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睿跪在一个墓碑前。
乔雪晗怕被他发现，记住地方后立刻回了车里。
近半个小时，陆睿上车离开。
确定他走远乔雪晗这才进了公墓，寻找刚才的位置。
她以为是陆睿家人的碑，谁知碑上的照片是个长发、温婉的女人，名叫景旖。
那张脸她今天刚见过，木木和母亲的合照。
名字真好听，人也如其名。
乔雪晗捏着下巴沉思，以璇猜测是陆睿把景旖送人的，否则合作不会接着就达成，可陆睿深夜来此显然是在意。
若真是铁石心肠心狠手辣，又怎会在意一颗已经去世的棋子？
乔雪晗回到病房，陆睿端坐在沙发上手支着额头，室内开了灯。
“去哪儿了？”陆睿放下手朝她看来。
乔雪晗发现他的脸色很差，薄唇苍白，周身也带着酒精味。
“去洗手间了，你脸色不太好，被木木传染了？”
陆睿一顿：“护士去洗手间看过，没有人。”
乔雪晗的心咯噔一跳，脸上平静：“我做梦了，在这几层楼转了转，去的是楼下洗手间。”
她随口瞎编，陆睿却像信了：“休息吧。”
乔雪晗躺上床，脑中一会是刚才所见一会是以璇说的话，她犹豫几秒决定问清楚。
以大哥的本事人脉，迟早会查到，要是和陆睿说的不同以后她要对他敬而远之。
下了决定乔雪晗坐起：“我刚才跟着你出去了。”
陆睿原本已经关灯阖眸，闻言缓缓睁开眼，一闪而过惊讶和锐利。
“你去墓地看景旖。”
许久，就在乔雪晗以为他不会回答时，陆睿嗯了声：“是，今天是她的生日。”
四周很黑，只有月光从没有拉上的窗帘里透射进来，乔雪晗开诚布公：“我查到一些有关你们的资料，她没有结婚，木木是她和富尔顿家族三公子生下的孩子。”
陆睿缓缓坐起，站到窗边看向外面。
“我说了谎，抱歉。”他哑声道。
“我知道这是你的，但我想知道真相，毕竟你说过你要追我。”乔明坤和董慧还视他为亲儿子！
陆睿笑了声：“你既知道了，为何不与我撕破脸远离？”
明明是笑，乔雪晗却敏锐感觉到没有一点真心的欢喜，反而是讥讽、苦涩、落寞混杂的复杂。
“我没查到全部，也被人冤枉误会久了，受过是种什么滋味。”乔雪晗也自嘲嗤了声。
其实只要夜景尧想查，早就知道杨月被轮的真相，只要他想了解她也不会结婚三年一直以为她是个贪图名利、善妒狠毒的女人。
说到底，是他不关心而已，她在他眼里或许连林洛洛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陆睿看了看她，吸了口气。
他抬手抚着窗户一点，那是深夜还在闪亮的霓虹灯：“她的死的确与我有关。”
“她执意随我一起出国，我只想重振公司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顾及到她，那个畜生偶尔遇到她对她起了兴趣，她拒绝过，但……”
陆睿的手缓缓攥成拳：“曦兴刚刚起步，富尔顿家族想要吞并曦兴如同碾死一只蚂蚁，她因此才同意交往。我起初不同意，那个畜生臭名远扬并非良人，她在我面前演戏，我信了。”
最后三个字似是从齿缝间一个一个蹦出来的，带着铺天盖地的恨和悔。
“直到她死，我看到她尸体上的一身伤痕。”
乔雪晗震惊，瞳孔紧缩。
从她的位置能看到陆睿的侧脸，他低着眸，也低下了一向高傲的头。
陆睿忽然又笑了声：“不，我其实有看见过她肩膀上的伤，那次我回去时碰巧她洗澡出来，我问了，或许也想到了，但我没有深究，我在工作和她之间选择了工作。”
“哪怕知道，我又能做什么？”
乔雪晗受到极大的冲击，“我又能做什么”几个字满是无奈和苍凉，以前的陆睿从不会如此。
他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天之骄子，无人能比。
乔雪晗捏着被子，下意识想说句对不起，为她戳了他的伤疤和痛处，撕开这鲜血淋淋的伤口。
陆睿却又道：“乔乔，我并非善男信女，站在这个位置、在资本圈里，不是我不犯人人也不犯我。”
“但如果不是你亲自查到，我会继续骗你，所有一切我都不会告诉你。”
乔雪晗点点头，想尽快结束这个沉重话题：“好了，休息吧。”
她不再是过去恣意任性不懂体谅人的孩子了，陆睿所经历的、所达成的成就，换做别人不会有人比他做的更好。
陆睿依旧站在窗前，却道了晚安。
乔雪晗侧躺着悄悄看他，她偷偷查他他像是根本不在意，她想知道他就回答，她说结束他也立刻让他睡觉。
早晨，乔雪晗睡醒时陆睿刚买了早餐回来。
他已经恢复以往的斯文矜贵，看不出昨晚落寞的一点痕迹。
乔雪晗不动声色蹙蹙眉，没有再提，吃完饭去上班。
穆以璇中午到京盛找她，进门就问：“你昨晚和陆睿陪木木在病房待了一夜？你怎么还敢和他来往？”
她在医院每个科室都有认识的人。
“坐。”乔雪晗拉她坐下，厨师送的午饭很多，乔雪晗又让崔宁去买了些。
五分钟后听完全部的穆以璇张着嘴半晌无话：“……这也太惨了吧，陆睿在国内被欺负的没有立足之地，去国外也不容易，他要是能像我一样答应阿姨留在乔家，或许会好一点。”
“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乔雪晗以前就知道陆睿以后一定是站在金字塔顶端被人仰望的存在，虽然她讨厌他。
穆以璇咬了口筷子，纠结：“景旖是心甘情愿，陆睿……也对也不对，这事真拧巴。不过他说的是真的吗，不会又是谎言吧？”
“我让大哥去查了，富尔顿家族在北美名声赫赫，景旖死后要是曦兴和他有什么冲突不会留不下痕迹。”
穆以璇一想也是：“算了聊点别的，翎翎昨晚偷着去看林洛洛热闹，被她发现怼了几句，林洛洛说想见你，你有把柄留在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