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学军挑起一个敌人之后,他就被蜂拥而来的昆仑奴裹在了中间。
那些昆仑奴,将自己的主人死死的保护在中间,然后挺着大盾,挥舞起了棒球棒,就在这无边的人海里厮杀,就好像一艏战舰,劈波斩浪。
他们滚滚向前,挡着的敌人,无一能够抵挡,那棒球棒飞舞之间,立刻就是一片碎裂的脑袋。
红的白的,在这明媚的春光里飞舞,是那么多妖艳。
他们只需负责向前推进,而在他们的身后,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枪声,两千火枪兵,骑在马匹上,向被劈开的两面敌人激烈的射击。
这队人马所过之处,留下的是无数的尸骸,全部是敌人的尸骸。
李成栋正骑在马上,看到一批勇士奋力蹬上城头,和守城的百姓展开搏杀。
李成栋笑了。
真正的将士和百姓面对面的厮杀,那还需确认胜败吗?
百姓凭借城墙,丢丢石头还勉强胜任,但要白刃肉搏,吓都能吓死他们。
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已经冲上城头的将士,突然莫名其妙的看向了自己的身后,看向了自己大营的地方。
李成栋气的跺脚:“你们个混蛋,还不杀敌,还看什么看?”
而更让他跳脚的是,几个已经冲上城头的士兵,竟然直接翻出了城墙,跳了出来。
而随着这样诡异的事情发生,城墙上那些百姓,竟然爆发出来巨大的欢呼声。
这时候,身边的将士也紧张的向后望去,李成栋这才猛然回头。
结果他这一回头,不由得惊掉了他的下巴。
只见自己的大营有一股火头冒了出来,转眼,就是千百个火头,转而就烧成了一片火海。
还没等他要搞清状况,就看到一股黑色的洪流,在自己后续的大阵里劈波斩浪的杀来。
“昆仑奴?”
一杆火红的大旗在昆仑奴的上空飞舞:“大明摄政王王。”
“山东军?山东军王学军来啦?山东军不是还在淮安呢吗?”
李成栋当时就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晕,思路有些不够用。
昆仑奴一路推进,火枪兵肆意屠杀,无人能挡。
大营火光冲天,一路烧下去,已经烧的百里联营一片火海再也不能救。
军心动摇了,大阵混乱了。
无数士兵没头苍蝇般四处乱跑,推搡践踏惨叫冲天。
亲兵一把拉住李成栋的马缰绳,嘶吼:“快跑。”
定睛看去,不跑不行啦,那股昆仑奴都快杀到眼前了。自己的亲兵正在层层冲上,拼命堵截。
然而,在昆仑奴那巨大的身材面前,自己的亲兵就好像是一个孩子。
他们或者被昆仑奴巨大的盾牌,像纸人一般撞飞,或者被那已经染满鲜血的棒球棒一棒子砸瘪脑袋。
没有人能阻挡得住敌人大阵的推进,自己虽然也号称万人敌也不行。
“跑,往哪里跑?”李成栋下意识的问身边人,其实也是问自己。
“回营,将军,回营组织救火,要不然,我们今天晚上就只能蹲露天地啦。”
李成栋猛的惊醒,声嘶力竭的大吼:“不要和敌人纠缠,赶紧回营救火,抢救粮食。”
所有的将士被这么一吼,才找到了目标。于是如潮水般的溃兵,绕开那黑色的,如海潮中的礁石一样的昆仑奴大阵,跑向了自己的营地。
王学军感觉眼前一空,他才发现,他已经杀透了敌营,战场上的敌人已经逃空。
“不要停,直接杀到城下。”
顺着敌人填平的护城河,冲到了扬州城下,王学军仰着脸,冲着上面大吼:“山东天机府,摄政王王学军,率队来救扬州,开城。”
城墙上,突然静了一下,转而就是一片嚎啕:“山东军来啦,我们的援军终于来啦,我们扬州得救啦。”
是的,苦战近月,不见外面一兵一卒,人们已经绝望了。
而当时更让人绝望的,是十万敌人嘶吼的,打破扬州不封刀的狼嚎。
所有的人都知道,扬州完啦,从今以后,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十万骑鹤的扬州啦。
然而,就在大家彻底绝望的时候,援军来啦,山东军来啦。
援军来啦,山东军来啦。听到这样的消息,史可法一个踉跄,心头却又升起别样的滋味。
自己和自己的朝廷,念念不忘剿灭的,却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这是一种怎么样的尴尬?
应廷吉兴奋的提醒:“趁着敌人救火空隙,赶紧放山东军进城吧。”
史可法沉思良久,轻轻摇头:“放王学军进来,扬州就不再是大明的扬州了,就是山东丑类的扬州啦。我将是大明的罪人啊。”
应廷吉简直被史可法的说词给彻底的惊呆了。
这时候,冯英伦却不再顾忌身份,站出来大吼:“不放山东军进城,那扬州就会陷入建奴之手,扬州八十万百姓就将被满城屠杀。”
史可法淡淡道:“扬州虽然被满清屠杀,但他们是为大明殉难,死得其所。”
这是什么混账逻辑。
冯英伦气的上去就给了史可法一个大嘴巴:“扬州百姓的生死,不由你说了算。扬州八十万百姓,不能给你殉葬,你没有资格。”
然后也不顾应廷吉的拉扯,直接对着城内看守城门的将士大吼:“开城,迎接摄政王大军进城。”
城下的将士早就翘首以盼呢。听到命令,不管是什么人的命令都行。于是,欢呼着搬开堵门的障碍物,打开了城门。
史可法捂着火辣辣的脸,没有对冯英伦恼羞成怒,呆呆半天:“廷吉,你代替我主持这里吧,我累了,我要回去休息休息。”然后就孤然一身,落寂的下了城。
应廷吉伸出手,想要挽留,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
而史可法下城,经过沿途百姓闪开的通道时候,百姓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没有人挽留,没有人送别,更没有人说一声保重,就那么怀着复杂的心情,目送着这个直臣,寂寞而去。
扬州知府任民雨,看到这样的微微摇头:“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存门户之见,迂腐啊。”然后挺起胸膛:“带我去拜见――”沉吟了一下:“拜见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