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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 白绫毒酒匕首随你选

青杉行 冬月初弎 5274 2024-02-07 11:59

  沈青杉从没想过魔医会死。

  她以为,她的一辈子将会耗尽在这座山谷里。

  等她大限将至时,告诉孩子们身世,让他们去找云冽认祖归宗,去南疆,替她在父母跟前磕头,替她谢罪。

  她安排好了自己的后事,却做梦都没想到,她和魔医,会死在一起。

  孩子们才刚四岁,没了爹娘,他们该怎么活?

  在水中沉了半天,直到满身躁意被水冲得寒彻肌骨,沈青杉才猛的跃出水面。

  她浑身**的,眼底通红,活像只落水狗,一步一步走向竹屋。

  竹屋内,两个孩子依偎在魔医怀里,小小的两团,睡得格外香甜。

  沈青杉站在魔医床前,借着窗外洒下的薄薄月光,清楚地看见,小林林抱着魔医的手臂,半张脸埋在他腋下,小楚楚枕着他的肩膀,搂着他的脖子,短短的小胖腿还压在他肚子上。

  一大两小,宛如亲生父子般,亲密无间。

  沈青杉抬手按了按心口,子母连心蛊将近五年没发作,久到她常常忘记,自己身上还有如此致命的东西。

  清晨,两个孩子在欢呼中醒来,奶声奶气地嚷着“爹爹”“爹爹回来了”,搂着魔医的脖子,吧唧吧唧亲他的脸。

  魔医精神不济,被孩子们吵醒,非但没些许怒意,反倒笑弯了眸子,搂着两个孩子好一通亲昵。

  沈青杉正在屋外晾衣服,听见笑声,鼻子一酸,险些掉泪。

  她狠狠地咬着后槽牙,仰着脸,深呼深吸。

  早膳罢,魔医正要教两个孩子读书,沈青杉先一步,若无其事地开口。

  “这些日子接连下雨,后山该有蘑菇了。林林,你和妹妹多采些蘑菇回来,晌午咱们炖野鸡吃。”

  两个孩子一听能去玩,一蹦老高,拍着小手就跑了。

  魔医皱了皱眉头,沈青杉淡淡地道“我有话要对你说。”

  魔医望着她平静的眼睛,心口没来由打了个突。

  “你想说什么?”

  “我中了子母连心蛊,你死了,我也活不了。”

  沈青杉正在缝衣裳,将缝衣针在发间箅了箅,利落地下针。

  她头也没抬,语气平静得宛如门前那开阔的水面。

  “你的毒在血里,是吧?既然解不了,那就把毒过给我。”

  “反正我横竖都是死,死我一个,总比两个人都死强得多。”

  “阿丑,你!”魔医的瞳孔瞬间放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孩子们才四岁,你我要是都死了,孩子们怎么办?你活着,好好养大孩子们,我就是死了,九泉之下也能瞑目。”

  沈青杉缝衣裳的动作始终没停,眼皮子都没抬,淡淡问道“你还能撑多久?”

  “阿丑!”魔医仓皇打断她的话,嘴唇颤抖得厉害,脸上的血色,刹那间退得一干二净,“你别胡说!”

  “我没胡说。”沈青杉淡淡地笑了笑,将线头打了个结,用牙齿咬断,随手将衣裳递给魔医,“试试看,合不合身。”

  魔医定定地看着那件青色的衣裳,良久没伸手去接。

  “阿丑,你不会死的。”

  “呵,母蛊自小以你的血液饲喂,一日不可间断。若是没了我的血,母蛊三日后才会发作。可若是没了你的血,母蛊一日后便会发作。”

  “你若是死了,我活不过十二个时辰。”

  沈青杉站起身,将衣裳展开抖了抖,淡声道“左右我是活不成了,倒不如保住你,好歹我的孩子们有人照顾。”

  她将衣裳披在魔医身上,继而笑了笑,眯着眸子望向远方层层叠叠的山峦,幽幽地叹了口长气。

  “看样子,是撑不到年了。别的倒没什么,只是好想我祖母爹娘,还有哥哥们啊!”

  沈青杉收回目光,看向魔医,平静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

  “我死以后,将我烧了,待孩子们长大后,将我的骨灰送去南疆。”

  “我生前不能在尊长膝下尽孝,只愿死后能埋在南疆,我想守着我的家人们。”

  魔医眼底猩红,后槽牙咬得死紧。

  许久,他沉沉地喘了一记,硬声硬气地道“别胡思乱想,你死不了!”

  话音未落,掉头大步流星而去。

  沈青杉瞧着他的背影,苦涩地咧了咧嘴。

  昨夜心慌意乱,经过一宿的冷静,她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魔医早已毒入骨髓、无药可救,否则以他的医术,绝不会拖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既然她难逃一死,为了孩子们,她说什么也要保住魔医的命。

  半晌午,孩子们就背着柳条编的小背篓,蹦蹦跳跳回来了,叽叽喳喳地展示收获。

  满满两背篓各种各样的蘑菇,灰的白的褐色的,肥美鲜嫩。

  午膳是魔医掌勺,沈青杉烧火,两个孩子围着锅台,小麻雀似的说个不停。

  这样烟火气十足的画面,日复一日地上演。

  往常,魔医心里涌动着满足与喜悦,可今日,他掌勺的手却不住地发抖。

  他不敢想象,若是阿丑不在了,会是什么情形。

  孩子们再也不会欢笑了,一旦他们知道,是他这个假爹爹害死了他们的阿娘,他们会恨死他。

  想到孩子们用充满恨意的眸子瞪着他,魔医的心口便狠狠抽搐,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午膳,两个孩子吃得格外香甜,沈青杉胃口也很不错,唯独魔医食不下咽,总是愣愣怔怔地盯着母子三人。

  哄两个孩子午憩后,魔医握着竹笛,上了小舟。

  沈青杉坐在床边缝衣裳,时不时停下来,怜爱又不舍地瞧着两个孩子。

  虽说已看淡生死,但身为母亲,又如何舍得下一双年幼的儿女?

  一连数日,魔医清早出谷,傍晚才回来,带回来许多米面油盐、布料棉花等物。

  转眼,到了八月中旬。

  这天清早,魔医打发孩子们去玩,然后对沈青杉说“阿丑,你跟我来。”

  上了小舟,渡过河,沿着溪水往上游而去。

  从一个隐秘的山洞进入,地势渐渐向上蜿蜒,不多会儿出了山洞,便是一条窄窄的峡谷。

  怪石嶙峋,但落脚点很多,很容易攀爬。

  沿乱石攀爬上去,翻过一座不高的山头,便是容州城。

  一路走来,不过半个时辰的路途。

  沈青杉心口狠狠一震,垂在身侧的双手握得死紧。

  快五年了,容州如何,西疆如何,乃至京城如何,南疆如何,她一无所知。

  魔医站在山巅,幽幽地朝西望去,目光清冷沉冽。

  他站了许久,一言不发,掉头就走。

  沿原路返回,到家时还没到晌午。

  沈青杉有些疑惑,他告诉自己出山的路,难道真是要放她走?

  可她身中子母连心蛊,若他死了,她压根活不成啊!

  。.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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