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棠蹙眉点头,神色不悦。
沈玉凝其实早就猜出来了,自己失忆墨茴应该是知道的,兴许还是他的手笔。
若不是,他一个神医和自己相处这么多年,岂会不知她失忆?
可他呢,提都没提,只是受哥哥之托,时不时为她治疗一下头疾。
所以,哥哥也是知道的,他们这么多人都知道,唯独她和孟棠一无所知,虽然自己没那么恨这些人,但孟棠肯定是恨的。
可过去的都过去了,既然是神医让我多看看以前的东西,那我就穿着好了!她说着又扭了一下腰身,让那榴裙转了起来:其实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孟棠一时看的入迷,亦笑道:和以前一样好看。
当然,也不看这裙子是穿在谁身上的!
走了两步她又问道:对了,墨茴在哪?在衔月宗吗?
你若真想让我高兴,就莫要再提这个名字。
她连忙抿嘴点头,保证不会再提。
但走了两步又忍不住道:你刚才杀的不会就是墨神医吧!
不是,我倒是想,但他命大。
沈玉凝愕然抬眸,他居然还敢想!
怕了怕了,看来衔月宗主的传闻也并不一定都是假的!
男人看了一眼二人交握的双手,收紧指腹将她的小手包裹其中:飞来阁都是你的东西,只要你喜欢可以随意穿戴。
呵,多谢!
可你看上去不太想谢我。
没有啊,沈玉凝踢飞脚下一颗石子,懒洋洋道:衔月宗富可敌国,宗主更是腰缠万贯,可到头来我还得穿别人穿剩的衣裳,用别人用剩的东西,原以为这衣裳是我独有的,结果却是我和她都有的,我就知道,若不是她穿剩的,宗主也不会赏给我。
……
男人只觉得额角青筋一跳,竟有种被当街骂负心汉的错觉。
她是谁?她不就是你?
是啊,她就是我,可在别人眼里,我不过也只是个替身而已。
言罢,又期期艾艾惨惨戚戚的叹了口气,甚至一度想要甩脱对方的手,奈何力气略逊一筹,放弃!
谁说你是替身?
翟娘子啊!沈玉凝一脸无辜的看向他:衔月宗的替身那么多,我只是最像的一个,不是吗?
男人停下脚步,转头唤人:吟风!
四周寂静一片,沈玉凝略有些尴尬:吟风是不是有事不在?
忘了,我让他去处理尸体。
哦……
来人!
请宗主吩咐!
突然蹦出来的两个人把沈玉凝吓了一跳,这孟宗主什么癖好!怎么随时随地带着人!
她宗主夫人说了这么多……略显羞耻的话,不要面子的吗!
告诉翟娘子,让她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外出。
是!
二人又一个闪身,消失了!
沈玉凝故作镇定,但依旧试探道:你如果再说一个来人,会不会还有人出现?
会。
明白了。以后还是矜持一点为妙。
男人盯着她变幻飞快的表情看了又看,忽道:来人!
沈玉凝又是一惊:故意叫给我看的吗!你这什么癖好!
属下在!
你们全都退下,不必跟着。
是!
看到惊喜的表情在她眼底绽放,孟棠觉
得自己掌握了逗她开心的关窍。
纵然时隔五年,她还是一样好哄。
忍不住在她腮边捏了一把,沈玉凝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想要还手的时候男人已经快步和她拉开距离!
于是,衔月宗的弟子和婢女们看到了罕见的一幕,各个惊骇的张大嘴巴,足足能塞下一个鸡蛋!
没错,他们衔月宗的宗主,那个高冷第一,矜骄第二的临宵公子竟在被一个女人撵着跑!
只见他疾走几步拉开距离的同时,那女子在后头气喘吁吁的指着他,让他站住。
于是――宗主真的站住了!
女子活动了一下拳头二话不说就要扑上来,当然,扑了个空……
孟棠!孟临宵!沈玉凝怒不可遏:我不打你了,你等等我!别跑那么快!
是你走的太慢。
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要不然你先走吧,别等我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捶腿,俨然是打算放弃了。
等她看到眼前出现男人的衣袍下摆,她便像恶作剧得逞一样捏着小拳头打向男人的胸口,谁知还没打上去便被对方抓住手腕直接带入怀中。
紧接着,她被拦腰抱在半空中。
这个动作着实让人错愕,男人却不以为杵,只管抱着她大步向前走去。
沈玉凝惊讶过后才意识到羞耻问题,连忙说道:别人还在看我们!
没人在看。
于是,原本被惊在当场的众人瞬间消失,虽然不知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能入衔月宗想必有什么特殊技能在身上的吧。
沈玉凝的心口砰砰直跳,再次感慨:这就是刘娇娇的快乐?
随即又意识到什么:你以前是不是也这么抱我?
是。男人心情不错,垂眸看她的同时勾起唇瓣:那时候的你,还没这么重。
……沈盟主暗中掐了他一把,见他蹙眉的同时已经十分后悔了,小手贴着他的心口问:疼吗?
疼。
她又道:对了,你有没有问过神医短情蛊应当如何解?
男人张了张嘴,看向别处:解不了。
我不信,他是神医,这世上就没有他解不了的蛊。
解不解有什么要紧,你给我下的蛊,我愿以血肉饲之。
我若知道我体内有蛊,必然不会种在你的身上!
男人脚步一顿,垂眸看她。
沈玉凝的手圈在他的脖子上,面露愠色,连唇珠都因她生气而显得更翘了。
我是说真的,我不知刘娇娇是怎么想的,但若是我沈玉凝,我才不会用这种手段把男人拴在身边!
见他还是不说话,她又补充道:但我想刘娇娇应该也不会,她一定相信你不会背叛她,就算背叛,她一定也不希望你遭受这样的苦痛。
男人失笑,一手将人托举,一边垂首含住她的唇珠。
沈玉凝想主动一些,但对方却和她拉开了距离。
短情蛊无解,但若下蛊之人与种蛊之人……他低声在沈玉凝耳边说了两个字,后者一张小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
男人那双桃花美目将她的羞窘尽收眼底,又轻声说道:这样,就和没有种蛊时一样,你看,五年前我不就没有这样怕疼的毛病?
那,那也不行啊!万一呢,是吧?万一哪天我……
真死在你的前边……
不会,再也不会有万一。
说完便抱着她大步向前走去,沈玉凝心如擂鼓,一边
抱紧他的脖子一边在脑袋里斗转星移胡思乱想。
一会是急,求指教,第一次与男人上床要注意什么细节?
一会是青天白日会不会不太好?
一会又是,他是把我当成沈玉凝还是刘娇娇?
就在她还在纠结万分的时候,孟宗主已经回到住处沐浴更衣,换上不带血腥味的清爽氅衣出来见她。
沈盟主黑着脸将他严严实实的装扮看了又看,内心简直失望极了。
怎么又不开心了?
没有不开心。就是差点以为要给你解蛊,结果你根本没打算让我解蛊而已。
她玩着腰间的香囊,简直把不开心写在了脸上。
孟棠又道:我得到消息,孟隽准备攻城了。
嗯……嗯?沈玉凝忙道:这么突然?一旦和京城开战那就是与天下为敌,他有必胜的把握?
可能没有,但他应该等不及了,蛛网给了他一条同德帝已死,云襄王即将登基的消息。
沈玉凝又是一惊:你怎么让蛛网散播这种消息给他,同德帝真的死了?
不是我送的消息,蛛网擅自行动已经被我杀了。
……
所以,刚才杀的那个叛徒就是蛛网?
沈玉凝表情凝重: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蛛网,我还以为他对你忠心耿耿。
男人拉她在炭炉旁坐下,他住的地方在入秋时节就已铺上了长绒的胡毯烧起了碳炉子,若怕疼只是因为短情蛊,但怕冷却是真的。
他一边拿着沈玉凝的手指在炭炉上方把玩,一边无奈说道: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忠心,哪怕自幼一起长大,有过命的情谊和八拜之交,说背叛也会背叛,甚至还让人猝不及防。
沈玉凝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在意有所指。
我也不是傻子,从当初在猛虎寨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提防白禹……
男人挑眉:所以?
所以……我还没有发现什么,至于你的发现,也没有绝对的证据,无法坐实白禹真的做过什么坏事!
昨夜,他要杀墨茴。
沈玉凝愕然看他:杀墨神医?为什么?
据他所说,他想让墨茴再次封锁你的记忆,让你忘记我,带你离开衔月宗,但墨茴拒绝了。
他为什么要这样!难道他喜欢我?
……
男人气结:若非是这个原因,那他可能在下一盘大棋。