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每天晚上睡不安稳时就会起来走动,她不让奴婢告诉大王,因为害怕大王知道了以后就不在来应月阁。”
难道说秦懿莲这次掉进井里是因为她夜游症犯了?这个结果,刘恒难以置信。
“你可曾有听她说起过?”刘恒问一旁的韩夫人。
韩夫人走到刘恒面前,跪了下来,“妾身确实听她说过,但她请求妾身不要告诉其他人,妾身就为她隐瞒了下来。妾身失职,没有照顾好秦长使,请大王治罪。”
刘恒愤懑地在桌子上敲了一下,“你就是这么做明兰宫的夫人的吗?你该好好反省反省了!”
“妾身愿意领罪。”话虽如此,她心里却叫苦不迭,这失职之罪肯定会影响到她竞争王后之位。
都是秦懿莲这个笨蛋害的,要不是她不听劝告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她却没想到,和害死秦懿莲比起来,对她的处罚已经很轻了。
一同受罚的还有应月阁的宫人,因为她们没有看好秦懿莲才会导致悲剧的发生。
夕阳西下,晚霞染红了天际,一行大雁排成人字穿过夕阳,向南方飞去。
刘恒背负双手站在阁楼上,凭栏远眺,目中多哀思。
他想不通,为什么他的宫里总是会发生这种晦气的事情,今年看来是对他不利的一年。是不是应该请个法师回来去去这宫里的邪气?
“大王可还好?”蒲太妃来到了刘恒身边,问道。
刘恒苦笑道:“母妃,孩儿是不是一个不祥之人?”
“大王万万不可这么认为,宫里发生这样那样的事情,和大王你无关。”蒲太妃叹了口气,“都是哀家的过失……”
“母妃怎么能这么认为?”
“因为那次假天师的事情,让哀家胆怯了,所以哀家退缩了,什么都不想管,因为哀家害怕犯错,而这恰恰是最大的错误。”
“大王忙于政务,这后宫的也不能都管,这就需要一个能做得了主的人。眼下看来,不管是珍氏、还是韩氏都没有这个能力。”
“既然后宫主位还没有合适的人选,这后宫就让哀家来管着吧!”太妃的眼神非常坚定。
此后,太妃复出,对后宫诸事加强了管理,不管大事小时都一把抓,让韩夫人和珍夫人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
因为太妃把秦懿莲坠井的事情归咎于韩夫人对秦懿莲的病情隐瞒不报,而刘崇又不能一直没有主母,宫里能托付的人也不多,珍夫人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珍夫人自是喜不自胜,韩夫人只能怄气和埋怨。
太妃毕竟是过来人,凭借着她的威信和手段,管理后宫根本绰绰有余。
只是她的身体健康每况愈下,她自己也知道时日不过了。
珍夫人和韩夫人也没再折腾出什么事端来,这王后之位虽然空着,她们也不敢再提起。
秦懿莲的事情,太妃特意下了命令所有能够去到梅子坞的人都不能透露给窦漪房。
她只想窦漪房能安心待产,等她窦漪房生了孩子后,或许她会放窦漪房自由。
很长一段时间,代宫里相安无事,看起来是一片和睦。而窦漪房在梅子坞也过得清闲自在。
李殷得知了淡荷想要在阁楼的屋顶上做一个防滑的梯子,便主动帮忙。
在他的帮助下,不仅有了一道阶梯从二楼的外廊通往屋顶,而且屋顶上也有了防滑的脚蹬,窦漪房终于能来到屋顶眺望。
现在目之所及,不在只有蓝天白云,还有远山如黛;不在只有一方星空,还有零星的灯火。
只不过,随着窦漪房的肚子渐渐变大,她也不便再上去了。
时光荏苒,光阴似箭,不觉之间就到了冬天,今年的冬天比去年都要冷很多。大雪纷纷扬扬地铺天而落,给山河大地覆上了一层银装。
大片鹅毛般漫天洒落的雪花将道路、河流、村舍以及长安城都变成了浑然一色的雪原,白茫茫的一片混沌。
这天冷得出奇,就连阳光也没能带来一丝温暖。以至于街道上鲜有行人,显得空空荡荡的。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呆在屋里,猫在炕上吧!!
可是,这天寒地冻、风雪凌冽的时候,皇宫里却仍有人在进进出出地忙碌着。
因为,皇帝又病倒了。
这一次生病情况非常危急,惠帝刘盈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体温时而寒冷,时而高温。太医们聚集在龙床前,个个是愁眉不展,束手无策。
太后下了命令了,如果救不了惠帝的命,他们通通都要去陪葬。
太医中有个叫钱文斐的人,他想到了一个主意――请人。
“先生请快一点……”
一群宫人护着一名身穿素皋的男子向着未央宫而去。
钱文斐神色焦急,早早就来到寝殿外冒着风雪等候。不经意间抬起头,便看到一群人走了过来。他面露喜色,匆忙迎了上去。
“苏兄,这一次可要劳烦你了……”钱文斐握着苏问汤的手说道。
“太医院能者甚众,苏某区区一游医,恐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苏问汤谦虚地说。
“苏兄过谦了,事不宜迟,这边请!”
苏问汤来到殿中,一些太医们投去冷眼,他们自是不相信,这游方郎中有本事能治好皇帝陛下的病。
太后端坐高位,居高临下地问苏问汤有几层把握。苏问汤不敢断言,只说先看过病情才能确认。
两名太医站出来反对,说苏问汤的资历没有资格给陛下看病。
钱文斐自是要帮好友说话,反而了一句,“那么两位可有良策?”两人哑然无语。钱文斐再向吕太后请示,“太后,陛下的病情刻不容缓,还请太后早做决定。”
吕太后叹了口气,闭上凤目,点了点头,很是无奈的样子。
之后苏问汤入得内室,诊断惠帝病情,得出了治标之法,开方下药,以汤灌之,惠帝的冷热之症遂退,体温回去常态,面上也有了血色。
众人皆以为奇,大赞苏问汤之医术高明。然而苏问汤眉宇间仍有忧虑。
吕太后看得出来,召苏问汤暖阁相见。
“陛下的病是否可以根治?”
苏问汤迟疑犹豫,终是决定道出实情,“陛下病魔已入骨髓,草民医术浅薄,已无根治之法。”
吕太后沉默,片刻后又问:“陛下还有多长时间?”
“不到半年,而今,草民也只能以药石镇住病魔,然而药石之力有限,而今陛下病情好转,也只能算是回光返照。”
吕太后又沉默了,这一次沉默得比刚才要久,“陛下的病情,切不可对他人道起。”
苏问汤颔首应承。
“陛下病情恐有反复,你就暂且留在宫中,照顾陛下吧!……”
“诺……”
显然,吕太后是担心苏问汤会走露刘盈的病情,所以把他软禁在宫里,还派人监视着。
苏问汤很清楚这一点,因此他行事格外小心谨慎。
通常时候也都只待在太医院阅览医术典籍,也很少和别人交流。
风雪停了一阵,到了晚上又下了起来。风呜呜的吹着,搅乱雪花,雪裹着风,纷乱地降落。
夜灯凄迷,室外是肃杀的严寒,室内虽然点了火炉,但依然抵不过这般寒冷。
吕禄身披锦帽貂裘,来到长乐宫中。
“参见太后,太后千岁。”
“免礼,平身吧!……”
“谢太后。”
吕太后命宫人赐坐,还将一只火盆放在他的面前。
火盆里,木炭发着猩红的光,带来阵阵暖意。宫女们又送上一壶刚刚热好的酒,让他暖一暖身子。
吕禄是吕太后的侄子,吕太后对他是非常器重。
今后要让吕氏在汉庭中占据优势并且长立不败,还需要依靠吕氏的这帮后生。
“不知太后召侄儿来有何吩咐?”吕禄恭敬地问。
吕太后喝了一杯宫女送来的姜汤,暖了暖身子,润了润嗓子,然后才说道:“哀家想和你说一说陛下的事情……”
吕太后将苏问汤的话说了出来,按理来说,太子已经册立,惠帝晏驾之后,只要让太子刘恭即位即可,但事情并没有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近年来,吕太后一直扶植吕氏的势力,早已经让很多汉室旧臣们不满。
她担心这些旧臣借着惠帝驾崩之际兴风作浪,所以找吕禄来商议。
吕禄信心满满,认为太后是杞人忧天,这长安城里所有的要紧职务都有吕氏的势力,那些旧臣能翻旗什么大风大浪?大不了是叫嚷几声,光打雷不下雨而已。
吕太后摇摇头,斥责他目光短浅,“那些旧臣有这个底气,是因为外头还有几位藩王,如果这些藩王有心支持,他们可不会只是叫嚷几声那么简单了……”
吕禄道:“太后教训的是,想是太后已经成竹在胸了吧?”
吕太后面上露出得意的微笑,“哀家找你来,是要让你尽快找来几位美女。”
吕禄不解。
“哀家要把她们送到各个藩王的宫里,让她们探听藩王们的举动。这些美女要经过严格的训练,让她们能够迷惑藩王。”
吕禄面露喜色,颔首道:“侄儿明白了!”
“明白了,就去准备吧!……”
“诺,侄儿告退。”
“等一等……”
“太后还有和吩咐?”
“送去代宫的女子要是最好的……”
吕太后最不放心的藩王就是代王,因为刘恒在所有的藩王里名声最好,最容易得到汉室旧臣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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