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漪房看到身边的人是蔚慕玉,又悲从中来,泪水不争气地再次流了下来。
蔚慕玉看在眼里,心痛不已。然后又开始为之前的幸灾乐祸而感到深深的自责。
在这么下去,她真的担心自己有一天会情绪失控,彻底变成疯子。
“漪房,大王那么宠爱你,你很快就会再有孩子的……”说到这点,蔚慕玉胃里就泛出一阵酸楚。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已经渐渐接受了自己无法怀孕的可能。也正是因为想到这一点,她内心深处刚刚平息的嫉妒又油然而生。
凭什么她窦漪房就能怀上龙种,而我不能?老天爷,你太不公平了!
如此下去,窦漪房终有一天会将属于她的宠幸也全部抢走。因为没有孩子的话,当你人老珠黄时,在后宫根本就没有立足之地。
“可是我真的很不甘心!”窦漪房咬着嘴唇,眼里流露出丝丝恨意。
蔚慕玉忽然灵机一动,何不引借此机会诱窦漪房去和陈王后为敌呢?
“慕玉,谢谢你能来看我啊!”窦漪房由衷地说道。
“我们姐妹之间,还说什么客气的话。”蔚慕玉为她捋开垂在脸颊的发丝,“你要真谢我,就快点好起来,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去做。”
“嗯。”窦漪房点头应着,而后面上浮上一抹淡红,羞怯地说,“我……饿了……”
蔚慕玉嫣然一笑,立刻叫菡萏准备吃的。菡萏听到,欣喜的应了。在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窦漪房叫住她,为之前打泼汤水一事道歉。
菡萏微微一笑,说是并未放在心上,只要窦漪房能重新振作,她那一点伤又算得了什么呢?
很快,给窦漪房补身子的药膳就送来了。她真的是饿极了,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完全没有顾及形象,这也证明窦漪房真的从丧子之痛的阴影里走出来了。蔚慕玉和菡萏相视一笑,甚是欣慰。
窦漪房这才想起,菡萏怎么会在她宫里,江雁香、淡荷等人呢?菡萏告诉窦漪房,江雁香和淡荷因为失职而被大王处罚,关了禁闭,所以岑夫人让她留下来代为照顾。
窦漪房听了,非常震惊,急着便要去见刘恒,蔚慕玉好说歹说,才让她稍安勿躁,等大王来了再做计议。
等窦漪房吃完了饭,蔚慕玉提到了刘毅,她想知道窦漪房如何看待这件事情。虽然窦漪房有着容人之度,但这一回要她原谅刘毅,她是万万做不到的,“一切皆由大王定夺。”
蔚慕玉眼神闪烁,试探性地问道:“刘毅真的是无心之失吗?”
这话就给窦漪房一种暗示--刘毅根本是故意为之的,仗着自己是嫡长子,认为大王不会处罚他而是最多骂几句。当然,他有这个胆量,一定是有陈王后的怂恿。
“慕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窦漪房连忙问道。
蔚慕玉干笑了一下,“我也只是随便说说。”她不希望自己的介入太明显。
窦漪房垂头思索,没有再问。陈王后指使刘毅来做这件事的可能性有多大?难道她不担心害了刘毅,让自己落下教子无方的罪名吗?
“漪房,你别多想了,好好休息。”蔚慕玉再安慰几句后,便以宫里还有事情要做为由,先行告辞了。
窦漪房让菡萏送她离开,她只谢过,自己走了。后窦漪房再问菡萏外头的事情,可菡萏也不太清楚。这整整一天,她都在春艳阁里照顾窦漪房,对外头的事情充耳不闻。
“唉……”窦漪房莫名叹息,恰在这时,岑夫人来了。岑夫人也来看望窦漪房,听说窦漪房重新振作了,也是十分高兴。
“妹妹身子好转,但还需要静心调养才是。”她嫣然说道。
窦漪房蹙了蹙柳眉,“可我这心就是静不下来。”
“噢,这是为何?”
窦漪房将自己急切想要知道外边的事情说了出来,令岑夫人垂首轻叹。再窦漪房的追问下,她才说了出来,“外头现在正忙着找刘毅那小子。那小子犯了错后,就藏了起来,也不知藏到哪里去了,这一天眼见着快过去了,宫里也都搜了好几遍了都没有找到。”
窦漪房目光垂下,莫名伤感。
岑夫人面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似乎有话想说,话已到喉咙,最后又咽了回去。窦漪房留意到她的神色,便追问,“姐姐想说什么?”
岑夫人心中一喜,面上却显露担忧,“我觉得,刘毅或许是被王后娘娘藏起来了,否则宫里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找不到?”
窦漪房又再思考这种可能性,岑夫人继续说道:“如今大王正气头上,说过要废了刘毅并加以重罚。陈王后此时藏起刘毅,弄出个失踪来,日子久了,大王气消,也就心痛刘毅,担心刘毅。再怎么说,毕竟虎毒不食子。最后陈王后再令大臣们一通说情,大王心软,刘毅也就完好归来了。即便大王看在妹妹的份儿上惩处刘毅,也不过是施以小惩,过段日子,刘毅照样做他的世子。”
这番话说得不紧不慢,却在窦漪房心里翻起了波澜万千。若真如岑夫人所言,那她未出生的孩子不就枉死了吗?这越想越生气,再结合之前蔚慕玉失言,她越发觉得刘毅的行为是陈王后指使而为之。
察觉到窦漪房闷闷不乐,岑夫人心里愈加高兴。可她着实老练,掩饰得太好!!只见她自责地说道:“都怪我对嘴了,妹妹可别放在心上,千万别误了养身子,否则就是我的过失了……”
“姐姐宽心,漪房现在很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为了让岑夫人安心,窦漪房微笑着说。
“这时候也不早了,妹妹你早点歇着。菡萏,你就继续照顾漪房吧,等她恢复了,再回秋茗阁不迟。”
菡萏欠身颔首,“谢主子。”
岑夫人起身走了,菡萏立即给窦漪房递上一杯水,耐心地劝她先不要多想。窦漪房面上是微笑应承了,可心里却始终再烧着一把火。现在火势还只算小的,指不定什么时候突然爆发。
晚上,刘恒又来春艳阁看她。窦漪房借机为江雁香、淡荷等人求情,说了去游园是她的主意,江雁香、淡荷等人都有力阻相劝,只是架不住她这个主子一意孤行。
“若大王还要罚她们,连同妾身一并处罚好了……”
刘恒没有说话,只是听着她说。
窦漪房继续说道,“再着,妾身如今养病,身边少不得侍奉的人,大王给妾身找来的那些人都不晓得妾身的习惯。妾身看来就烦躁,如何能安心养病。”
看到窦漪房急切的模样,刘恒终是忍俊不禁。引得窦漪房责问,“笑什么?”
刘恒止住笑意,长舒一口气,“看到你这般生龙活虎,本王心中甚慰。”说着,他将窦漪房拥入怀中,“本王都依你!”
当晚,刘恒没有留在春艳阁。一来是为了窦漪房能安心静养,二来是他心里记挂着刘毅的事情。
说到刘毅,他犹怒于胸,这孩子不但知错不改,居然还敢躲起来,这是没有胆量,没有担当。即便刘毅再怎么聪明,在他心里,已经不是世子的人选。
阁外天气寒冷,刮得脸颊有些生疼。万全劝刘恒赶紧去休息,刘恒问今夜去哪里比较好!!万全略作思索,说除了玉良人那儿。刘恒正要离开,抬眼见到那边秋茗阁忽明忽暗的灯火,便打消了前往琉璃阁的念头,改道去了秋茗阁。
岑夫人原本已经入睡,侍女流云把她推醒。听说大王来了,她急忙起来,梳妆打扮。未及,刘恒已步入闺房,她只能素面相迎。
刘恒仔细端详着她,或许是平日见惯了浓妆艳抹,如今看岑夫人的素颜,只觉得清纯可人,美貌不输于粉黛。
“免礼平身吧!!”刘恒说着,自到一边的茶几旁坐了。
岑夫人心细,瞧出了刘恒喜欢她现在的模样,便也抒怀了。她走到刘恒面前,问起来意。
“本王无事就不能过来吗?”刘恒问。
“不是……”岑夫人急忙解释,语中略带一丝幽怨,“只是大王许久不来,妾身受宠若惊,倒不知改如何是好了……”
刘恒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由得心动,便道:“倦了吗?”
岑夫人摇摇头,“不倦。”
“那陪本王小酌几杯。”
佳肴已备,暖炉煮酒,酒香四溢。
三杯温酒入肚,身子顷刻间暖和起来。岑夫人的白净的面上,亦浮现出淡淡的红晕,看似羞怯的少女,青涩动人。
刘恒痴看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继而便露出惆怅之色。岑夫人看在眼里,已知原因,便道:“大王可是为了世子而烦恼?”
刘恒没有否认,便是默认了。岑夫人立刻起身,下跪。刘恒忙问:“你这是为何?”
岑夫人惭愧地说道:“大王操劳国事,日理万机,已是非常辛苦。如今还要为这后宫之事烦恼,这是妾身等人的过失。”这话明面上是她自揽了罪过,但其实是含沙射影。王后总后宫,这后宫鸡犬不宁,当然是王后的过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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