白自己罪行的时候,眼底充满了恨意。
对蒋南星的恨意。
见小女人一脸惊愕,容时剑眉微挑,“不信?”
“不是不信。”蒋南星摇头,感慨,“只是觉得人心可怕,他竟然从一开始就不安好心。”
刻意制造的重逢。
故意以朋友作为幌子。
设计一个又一个的阴谋。
一步一步的,将她和容时推向深渊……
可怕!
像赫连城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变态心理,委实可怕!!
至此,五年前的误会终于全部解开。
容时很惆怅。
自己好不容易查到这些证据,她若不跟他走,他便感觉自己查了个寂寞。
将她的小手紧紧握在手里,他的眼底盛满担忧,“南星,爸妈的死我来调查,你先跟我回家――”
“不,现在是最好的时机,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蒋南星摇头,态度坚决。
方冰蓝常年被关在赫连家的佛堂里,外面的人根本没办法接触得到她。
她若现在离开了,以后有什么理由再来戒备森严的赫连家?
而且,就算以后找到理由,万一方冰蓝不在赫连家了呢?
沈雪萍蠢蠢欲动,赫连家极有可能一夜易主……
所以,她现在不能离开!
她怕错过这个机会,爸爸妈妈离世的真相,就永远都查不到了。
容时惆怅担忧,“可是我不放心……”
“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她向他保证,字字铿锵。
男人狠狠拧眉。
沉默几秒,他问,“非要这样吗?”
“嗯!”她用力点头。
她必须查明真相,以告慰父母在天之灵!
看着态度坚决的小女人,容时没辙,只能默许。
……
看到载着赫连老夫人和蒋南星的车子驶出赫连家大门之后,彪叔立马折回主楼。
然后支开在二楼打扫卫生的佣人。
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彪叔偷偷溜进了沈雪萍的卧室里。
沈雪萍还在睡觉。
彪叔将门反锁,蹑手蹑脚走向大床。
脱鞋,跪在床边,他将双手伸进被窝。
沈雪萍趴着睡的。
彪叔有力的大手,在她的背脊上用力摁压。
“嗯……”
沈雪萍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
悠悠转醒。
她的呻吟,对彪叔来说是一种肯定,顿时满心欢喜。
按摩得更起劲儿了。
“老东西出去了?”沈雪萍享受着彪叔的伺候,慵懒吐字。
“嗯嗯,出去了,没两个小时回不来。”彪叔说,言辞间有着显而易见的暗示。
潜台词是,他们有两个小时可以厮混。
“阿彪,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沈雪萍语气倏地一冷。
彪叔瞬时一脸惶恐,“夫人恕罪――”
慌忙就要下床。
“用力一点。”
沈雪萍却又变了语气,懒洋洋地命令。
彪叔是沈雪萍的舔狗。
她喊他往东,他绝不会往西。
沈雪萍最喜欢用这种忽冷忽热的态度来验证彪叔对她的痴迷和忠心。
彪叔不敢怠慢,连忙继续在她背上按摩起来。
“老东西还能撑多久?”沈雪萍舒服地微眯着双眼,懒懒地问。
“最多七天!”彪叔言辞肯定,一副胜券在握的语气。
“你确定?”沈雪萍歪头看着彪叔。
“夫人,我办事,你放心!中药这玩意儿,大多相生相克,有些草药单独服用治病,但放在一起熬,就能要命……”
彪叔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笑,“我找的这味药,是慢慢侵蚀老东西的五脏六腑,一旦发作,回天乏术!
“而且啊,丝毫看不出破绽!”
前几日夜里,他把这味药交给了老东西的贴身女佣。
有些女人,爱情大过天。
为了方便行事,他出卖色相勾引了这个女佣,虽然他年过五旬,但身材样貌都算上乘,欺骗一个老实巴交的蠢女人那是绰绰有余的。
现在这个女佣对他死心塌地,就盼着他娶她。
听彪叔言辞凿凿,沈雪萍心情大好。
等老东西一死,赫连家就是她的了!!
她终于就要等到了!!
沈雪萍想到家里还住着蒋南星母子三人,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
她皱眉问:“你不是说容正初那老家伙给蒋南星留了遗物吗?还没找到?”
“我派人去她所住过的房子里全都找了一遍,包括她的办公室,但是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随手丢了。”
说起这事儿,彪叔也挺惆怅。
当时蒋南星明明在看守所,她能把遗物放哪儿去?
“最好是丢了。”沈雪萍忧心忡忡地嘟囔一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总感觉这“遗物”是个定时炸弹。
一个……
会要她命的定时炸弹!
“夫人你放心,你的心愿,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帮你完成!”
看出她的忧虑,彪叔连忙凑近她的耳畔,字字坚定地说道。
“阿彪,还是你对我最好。”
沈雪萍满意,双臂主动缠绕上阿彪的脖子。
彪叔欣喜若狂,立马对着沈雪萍红艳艳的嘴亲上去。
青天白日,两个肮脏的灵魂,两具丑陋的躯体,紧紧纠缠在一起。……
老夫人的身体,越来越糟。
没有明显的病痛,但气色极差,每天都没有精气神。
两个小家伙离不开妈咪,老夫人只能让蒋南星又回到赫连家。
天气转凉,两个小家伙淘气,一不小心就感冒了。
老夫人便让佣人叫了家庭医生。
家庭医生叫瞿嘉许,年约三十,年纪轻轻医术精湛,是医学界的一匹顶级黑马。
瞿嘉许今天带了个新助手。
新助手其貌不扬,还一脸的络腮胡。
客厅里。
在瞿嘉许和其助理进入客厅时,蒋南星随意转眸,却撞上其助理的视线。
四目相接。
蒋南星蓦地一怔。
这人的眼神……
好熟悉!!
匆匆一瞥,助理移开视线。
众目睽睽之下,蒋南星也不好意思一直盯着一个陌生人看。
瞿嘉许见老夫人气色不好,先给老夫人把了把脉。
把完脉,瞿嘉许微微皱眉,脸色略显凝重,“老夫人,你脉象混乱,气色不佳,明天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我只是浑身无力,其他并没有任何不适,可能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没什么胃口导致的……”老夫人说,言辞间均是对医院的抵触。
她不想去医院,更不想被别人知道她身体不适。
摇摇欲坠的赫连家,已经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了。
“身体重要,还是去检查一下更为稳妥。”瞿嘉许坚持道。
“嗯,我知道了。”老太太随口应道,满脸写着敷衍。
沈雪萍也在家。
听到瞿嘉许提议让老夫人去医院检查时,她的眼底划过一丝慌乱。
而在听到老夫人拒绝后,她的嘴角又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沈雪萍这些细微的表情变化,被蒋南星尽收眼底……
两个小家伙患了病毒性感冒,颇为严重。
瞿嘉许给两个小家伙处理完后,已经是夜幕降临。
恰在这时,天空下起了倾盆大雨。
雨天留客。
老夫人便让瞿嘉许留宿一晚,说万一孩子们夜里有反复,有他在就不慌。
瞿嘉许没有推辞,点头应允,与其助理都留了下来。
……
待儿子们睡着后,蒋南星进入卫生间。
准备洗洗也休息了。
正低着头洗脸,她突然听到卫生间的窗户传来轻微的滑动声……
豪华得如同宫殿一般的大别墅,卫生间的窗户都比普通别墅的大。
蒋南星抬头一看。
一个男人正从窗户跳了进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不满络腮胡的脸。
“啊!唔――”
蒋南星本能地尖叫出声,可下一秒,却被男人紧紧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