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刚去世的那几天,叶心音跟旧友们都说过,为了安全着想,一定不要来扫墓。
因为陆志森还对父亲的旁枝虎视眈眈。
可在这种压力下,谁会这么头铁?
叶心音找了一圈没找到,倒是陈姐,发现一串新鲜的脚印,顺着找过去,就看见了一辆银色的车。
叶心音对着父亲的墓碑磕了几个头,就跟着过去了。
车子在夜幕下,有些模糊不清。
陈姐走在前面敲了敲车窗。
车窗很快滑下,露出一张俊逸的脸。
陈姐微讶。
她没有立即出声,只是转头看向叶心音。
叶心音也看见了他。
穆闻道,“天气有点冷,上来说吗?”
叶心音沉默了片刻。
陈姐说,“上去说吧,你怀着孩子呢,我在外面守着。”
叶心音没有上车。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吧。”
穆闻失笑,“抱歉,我忘记你已经结婚了。”
叶心音眼眸微闪,“你知道我结婚了?”
“是啊,你不是陆家二少爷的太太么,网上有你们出入的八卦新闻。”穆闻说得面不改色。
叶心音抿了抿唇,从他的表情和语气里,都找不出端倪来。
她跟陆景霄领证,没几个人知道。
如果不是特意去大打听,不会有人知道。
但是现在谁会特意去打听。
除了陆志森的人。
穆闻见她停留在原地,又问,“怎么了,叶小姐。”
叶心音看向他的脸。
穆闻这个人,长相很温和。
帅气,五官突出,各方面都很优秀,但是眼眸是干净澄澈的。
他跟陆志森那种人模狗样不一样。
叶心音到底是答应了下来,“走吧,你的车跟着我。”
穆闻说好。
两人约了一家暖和的咖啡厅。
陈姐跟叶心音坐在一起,穆闻跟她面对面。
陈姐的目光如炬,一直盯着穆闻看。
穆闻搅动手里的咖啡,反复摸鼻子。
陈姐眼睛都不眨一下。
跟要把穆闻衣服扒了似的。
穆闻咳嗽一声,说,“这位姐。”
陈姐淡淡嗯了一声。
“我知道我们关系不熟,但是您一直这样看着我,我有点不太自在。”
陈姐眨眨眼,哦了一声。
随后她就变成了时不时看他一眼。
每一眼都充满戒备。
叶心音道,“她就是这样,你别介意,你可以权当没看见。”
穆闻失笑。
他喝了口咖啡,问道,“她是你的朋友吗?”
“保镖。”陈姐直言。
要是穆闻有那么点什么心思,这句话直接就把他给吓回去了。
穆闻道,“你老公很疼你。”
叶心音心口微紧。
她对老公这个词很陌生。
突然听到,就好像老师学到的一个新词,她得反复想两遍,才能接受它。
叶心音道,“我跟我先生,没有那么肉麻,你可以直接称呼他陆景霄。”
“好。”穆闻开始说正事,“上次我们见面之后,我就对叶叔叔的去世耿耿于怀,后来得知他的墓地,我就常去看望,你别担心,我没有别的企图。”
“谢谢。”
穆闻错愕,“不必,我父亲以前跟叔叔关系好,我也算是他半个儿子,应该做的。”
叶心音低头,一口气喝了半杯美式。
苦溢进心口,一路蔓延到血管里。
她暂且平复了心情。
穆闻看着她,给他递了一张纸巾。
“咖啡慢慢品就是甜的,你喝得太急,就会苦。”穆闻又给她加了一块方糖,“生活已经很苦了,吃点甜的吧。”
叶心音看着那杯咖啡,却没有再动。
苦也好,甜也好,她都没有胃口了。
穆闻开始说起以前的事。
他说了很多关乎叶父的往事。
说得多了,叶心音就逐渐有了点印象。
她突然想起来,她七岁那年跟着父亲去了一位朋友家作客。
因为父亲职位的关系,他们时常不在艾城,那一次放长假,她跟父亲就在朋友家住了很长一段时间。
足足两个月。
她记得朋友家有个比她大两岁的哥哥。
其他都不记得了,叶心音只记得他很喜欢养鸟,有一只翠绿色的鹦鹉,他时常带在身上。
叶心音也很喜欢那只鸟。
哥哥每次出门,也会一块把她带上。
叶心音的父母从小离异,她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的,而母亲又因为公务,长时间的出差。
所以那段时间童真又快乐,叶心音到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忘。
直到时间越来越久远,她的记忆逐渐模糊,就没有再想起这回事。
现在记忆被重新召回,她看穆闻的神色都变了。
“是你?”她惊讶问道。
穆闻轻笑,“你总算想起来了。”
叶心音也跟着笑,像个孩子似的,“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我们刚见面的时候就说过了,但是叔叔刚走,我不好一直提起你的伤心事。”
叶心音扶着额头,说道,“但是我记得你不叫穆闻啊,你的名字是三个字。”
具体叫什么,叶心音已经不记得了。
但他的模样,跟印象中的差不多。
穆闻推了推眼镜,说道,“我之前是随父姓,家里出了点事故,我就跟母亲姓了。”
“原来如此。”
眼前这位是挚友,叶心音对他的防备就少了些。
话题也逐渐说开了。
后来说到高兴的事情,叶心音还会哈哈大笑。
他们俩都挺开心的。
只有陈姐一脸无语。
要说遇到朋友确实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但是这男的长得太帅了啊,这样聊下去确定不会聊出感情吗?
咖啡喝凉了,时间也不早了。
穆闻说,“你定的那个包,过几天我给你送过去,算是我送你的礼物了。”
叶心音问,“那个包卖一个,你能赚不少吧?”
“纯利润。”
“……”
穆闻失笑,“吓人?这比起陆景霄,那可是小巫见大巫了。”
叶心音仔细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
夜色深了,外面的天气逐渐变冷,叶心音从咖啡店出来,风吹起她的长裙,寒意刺骨。
穆闻脱下自己的外套。
陈姐立即一个刀手劈过去,“不用,她穿我的外套就行。”
她毫不犹豫脱下来,就盖在叶心音的肩膀上。
叶心音,“……”
穆闻摸了摸鼻子,“那我这外套你穿吧,我这绅士还是要做到底,你也是女孩子,不抗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