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氏傻眼了,没想到这两家人还这么狠心,枉平时老婆子顾着这两家。
“娘,他们不管我们也不管。”风一力气呼呼的道。
风二田也道:“就是啊,谁不知道奶奶最顾的就是二伯家,没想到二伯也不管了,不管就不管,大家都不管,反正死的也不是我们一个人的奶奶。”
听到这话,风细细无语的看了一眼风二田,自己这个二哥聪明有余,就是良善不足。
当然,以她的目光来看,也不是掰不正。
夏氏看了两人一眼,视线落在张氏那狼狈苍老的面庞上,她一时有些狠不下心来。
被子下面的张氏冷得抖起来很高,牙齿相互磨嗜的声音让人听得牙酸,迷迷糊糊中,张氏想要睁开眼,她的嘴巴蠕动着,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走吧,娘。”
风一力皱眉道:“你忘了她怎么虐待我们了?你也忘了她当时怎么骂三妹来着?”
“是啊,娘,你别只看着她这会这么可怜,可你也别忘了她可恶的时候,她还想卖了三妹呢。”风二田觉得自家的日子现在挺幸福的,要是真的插手管张氏,他怕家里的好日子就这么被毁了。
夏氏拿不定主意,虽然张氏当初作恶多端,但到底她是风老三的娘,再加一条活生生的命摆在跟前,真让她就这么看着张氏去死,她又觉得良心不安。
夏氏不由看向风细细,“细细……”
风细细对老婆子是没半点怜悯的,这老东西这就是自作孽。
不过她也理解夏氏的处境,自己虽然对便宜爹没什么感情,但夏氏有啊。
“娘,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没有意见。”面对一个无能的老妇人,她不至于会和张氏过不去。
就在这时,张氏低哑的嗓音响起,“水……水……”
夏氏一听,赶忙去给张氏倒温水,风一力撇撇嘴,大声道:“奶奶,你平时最顾二伯一家,刚刚二伯一家和大伯一家走出去了,他们说他们都不管你了,他们说你要死就死,和他们没有关系,你看这事咋整啊?你以前说过的,老了也不用我们家养老送终,一会给你喂了水以后你就自己起来叫大伯二伯来照顾你啊。”
张氏刚刚虽然迷迷糊糊的,可是老大儿子和老二儿子说话的声音那么大,她当然也听见了。
等夏氏端了水来递到了张氏身边,张氏呻吟着喝了水。
许是很久没有喝水了,张氏喝得很急,夏氏见她喝得太急,当即道:“别着急,喝快了会把衣服打湿的。”
夏氏原本就这么普通平常的说了一句,也不知为何,张氏突然就瘪着嘴巴哭了起来。
她那双浑浊的眼里涌出一串串的眼泪,褶皱丛生的嘴角试图紧紧的绷着来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惜,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崩溃的情绪怎么也止不住。
见过无数次张氏凶悍泼辣耍赖的样子,却还不曾见过张氏泪涕横流的模样。
风一力等人都傻眼了。
“你哭啥?”风一力不解的道:“我们也没趁机报复你啊。”
夏氏看了风一力一眼,然后道:“你们都出去吧,娘一会就回来。”
等人都走了,夏氏又喂了张氏一些水,给她把打湿的衣服脱了下来,然后看着张氏道:“你好好休息吧。”
说罢,夏氏就要朝外走,对这个婆婆,她能做到这个份上就已经是看在自家死鬼男人的面子上了,再多的,她也没法去做了。
没想到她刚刚一转身,便觉得有人拉住了她的衣角。
她转过身去看,就见张氏的手紧紧的抓住了她的衣服,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
夏氏叹了一口气,想要把张氏的手掰开,却没想到张氏虽然病了,但力气还挺大。
夏氏无奈,只得道:“你放手吧,虽然你对我们不好,但总不能真的看你病死饿死,我这会出去给你找药,一会就回来。”
听见夏氏的话,张氏的手这才松开了。
出了堂屋,回了自家屋子。
一看夏氏回来,风二田开口道:“娘,你别看奶奶这会子可怜,等她好了以后,指不定要折腾什么呢,我觉得她这样躺着也挺好的。”
一旁的风细细忍不住皱眉道:“风二田,虽然她不是什么值得人尊敬的长辈,可这些话也轮不到你去说吧?要是爹在,他不抡你两巴掌才怪呢。”
风二田没好气的道:“本来就是这样。”
夏氏耐心的对风二田道:“二田,她虽然可恨可恶,可到底也是条命,我们就给她一点东西吧,至于她能不能撑过去,那就是她自己的命。但是不管如何,她对你爹有生养之恩,再怎么,咱也不能做的太过。”
风细细点了点头道:“娘,你拿些炭火去她房里吧,对了,桌子上有上次我买的药,也给她拿点去吧。”
虽然老婆子缺大德,但夏氏说得对,总不能真的看她死吧。
有了夏氏给的药和炭火,张氏竟然能自己驻着拐杖走路了,看样子,是死不了了。
之前的时候,大家觉得这天已经够冷了,没想到后面一天比一天冷。
村里有的人家已经没柴没煤炭了,这时候再想买炭,就是有钱也没人卖了,谁知道这天寒地冻的要持续多久啊。
整个村子都是都叫苦不迭。
这天,夏氏刚刚打开门,就被站在门外的人吓了一跳。
只见门外的人头上眉毛上都结冰了,整个人抖抖索索的都快站不稳了。
夏氏定眼一看,这不就是一直对她家不满的周氏吗?
“她……她夏婶,能不能卖点煤炭给我们呀?快……我们快被冻死了。”
夏氏看着周氏的样子,生怕别人冻死在自家门口了。
她赶忙道:“来来来,你先进来把身上烤一烤,你这浑身都结冰了,你这是在门口站多久了。”
周氏惨兮兮的道:“他夏婶,虎子受寒了,人都烧糊涂了,要不是为了救命,我也不会和你开这个口。”
周氏跨进门口,顿时觉得暖和无比。
风家这破屋看着破,但后来被风细细花钱请人修补过以后就暖和了不少。
如今一趟火炉烧得旺旺的,把整个屋子都照得发热发亮。
“我只要一点点煤炭,只要虎子把这一次撑过去了,我就不……不会劳烦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